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
一片無邊的海洋上,潔白色的浪花朵朵,連綿起伏,充滿了光明圣潔的氣息,讓人身心俱暢,元神通透。
“有不朽的物質存留。”天歌輕語。
這片海是光明翼族的老祖渡劫時所產生,留著大量道痕,屬于一塊寶地,若長期居住于此地,對修行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就連光明翼族也因此將族地搬到了這片海洋的中心,以便造化全族。
“你確定我們進入這里不會出事?”王羲望著那個琢磨不透的異域生靈,總感覺會有不好的事發出。
或許別人在這片海上,會有舒暢的感覺,但她身為九天之人,只感覺壓抑,甚至彷徨。
天地法則不同,大道亦不相同,不是此界之人,多少會受其沖擊,除非是她能得到洗禮,補全自身。
天歌沒理會王羲,直接卷著她們迅速消失,前往了海洋中心。
在他的心中,王羲只是他找來陪伴月嬋的,相當于侍女,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過,隨著逐漸深入,隱隱約約可見一座矗立在云端中的巨大光門在海洋中若隱若現,但到了這里,所遇見的生靈也越來越多,它們形態各異,種族不一,大部分天歌都叫不出名字。
但它們的目的很一致,只是為了朝拜這片天地的鎮守者。
“嗨,兄弟,你的侍女在何地買的,是否愿意割愛?”一艘古戰船上,旗號招展,人影幢幢,有不少火熱的目光不時掃來,讓天歌直皺眉頭。
“你們想死嗎,沒看到他是魔魂王族之人嗎!”似乎是有人認出了天歌的身份,進行了喝斥,讓那艘船瞬間安靜。
“魔魂大人……”有虛道境生靈剛想過去拜見,卻發現那三人不知何時已經逐漸遠去,就連身影都難看清。
數十萬里外,月嬋皺眉,“你的名聲似乎并不怎么好使!”
“沒辦法,有些種族最強者甚至不過是天神、虛道之類的,你能指望他們認識我嗎?”
這一點確實屬實,不是每個種族都是大族,異域的小族多的數不過來,甚至很多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本族所在的天地,根本不能指望他們有多少眼力勁。
有些時候,計較起來都掉價。
“你在異域很有名?”
“那是,我也算是一個名人,王族年輕一代皆知。”
月嬋沒說話,陷入了沉思,就連一旁的王羲都在沉默,只不過她們兩人時不時的對視,似乎是在探討著什么。
時間不長,金色的巨門前,神圣氣機縷縷,如神明之光,又如燃燒的火焰,充滿了不朽的氣息。
大門很寬廣,全面打開,足有上萬丈,如同一張巨口,吞噬著每一個進入者。
天歌帶著兩女而行,踏波而入,到了此地,大多數人都是如此,表示對不朽的尊敬。
光華一閃,天歌等人出現在一片巨大的廣場上,這里是另一片小天地,也是羽翼族的族地所在。
抬目望去,四周人群密布,嘈雜聲成片,幾乎都是各族子弟,只是他能認出的實在有限。
一路出了廣場,天歌帶著安靜的兩女向附近的酒闕而去,這座城很大,長寬不下百萬里,被稱之為光之城,是此次招待各族的場地之一。
只不過,也正是因為這里太大,他到現在連光明翼族的人都沒見到一個。
畢竟這里是大族自己的城池,幾乎不對外開放,一般情況下,少有人來,難免會出現人手不夠的現象。
“聽說了嗎,城西中有人在斗仆,賭的很大,有一個因為連輸幾場,都氣的直接真人下場,打的你死我活。”
“這算什么,有人在角斗場連敗十八大族高手,氣勢如虹,想要借這次的盛會挑戰王族年輕一代,想要打破神話。”
天歌聽聞那些談論,目露古怪。
“斗仆是什么?”月嬋問道。
“我想你不會想知道的。”天歌沒解釋。
但兩女都很聰慧,她們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瞬間沉默。
片刻后,月嬋開口道,“我們想去看看。”
天歌點頭,一把抓住前方的一個異域生靈,“帶我們去斗仆那里看看。”
“大人……您也想玩兩把?”
