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媛媛一臉蒼白地跟著孟九霄來到了僻靜之地,心中的忐忑和恐懼卻越來越深,見四周無人,又一次問道:“卓沐風呢?”
孟九霄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道:“大小姐,請你把昨夜與藍翔一起離開的經過詳細說一遍。”
聽到這話,巫媛媛嬌軀劇震。她不是傻子,孟九霄問出這個問題,代表默認了卓沐風出事的事實。
當下腦子亂哄哄一片,更沒有心思去想其他,運功就朝卓沐風帳篷所在的方向沖去。先前她不敢面對,存著僥幸心理,此刻心理防線崩潰,反而迫不及待。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巫媛媛喝道:“讓開!”掙扎幾下,見掙脫不開,巫媛媛憤怒之下拔出了掛在纖腰的劍。
“大小姐,冷靜一點!”孟九霄手掌一翻,將浣花劍推回劍鞘之內,對著巫媛媛沉聲道:“盟主和我都已派人去找沐風,你現在著急無濟于事。我們所要做的,是盡快查出事情的始末,或許才能推斷出沐風發生了何事。”
巫媛媛淚花直流,泣聲道:“怎么查?”
孟九霄:“昨晚有人看見,沐風曾去找過你,后來聽說你與藍翔一起離開了,便循著你們所走的方向追蹤而去,你見過他嗎?”
聽到這話,巫大小姐哭得更兇了,一邊搖頭一邊道:“沒有……”
仔細觀察著大小姐的反應,孟九霄基本能確定,巫媛媛不存在設計卓沐風的可能。其實這個可能性也只是他基于周全的假設而已。
“昨晚藍翔為何會來找你,并約你出去?”
巫媛媛愕然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孟九霄:“孟伯伯,你的意思是……”
孟九霄冷冷道:“現在真相未明,任何人都有嫌疑,我們必須弄清楚。如果,如果沐風遭遇不測,你也一定想為他報仇吧。”
此話一出,巫媛媛捂著嘴巴,精巧的鼻翼擴縮了好幾下,‘遭遇不測’這四個字,仿佛刀子一般刺痛她的心臟,令她大腦發白,眼前金星亂冒。
孟九霄好一陣安慰和陳述利弊,巫媛媛才艱難回過神來,抽泣著說出了昨夜的具體經過。
聽完之后,孟九霄的臉色陰沉得嚇人:“也就是說,昨夜藍翔找你出去并無任何明確的目的,帶你繞了一圈便回來了,這可不像他往日的作風。”
巫媛媛不敢置信道:“他為什么要害卓沐風?而且,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出手,也沒有任何跡象。”
孟九霄嘿嘿道:“憑他當然殺不了沐風,可若是有其他人幫助呢?他只需將沐風引出安全地帶即可。”
巫媛媛起初還不明白,等到回過味來,只覺得如遭雷擊。
孟九霄雖然沒有明說,但表達的意思卻很清楚,如果此事真與藍翔有關,藍翔憑什么將卓沐風引出去,憑的正是她啊!
換言之,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坑害卓沐風的兇手之一。一想到這點,巫大小姐便心痛如絞,咬牙切齒道:“我去找他問個明白!”
“不用了。”孟九霄在后方道:“我已傳音通知了宋樂樂,讓他將藍翔帶過去見盟主。”
先前他故意按兵不動,正是想看看藍翔的反應,現在聽到巫媛媛的供詞,不管對方是不是兇手,都有必要審一審。
三江盟除了幾名使者和堂主之外,此次跟隨而來的高手盡數出動,在廣袤的叢林中搜尋卓沐風的蹤跡。
巫冠廷更是親自出馬,在任何可能的地方尋找線索。他生怕會漏掉什么,看得十分仔細,每一寸地方都不放過。
人多力量大,范圍也大,半個多時辰后,終于有消息反饋回來。有人在一些地方發現了打斗痕跡以及一些血跡。
巫冠廷聞訊而至,將現場掃視了一遍,整張臉的肌肉都崩了起來。
因為現場被嚴重破壞了,不能看出動手者的武功路數,些許的血跡,應該也是事后遮掩痕跡時,不小心被遺漏的結果。
但這無疑進一步證明了卓沐風出事的可能。
“找,繼續找!”巫冠廷沉喝道。
半天過去,縱然三江盟傾盡全力,依舊毫無所得。巫冠廷難以接受這個結果,又命人擴大搜索范圍,結果卻引來了飛黃道官兵的注意。
一番詢問,巫冠廷也想借助對方的力量,便如實匯報了此事。
消息傳到梅山暉耳中,令這位節度使都有些驚訝:“那個姓卓的少年遇害了?”
