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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一聲嘆息

  這邊卓沐風剛飛出去,兩道人影立刻追上來,絲毫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可知心中的殺意有多盛。

  卓沐風突遭襲擊,又是毫無防備,有點被打懵的意思。幸虧他的身體擁有魔龍內丹之力,否則換成旁人,就憑剛才那幾下,必定已經傷重垂死。

  感應到可怖的氣勁襲來,潛力爆發,卓沐風強行縱起,轟隆一聲,他原本摔倒之處土石崩裂,生生被拳掌打出了一個大大的凹洞。

  氣勁反彈四溢,涌至躲閃不及的卓沐風身上,給他造成了二次傷害,不過也變相加速了他的橫移。

  卓沐風終于認出了出手的二人。盡管他們化了妝,但招式路數騙不了人,赫然就是曾綁架過巫媛媛的宮北玄夫婦。

  此前三江盟也曾聯合苗家,飛箭島尋找夫婦二人的行蹤,始終毫無所獲,沒想到他們竟敢跑來大君山,更在此設伏。

  設伏?

  卓沐風腦中忽然閃過什么,但來不及細想,被擊退的同時,鼓起全身內力朗聲大喝,并催動了七色劍氣。

  “想喊人?做夢!”

  這里遠離聚集地,正是宮北玄夫婦精挑細選之地,即便以他們的功力,都休想驚動其他人。

  張茹面部猙獰,那夜兒子慘死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令她殺意沸騰,無視前方璀璨的七色圓球,雙掌攜驚濤駭浪之力拍出。

  恰在同時,卓沐風終于成功施展出了七色劍氣,一道虹光犀利地迎向磅礴掌勁。

  七色虹光無堅不摧,在被掌勁摧毀成數份后,劍氣中涌起一股全新的力量,驟然直擊向前。

  一陣爆響與閃爍中,張茹的掌勁還剩不到兩成力,被數十米外的卓沐風輕易避開。

  “劍氣二重擊,大成卷風暴?”宮北玄瞪大眼睛,脫口而出驚呼聲。張茹更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大成的五星劍法加持大成卷風暴之力,令卓沐風這一劍的殺傷力直逼地靈榜前十級別,再加上距離的因素,難怪能夠避開。

  白天一戰,確立了陶隱東周青年一輩第一的地位,可恐怕沒有誰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一點也不遜色,即便沒有加入圣地勢力,竟也靠他自己領悟了大成卷風暴。

  某種程度上,卓沐風才是隱藏最深的人。

  死,此子必須死!

  張茹的殺意前所未有的熾烈,剛才她雖咄咄逼人,但難免有輕敵的意思,現在卻真正施展了全力。

  只見她身如輕煙,一掠二十多丈,幾次閃爍之后與卓沐風的距離拉近到了五丈之內,且輕易避開了卓沐風的劍氣。

  隨后雙掌迅快絕倫地拍出,道道掌影中,一股股澎湃氣勁交疊揮灑,恍若大風暴般刮得前方的大樹都紛紛斷折,草植更拔地而起,一派毀滅景象。

  這才是天星榜第九十一位高手的真正實力,卓沐風避無可避,在其四周七色光球旋轉,只能再度施展出七色劍氣。

  內功更換成后,他的內力品質提升了一截,導致更少的內力便能使出相同層次的七色劍氣,從過去只能施展兩次,提高到了三次。

  樹林中彩光劇烈變幻,伴隨著一陣悶哼聲。

  卓沐風再度被擊飛出去,雙腳剛剛踉蹌落地,甚至身體還是傾斜的,便不顧一切地沖往前方,以至于又撞斷了幾棵大樹。

  除了最開始被正面打傷之外,其實后面卓沐風所受到的傷害并不大,所以他仍保持著大部分戰力。

  然而卻把張茹給看呆了,不明白這家伙的身體怎會如此耐抗,抑或是強行堅持?

  但今晚對于宮北玄夫婦來說,殺卓沐風乃是志在必得,又豈會放過?

  只見一道火焰金柱忽從后方飆射而來,就像是探照燈一般,所過之處,草木焚燃,空氣變得滾燙一片,漆黑的虛空在月色下都出現了變異的扭曲。

  實力比張茹更強的宮北玄出手了!

  此前他只追不殺,并非是輕敵大意,只是想找到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比起妻子,宮北玄要沉穩陰狠得多。

  此時正是卓沐風艱難躲閃張茹之時,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火焰金柱以摧枯拉朽之勢猛襲而至,頓時淹沒了卓沐風,發出熱水潑牛油的沸滾燃燒聲。

  等到火焰金柱散去,其沿途地面出現了一條漆黑的印記,正在往上冒著白煙。一道人影仍在往前跑,只是未免太凄慘了!