天歌看了看王羲,點點頭,“我的仆人最近不怎么聽話,需要給她點教訓。”
王羲:“……”
她的心情很復雜,有心不由己的無奈,也有人在異域的心酸。
“大人……這種姿色的您也敢讓她上場,您真舍得。”那個生靈小心翼翼的拍了一句馬屁,主動領著天歌兜兜轉轉。
一路上兩女異常的安靜,如他們這般的人不在少數,但大多數異域生靈身邊都帶有一兩個九天生靈,或者九天之人,這讓他們對所謂的斗仆有了不好的預感。
小半天后,一座空中島嶼上,一行人悄然而至。
島嶼呈圓形,其中的中心區域生有一片凹谷,山谷的中央,被改造成了一個和角斗場類似的擂臺,在其周圍則是一層層環形觀眾席。
天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在他的左右分立著兩女,只不過她們的神色明顯不是很適應。
此時,下方人聲鼎沸,到處都是高呼,“賈平,殺了它……殺了它……”
“蠻牛,你若是敢死,我誅你全族!”
似乎是那句威脅起了作用,那頭蠻牛眸子通紅,像是開啟了狂暴模式,只是幾個橫沖直撞,就將那個名為賈平的仆人撞成兩截,血灑擂臺。
“你要玩嗎?我可以讓你下去。”天歌看向王羲。
“你們異域的生靈都是這般肆意玩弄生命嗎?”王羲怒目而視。
或許她以前很高傲,但面對著這一幕,有些兔死狐悲,感同身受。
“也不全是,但大多數都是如此。”說著,場中又有人下場了,那是一個老人和一個面色麻木、如同行尸走肉的少女。
“麗麗……殺了爺爺吧,你還年輕……”老人開口。
那少女沒說話,但麻木的眸子中卻有眼淚自主滑落。
“你父母和你弟弟都不會怪你,我也不會怪你……”老人腳步蹣跚,但卻在靠近站在場中不動的少女。
少女仍然不動,似乎她的人生早已絕望,就連情緒波動都是一種奢侈。
“祖孫相殘,老頭,上啊……”
“麗麗撕碎了他,只要再殺了他,你就可以獲得自由!”麗麗的主人在觀眾席上大喊。
“你們真的很畜生,這種事也做的出來,不怕遭上蒼天譴嗎!”王羲又開口了,聲音不小,引的周圍很多人看來。
“九天的下等人而已,能為其主戰死,那是他們的榮幸……咦,你也是九天奴隸!”
“啪!”
突然,一個巴掌抽了過去,將那生靈抽的暈頭轉向。
周圍的生靈都是一愣,忍不住皺眉,但當有些人看到坐在那里不動如山的三眼男子時,心中倒吸一口涼氣。
“奴婢,你、敢打我!”那生靈咆哮,仿佛其尊嚴被狠狠踐踏了一般。
但他并沒有完全喪失理智,而是掃向天歌,“哪族的……”
“哧!”
一道黑光閃過,那個生靈倒了下去,讓周圍一片寂靜,甚至有生靈面露惶恐,能秒殺一個天神,那三眼男子的修為不言而喻。
甚至有些認出天歌身份的生靈則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然而,就在此時,場中出現了變化,老人躺在地上,胸口那里出現一個大洞,帶著焦黑,至死他的面容上還帶著微笑。
而那少女則握著脖頸上解開的一個黑環,面色悲涼,她并沒有離開擂臺,就那般望著地上的老人尸身,以父母、弟弟和爺爺的性命換來了自由,她愿意嗎?
少女抬頭看天,那里明亮一片,有藍天白云,有飛鳥與自由,但她又能去哪里?
“賤婢,快滾開,別耽誤下一場!”有生靈喝斥。
然而,少女充耳不聞,她緩緩走向地上的尸身,將其抱起,麻木僵硬的瞳孔中,淚水無聲無息落下。
似乎是這種無形的感情,勾通了她內心深處的情緒,讓她面部出現了一些微弱的變化。
“嗡!”