匯報的官兵低頭道:“根據三江盟的說法,卓沐風昨夜便失蹤了,今日他們找人時,發現了血跡。”
梅山暉不由瞇起眼睛。他對江湖人的恩怨情仇有所了解,更知道三江盟與一些門派素來水火不容。當然,也可能是卓沐風過分出色,引來了一些人的嫉妒和恨意。
卓沐風死不死他不關心,梅山暉在意的是,明知他坐鎮于此,居然還有人敢膽大包天地動手,這是不將他放在眼里啊。
沉吟片刻,梅山暉下了命令:“吩咐下去,配合三江盟的行動,全面搜山,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卓沐風。”
“是!”官兵領命退下。
梅山暉左右的一男一女默默對視,那少女一臉難過道:“怎么會發生這種事?”
她眼前浮現出了那位白衣少年的卓越風姿,正是豆蔻年華,對優秀的異性難免會多加關注,不免生出了一種微微的悵然之情。
男子道:“這就是江湖,殺人對他們來說只是等閑,沒有任何顧忌,也沒有任何敬畏,俠以武犯禁,哼!所謂的江湖人,就不應該出現在這世上,若能毀掉天下間所有的武功,這世間定會太平許多。”
聽出他話中的不滿,梅山暉不由輕笑搖頭,眸光一斜,發現不遠處的病色中年又在劇烈咳嗽。
擂臺上的激戰還在繼續,繼唐秀擊敗了言慶亭之后,也有一些地靈榜前列的高手登臺挑戰,激起現場不俗的反響。
不過真正的高.潮,卻是出現在唐秀的第二次登場。這次他要挑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李秋寒!
在昨日之前,這一戰是東周武林公認的決定青年一輩王者的一戰。如今即便出現了陶隱,亦沒有令這一戰褪色太多。
而事實證明,無論是李秋寒還是唐秀,都沒有讓人失望。
孤冷寂寞的劍,詭異莫測的影子,二人的交手遠比唐秀與言慶亭一戰內斂得多,但也驚險得多,頗有于無聲處聽驚雷的意思。每一次交叉而過,都可能決定接下來的勝負走向。
一百招。
兩百招。
三百招。
李秋寒一次次看破洞穿唐秀制造的假身,但唐秀亦用這一招不斷迷惑李秋寒,延緩對方的劍術攻擊。
不過隨著交戰的進行,人們發現一件古怪的事。李秋寒的劍仿佛沒有任何起伏,始終都是那么平淡,卻又暗藏犀利,就像一首冗長到沒有盡頭,沒有高低變換的曲調。
不少人開始感到壓抑。
而作為對手的唐秀,更是首當其沖感受到了這種無聲無息的困縛,額頭開始冒冷汗。李秋寒的劍法沒有生命力,寂寞得宛如一片無際黑暗,令身在劍法中的他感到了一陣陣絕望。
久而久之,唐秀發現自己的反應和動作開始變慢,他竭力想要擺脫這種局面,卻是越掙脫越無力。
一道劍芒從側面刺來,唐秀慌忙施展以假亂真,可這次冰雕幻影剛剛凝出一半,劍芒一個拐彎,突從另一側襲至。
嗤啦一聲!
唐秀胸口的衣襟被斬開,一柄劍抵在他的脖子處,不足半寸距離。
九百九十六招,李秋寒勝。
“這個李秋寒,只怕所有人都低估了他,低估了他對劍術的理解。遇弱則弱,遇強則強,此子的劍法風格獨樹一幟,一旦真正成型,必將成為東周武林首屈一指的劍法宗師。”
說話的老者雙手抱胸,不少人認出,此老正是上屆天星榜排名第五的存在。
“論劍法天賦,此子確實高出其他人一籌,已經隱隱從術觸及了道。光看這一方面,莫說是這一輩人,哪怕是老夫那一輩,亦無人可比。”
另一位老者同樣面帶驚嘆,對李秋寒的贊賞已至無以復加的地步。
站在他身側的弟子問道:“師傅,別忘了卓沐風也是劍法天才,比之李秋寒如何?”
老者:“為師沒見過你所說之人出手,不過根據你的描述,那人強的是綜合天賦,單論劍道,不及李秋寒。”
四周聽到這個評價的人,俱是不禁凜然,再看慢慢走下擂臺的李秋寒,只覺得對方身上的孤冷味道更濃了一些。
而此時,岳超,馮玉樓和歐陽原也得到手下的匯報,說并沒有找到卓沐風的尸體,且三江盟也在找人,甚至還驚動了梅山暉,如今一大批官兵都在搜山。
三人面色微變。
歐陽原傳音道:“不慌,興許是宮北玄所說的那位刀客,帶走了那小子的尸體。”
岳超:“希望如此吧,可別有意外才好!”
馮玉樓沉著一張臉,不知怎么的,心里總有點不安。
同一時間,其他正在觀戰的各派魁首以及長老,亦紛紛得到各自門派高手的匯報,知道了關于卓沐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