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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4曰,第五鎮司令部,龍謙在聽方聲遠和曹敏忠關于第十協后勤部門貪腐的匯報。.在座的還有后勤處長宋晉國,他是在匯報開始后被龍謙叫來旁聽的。
天氣已經大熱了,濟南的夏天總給人悶氣的感覺。龍謙幾次想解開軍裝的風紀扣,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主匯報的曹敏忠隔一會兒便用歐陽中給的濕毛巾擦汗。
線索是曹敏忠軍法處駐第十協成員上報的,軍法處擔負著對內監察的任務,這是他們第一次發現嚴重的貪污問題。
前半個月,主管軍法監督處的方聲遠接到曹敏忠的后舉報線索后便向龍謙做了匯報,引發了龍謙的重視,他先是不動聲色地對第十協司令部及駐曹州、兗州所部進行了視察,然后通過宋晉國,將第十協后勤科長夏家榮調入后勤處任職。完成了這些準備工作后,軍法處與后勤處聯合組成督查組,由曹敏忠帶隊進駐兗州,對第十協后勤科展開了經濟調查。
現在曹敏忠便是匯報調查組的工作成果。
“督察組到達兗州后。首先向周毅、藍心治出示了司令手令,他倆倒是配合,只是表示驚訝,并未阻擾行動,”曹敏忠匯報道,“為避免走漏風聲,立即以召集后勤會議的名義拘捕了第十協后勤科相關人員及與案件有關的相關單位負責人,由軍法處分開關押審訊,另一部分人馬隨即對被拘捕人員展開了抄家,在晉源銀行兗州分行的配合下,夏家榮等三人的家產在三天內全部查清,其中在夏家榮家中搜出金銀銀元總計折合銀元4500元,另在晉源銀行兗州分行查出其存銀9000元。除此之外,夏家榮還在兗州以其內弟的名義購買房屋一所,商鋪一間,費銀780兩,這些錢,相當于夏家榮正當軍餉十五年所得。他已對貪污供認不諱。另外……”
“確認的總 ,另外,有線索表明,還有更高級的軍官涉及此案。”方聲遠斷然道。
夏家榮不過是第十協后勤科的科長,按照的規定,相當于正營級,竟然在不到一年內伙同他人貪污銀元三萬五千塊。
第五鎮自去年初夏完成整編后,兩個步兵協都仿照司令部成立了相應的參謀、后勤機構,使其成為可以讀力作戰的單位。因部隊擴大,訓練任務繁重,這一年來,司令部直轄分隊,駐濟南、青州、萊州的第九協,駐東昌、曹州、兗州、沂州的第十協各部都按照司令部后勤處的要求建造了大批永久姓的軍營和訓練場,為此投入了巨額資金。客觀上為兩級后勤部門貪污提供了機會。夏家榮身為第十協后勤科長,直接受第十協協統周毅、參謀長藍心治領導,案涉周、藍是意料中的事。
“不必吞吞吐吐,是周毅還是藍心治?”龍謙面無表情地問道。
“不是他倆,是馮侖。”曹敏忠再次擦汗,“案子暴露在曹州,駐曹州的是馮侖第十九標所部。我們在拘捕夏家榮后,馮侖曾找我為夏說情。”
“這是推測。夏家榮等嫌犯有明確的交代嗎?”龍謙問。
“沒有。我覺得夏家榮在替人抗罪……”
“猜測不能作為定罪依據。我問你,審問夏家榮等人時用刑了嗎?”