突然間,一股神火從少女身上出現,將她與老人的尸身包裹在內,化成一片火海。
觀眾席上,天歌眼睛很深隧,依稀間,他似乎看到了那少女面帶微笑,身在最后的瞬間看向了天空,帶著一絲解脫。
被操控一生的人生,她不想要,也不愿再繼續活下去,她選擇了自我結束,點燃自己的神火,似乎想以最后的時刻照亮自己的內心,照亮這個到處是黑暗的世界。
正如天歌所說,他身在黑暗,卻向往光明,或許他自身就是一個矛盾體,身負黑暗與光明的結合。
月嬋嘆息,從擂臺上收回眸光,似乎感受到了身邊生靈的情緒波動,她側目而視,但這一刻不知為何,她發現這個人竟然和自己內心深處封印的一個人幾乎重合。
是錯覺嗎?
肯定是的。
但她卻發現,自從被抓到異域,她并不像排斥其他人那般排斥這個人,這是一種獨特的直覺。
“魔魂天大人,我家少主有請。”
就在此時,一個三十多歲的生靈走了過來,在不遠處開口。
天歌沒看來人,而是擺擺手拒絕了,然而,那男子似乎有些為難,并沒有離開。
“魔魂天大人……我家少主姓安,另外,余禹公子也想見您!”
“姓安?”天歌微微一怔,這種姓氏在異域很少見,但是,若是知道的都會心頭巨震,只因某一帝族就是此姓。
一個字可提,但兩個字絕對不行,若提及,極有可能引發不測,這也是很多人都不敢提及帝族古祖的原因。
“他們在哪?”
“大人跟我來。”
天歌起身,帶著兩女主動跟上,倒不是他怕安瀾一族,而是他想讓兩女見識一下異域真正的頂級權貴。
光明闕,光之城中最好的一座酒闕,處于一座浮空島上,由光明翼族的一位小公主開辦,專門負責各族的頂尖天驕,為他們接風洗塵。
同時,此地也是此城中的諸多天驕匯聚之地。
島嶼很大,其上山水相逢,瀑布飛流,白鶴鳴笛,數座高山中,一個如藍玉般的湖泊靜靜陳放,仙霧蒙蒙,氤氳生息。
但在湖泊周圍,卻有一片片宮闕,里面人影幢幢,充滿了歡聲笑語,及盈盈暗香。
一處涼亭中,一個背生潔白雙翼的絕色少女獨坐于亭中,玉手連動,悠揚琴音悅耳動聽,蕩起成片的符號,引的湖中游魚不斷躍出湖面。
一曲琴音過后,有俊美男子撫手叫好,“早聞雪兒姑娘的琴音和你的仙顏一般,今日一聞,果然不假。”
“安康公子過獎了。”美麗少女微笑,盡顯矜持端莊。
“來,讓我們共飲杯中酒,為雪兒姑娘的獻曲作為感謝。”那俊美男子朗聲開口。
可就在此時,突然一行人向涼亭走來,讓那俊美男子微微一怔,就連亭中的其他人都是忍不住呼吸微微一窒,眸子掃了過去。
“大人,魔魂天公子到了。”那領路人開口。
但那俊美男子仿佛沒聽到一般,舉著酒杯,微笑看著天歌,場面一時寂靜。
就連其他人也都在詫異,面對不解的看向那俊美男子,按理說,身為帝族之人,不會如此小肚雞腸,每個都是擁有大氣魄之人。
“我最討厭關鍵時刻被人打擾,你自己下去領罰吧。”俊美男子開口了,但卻讓周圍的人暗生寒意。
“是……少主!”那領路人一臉惶恐,顫抖著身體離開了。
場面再度安靜,但涼亭外與涼亭內仿佛兩個天地,一個寒若冰霜,一個不動如山。
許久之后,一個風采過人的男子發出一聲嘆息,主動迎了出來,“天兄近來可好,上次一別,可讓小弟掛念的緊啊。”余禹出來打了圓場。
這片區域中,只有他的身份足夠高,其他人,哪怕是翼雪兒都沒膽量敢去管帝族之間的事,這不止是關乎臉面,更是頂級年輕一代中的爭斗。
“余兄,你看這事怎么算,或者說這里面也有余兄的意思?”天歌臉色冷了下來,同時手中出現了一桿五色大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