  他渾身的衣物燒得破破爛爛,有一些都黏在了崩開的冒血皮肉內。原本白皙的皮膚,超過一大半被灼傷,變得通紅一片,表層幾乎和血肉分離。滿頭的青絲更是化作了火苗飄落在虛空之中。

  那張臉只能看清輪廓,卻再也不是過去豐神俊朗的模樣。

  卓沐風毫無防御地承受了宮北玄的全力一擊,口鼻都在溢血,一絲絲內力竄出,帶著可怕的熱氣。更可怕的是,他的五臟六腑都仿佛被人架在火上烤一般,渾身都泛著灼痛,只知道憑著一腔意志和尚能行動的身體往前逃命。

  “還沒死?”

  卻不知,宮北玄和張茹真正驚呆了。以他們二人的武功,自問都無法承受剛才那一擊,這小子莫非練成了佛道之流的護體玄罡?

  冷哼一聲,宮北玄不計功力的損耗,飛速拉近與卓沐風的距離,又是一道火焰金柱打出。

  另一邊,張茹也沒有閑著。在卓沐風受傷之后,行動和速度不由更慢,雙方只剩下兩丈差距,張茹等不及地雙掌轟出。

  砰砰!

  卓沐風躲過一大半的火焰金柱,又被張茹毫無花假地拍中了后背,重重傷勢疊加之下,哇地一口精血噴出,濺在附近的一顆樹干上,樹干當場嗤地冒起白煙。

  卓沐風的身體就像被鐵錘砸中的稻草人,沒有任何控制地飛出去。

  體內的三陽真氣和掌勁四處亂竄,不斷加重他的傷勢,令他七竅都開始流血,加上整個人面目全非,看起來異常可怖。

  可縱然如此,宮北玄夫婦依舊沒有任何放松的意思,依舊還在后方拼命制造殺傷,一重重足以擊殺超一流高手的攻擊,不斷砸在卓沐風身上,將他打得骨斷筋折,肝臟碎塊混著鮮血不斷噴出。

  自從服食了魔龍內丹后,卓沐風從未受過如此嚴重的傷。反過來,若非魔龍內丹,只怕十個卓沐風也死了。

  張茹信手一吸,掐住了卓沐風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眼神怨毒而得意地獰笑道:“狗雜種,你不是很厲害嗎?有本事繼續逃啊!”

  她手中的人,通體焦紅,皮肉翻卷,血肉模糊,一些地方還能看到白色的骨茬子。哪怕是最熟悉卓沐風的人,也絕對無法認出,此人便是那個風度翩翩的狂龍。

  卓沐風的意識已經產生了模糊,甚至感覺不到收緊在脖子間的窒息力量,體內翻滾的撕裂熱力和掌勁,每時每刻都在摧毀他的生機。

  這是自他重生以來,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死亡在臨近,而且沒有任何轉機的可能。

  此地荒僻深遠,就算巫冠廷突然心血來潮,問起自己的行蹤,一時間也難以找到。其他門派的人就更不用多說了。

  將自己引到這里的人,打從一開始便是處心積慮。

  卓沐風的嘴角牽起一抹極淡的笑意,笑中是說不出的嘲諷和怒意。他本不該相信任何人的,也許是這段時間太順利,太安定,竟讓他失去了最基本的警惕之心。

  落到今晚這個地步,活該!

  人生沒有后悔兩個字,任他如何資質出眾,輝煌璀璨,死了便是枯骨一堆。也許不用五年十年,只需兩三年,所有人都會忘記他,忘記卓沐風這個人。

  卓沐風想要笑,卻發不出聲音,宮北玄的三陽真氣將他的聲帶也一并摧毀了。他只能像一團待宰的肉,任夫婦二人擺布。

  “你不是很厲害嗎?那晚多得意啊,殺了我兒,帶著巫媛媛那個賤女人遠走高飛。哈哈哈,現在如何?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得比我兒痛苦一百倍,一千倍,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積壓在心中多時的仇恨終于宣泄出來,令張茹的一張臉扭曲得不成樣子。

  她一邊狂笑著,一邊欣賞著卓沐風面目全非的樣子,眼睛掃過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若發現有一寸完好,便伸出手硬生生將該處地方的皮肉扯得稀巴爛。

  張茹笑道:“我決定了,我不殺你,我要挖了你的眼珠子,割掉你的鼻子,耳朵,舌頭,砍斷你的四肢,將你一輩子養在糞坑里,讓你吃我的……哈哈哈……”

  一旁的宮北玄面龐抽搐地看著妻子,大仇得報當然開心,但妻子的手段,連他都感到一陣心悸和惡心。

  宮北玄皺眉道:“想將這小子從大君山帶走,恐怕不容易。”

  張茹:“簡單,先把他藏在一個地方,每日供他吃一些東西,等風云大會結束,所有人都走了,我們再偷偷挖走他。”

  看來妻子心意已決,宮北玄原本想勸勸,可一想到窮盡他畢生心血培養的兒子,又咽回了話頭,看向卓沐風,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唉,何必呢!”

  正當夫妻二人準備找個地方藏人時,一道幽幽的嘆息聲,陡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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