“司令,不用刑的話,您覺得他們會招供嗎?”曹敏忠為此專門找江云手下的審訊專家,請教了刑訊而不留明顯痕跡的法子。
“我不是專門叮囑過你不準刑訊嗎?”龍謙的話語嚴厲起來。
方聲遠咳嗽一聲,“大帥,是我讓敏忠不擇手段拿到口供的。”
其實抄家的結果已經足以為其定罪了,審訊顯然是為了深挖。找出夏家榮等人背后的“主謀”似乎沒錯,但方聲遠未必真實為了清潔內部,龍謙對此一清二楚。至少現在被他們定為“疑似主謀”的馮侖就公開反對過龍謙重用方聲遠。
龍謙的臉色愈發陰沉了。貪污腐化是必然的事,對此他早有心理準備。自改編為威勝軍右翼,部隊就安逸起來,訓練抓的再緊,總不如處于生死懸于一線的戰場。著兩年來,高級軍官們大多娶親成家了,納妾的有(未禁納妾),的舉報也不少(嚴禁),治家業的更多了。別說是一支沒有明確奮斗目標的軍隊,便是后世有著明確理論指導和奮斗目標的軍隊,也難以禁止[]的產生……
“夏家榮是你的老部下吧?”龍謙盯著曹敏忠。
“是。蒙山整軍時,他被調入了伍烈的軍械組。”曹敏忠想起了過去。夏家榮和他都是老五隊的人,跟隨周毅突出包圍折返蒙山的情形歷歷在目。
“夏家榮很能干,在后勤處是立過功的……”宋晉國說了第一句話。
“能干?當然能干!不能干司令會將他安放在如此重要的位子?”方聲遠立即反駁,“但是他辜負了司令對他的器重!他在毀掉司令的基業!”方聲遠厲聲道。
宋晉國低下頭,不再吭氣了。曹敏忠對方聲遠訓斥宋晉國感到不舒服。方聲遠是兩大參議之一(另一個是陳超),參議是什么職務,龍謙一直沒有明確。但宋晉國知道,方聲遠的薪餉是和參謀長寧時俊等同的,每月280銀元,僅次于龍謙這個一軍之主(龍謙為300銀洋),比總部的處長們高。但宋晉國是資格最老的那批人,出身龍謙的老八隊,一直是龍謙最信任的人,曹敏忠自認自己都無法與宋晉國相比。但方聲遠一個去年武定抗洪時才“入伙”新人當著司令的面訓斥老宋,讓曹敏忠感到了不舒服。
“這件事該如何處理?你們說說意見吧。”龍謙終于開口道。
“軍規有明確規定。”曹敏忠回答。
“好,那就按軍法辦。”龍謙定了調子。
“司令,”宋晉國急了,軍法規定,貪污軍餉100銀元即處死刑!照此夏家榮可以槍斃幾百回了!
“晉國!敏忠的意見是對的。軍法就是軍法,不能網開一面!以后誰還會遵守?”龍謙擺手制止了宋晉國對老部下的求情。
“不僅如此!”方聲遠冷聲道,“事關我軍的前途,司令的大業!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后勤科長,便是標統、協統,照殺不誤!”
“好吧,敏忠你起草命令吧。”龍謙似乎要結束會議了。
“司令,本案似乎尚未完全查清,是不是……”
“鳴皋,曹敏忠開了不好的先例,知道嗎?禁止肉刑也在軍規所列,為什么軍法處帶頭違反?情有可原?你剛才說的沒錯,夏家榮在毀掉我們全軍,但是,軍法處這次也犯了錯!一樣在毀掉我們的基業!鳴皋你是主管軍法處的,你擬一個處理軍法處違紀的意見出來。至于案件沒有明確證據的,可以用正當的手段查,但不能用刑訊逼供!三木之下,什么樣的口供得不到?”龍謙厲聲道,“此案涉及第十協、后勤處及軍法處的嚴重失職,你一并拿一個意見出來。待召集更高級別的會議研究通過后公布全軍!以為懲戒!”
“是!”方聲遠起立答道。
小范圍會議結束后,龍謙讓歐陽中叫來了代參謀長司徒均和另一位參議、自己事實上的岳父陳超。
“司徒,你不覺得司令部的組成應當調整了嗎?”龍謙指指椅子,示意司徒坐下談。陳超是他長輩,用不著他出言已經落座了。
“時俊管著巡防營,沒有精力顧這邊了。你這個代參謀長的‘代’
可以去掉了。部隊的編制是一個大問題,你這個參謀長必須根據不斷變化的形勢去做調整,不能光顧著抓部隊的訓練。”
“是。”司徒均起立答道。
“司徒的兼職夠多了。”陳超呷了口茶,“以我看,司徒將隊伍的訓練和軍校一攤子事管好已屬不易,誰也不是神仙。退思,近來有些傳聞,你有話就直說嘛。”
龍謙知道,沒有不透風的墻,消息傳到陳超耳中是必然,要想打動他的決定,陳超怕是不二人選。“叫你們來就是通報下這件事。軍法處根據舉報,核實十協后勤科出了點問題。剛才與方鳴皋、老宋及曹敏忠商議了此事……”
“要怎么處理?”陳超問。
“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軍法無情,誰說清也不行。”
“但也不要窮究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如今朝廷派了楊士驤主政山東,唯恐拿不到你的把柄呢。”陳超不顧龍謙越來越黑的臉色,“該是誰的事就是誰的事!我不反對你嚴明軍紀,但是,貪腐之事,歷朝歷代,誰能禁絕?想那曹阿瞞何等的精明,打天下還要推出‘求賢令’呢!什么是求賢令?只要有本事,什么雞鳴狗盜之徒一概用之!聽說現在周毅那邊人心惶惶,方聲遠此舉失策之甚!說的好是激濁揚清,說得過分一些,就是公報私仇了!退思,是你所創,自然人人敬畏于你。但是,正如你所說,只要有人群,就有左中右。你不能希望人人都像司徒一樣,清心寡欲,不偏不倚。”
司徒均心里一噔,這個陳先生,干嘛提起我?他雖然加入已經兩年余,升遷迅速,超越了龍謙許多蒙山舊部,現在龍謙口許他接任寧時俊兼任的參謀長了。但他在部隊卻無根基,與王明遠、魯山、周毅、馮侖、封國柱等統兵大將不能相比。正因為此,司徒均只做自己分內之事,絕不越權。甘心當好龍謙在軍事上的參謀。
“哈哈,越之先生指教的是。”龍謙突然笑起來,“司徒,你也算進入核心圈子了。這支脫胎于響馬的軍隊分成幾個派別,我心里一清二楚,你心里也一樣清楚。為什么不敢像越之先生一樣指出來?”
司徒均沒有吭氣。心道陳先生不管軍,徒掛著一個高級參議之名,不過是每月領取280元薪餉罷了。又是你的岳父,自然無所顧忌。我怎么能與陳先生相比?
“魯山走后,明遠、國柱算一派,姑且叫做老八隊派吧。宋晉國勉強可以算作這一派別。寧時俊雖出身老八隊,但他一直做參謀長,在下面不如王明遠他們根基深,他和總部下去執掌軍權的參謀們走的近,算做參謀派吧。現在時俊已離開了第五鎮,另當別論了。第三派就是周毅和馮侖了,是不是?陳先生認為鳴皋先生是受了別人的唆使,借機打擊周毅嗎?”
“方鳴皋心氣太高,學的是屠龍術。受別人唆使倒不至于。但是……”
龍謙打斷了陳超,轉而對司徒均說,“司徒,我不問你如何處理。這個我自有主意。我是問你這件事發生了,暴露我們在后勤管理上存在很大問題。我多次講過,好的制度會將壞人變成好人,壞的制度能把好人變壞。一個后勤科長,一年的工夫,或許還不到一年,就能貪污兩萬銀洋有余。這說明說明?失察怕不能全部說明問題吧。”
司徒均內心長長松了口氣,“晉國處長這兩年忙的要死,我都看在眼里,期間還出了趟國。要讓他徹底管好下面的事確實勉為其難了。我的意見是將后勤處細分一下,成立軍械處,專管武器采買配備,后勤處則負責營房、軍餉、被服、糧草等事務為好。另外,”司徒均看了眼龍謙,“財務之事,盡量集中于總部,現在不宜對下面放權過多。”
龍謙點點頭,“司徒說的有道理,設立軍械處甚為必要。晉國勤勉,自持甚嚴,我是知道的。他管后勤基本上做的不錯。軍械這塊,你看誰來做此事為好?”
“司令早有定算了吧?”司徒均問。
“司徒,你已是參謀長!”龍謙不悅。
“連樹鵬可以。他在后勤處一直是管軍械這一塊的。”
“好!就用連樹鵬。”龍謙拍了板。
“那這個案子呢?”陳超問。
“一些事實還沒有全部查明。待查明全部后軍法審判吧。”龍謙不再談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