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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影宮燈的貼片只有在內部燃蠟的時候才會轉動,在沒有熱空氣對流的時候,和一般的燈架是完全一樣的,沒有人會想到傳說中的月影宮燈會出現在西班牙的一場小拍賣會上,因此不論是專家團的成員還是國外的收藏家,都沒有對這對燈架產生太多的想法。

  趙才哲就怕有人打這對燈架的主意,都沒敢上跟前去仔細看,雖然馬上風等人因為欠債的問題沒有來參觀預展,可還有有不少地方專家都盯著他呢,那些家伙一個比一個雞賊,一旦發現什么端倪就會死咬著不放的。

  站在一幅油畫前面,趙才哲兩眼盯著畫面上的人物,意念力卻一直留在月影宮燈上,里里外外看了個仔細之后,終于確定這對燈架的其他配件還都是原裝的,包括黃金的轉軸在內,都沒有被更換過,應該是收藏這對燈架的人不知道吧,否則那么多的黃金配件怎么能夠不動心呢。

  金絲楠木的箱子可以用戒子里邊的木料請馬三立幫著復制一對,這個倒沒什么困難的,只要提前計算好了用料,別到時候又讓馬三立提出買金絲楠木料子的要求就好了。而且也不會去展示那些箱子,只不過就是要做到配套而已,其他方面是不用考慮的。

  麻煩的是那八塊玉璜,幾百年的時間過去了,想要找到本來的那八塊玉璜,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要用其他的玉料來重新雕刻,也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情,這么多年下來玉質都已經有了改變,同樣材質的新玉料是不可能有那種古樸和沉厚的味道的。

  如果要展出的話,就必須得有配套的玉璜,否則就失去了那種原汁原味的感覺,讓人很容易感到不完美。也只好是弄新的了,找一塊材質和紋路都相同的玉料,請鄭天寶大師親自操刀,應該能夠彌補一些不足吧。

  這場拍賣會還有四幅畫是趙才哲關注的,圖冊上說是四幅仿郎世陳的東方風格教會題材畫,并沒有標明原作者是誰,但是趙才哲卻在圖冊上看到了畫紙上有郎世陳的題款,這會兒專家團的成員也都聚在一起研究那四幅畫呢。

  這四幅畫分別是《巖間圣母》、《三王來朝》、《大圣若瑟》和《耶穌受難像》,畫面凹凸,立體感強烈,造型準確精細,墨線流暢而層層暈染。用東方水墨和西洋油畫的技巧相結合,既有歐洲油畫的藝術概括,又有中國傳統繪畫的筆墨趣味,藝術感染力很強。

  這分明就是郎世陳的新體畫風格,不但有堅實的寫實功力,從整體上展現濃厚的歐洲繪畫風格和情調;還有那種不把山水動植物當作自然存在之物,而賦予其深刻喻意的意境。另外,畫作無法效仿的顏色運用,畫上的題款也是郎世陳的親筆,這些都證明了這的確是郎世陳的真跡。

  可為什么拍賣方沒有給出一個確定的說法呢,要知道郎世陳的畫作價格可是正在不斷攀升,大有突破億元關卡的架勢,即便不是宮廷畫,現在要拍他個幾百萬歐元也不是很困難的。

  況且現如今的中國藝術品很受歡迎,世界各地的中國買家們都在不惜資金地競拍,也有一些國際炒家和收藏家都在大量吸納中國藝術品,這么好的一個機會,他們怎么就不抓起來呢。

  按照拍賣行方面給出的說法,他們認為這四幅畫雖然有郎世陳的風格,但是他們卻不認為郎世陳會有這樣的畫作,郎世陳是一個意大利人,本人又是一名修道士,對教會有著極為堅定的信仰,在當時那種教會大于天的社會環境中,絕對不會畫出這種不倫不類的作品來。

  圣母和上帝這些在教會信徒心中至高無上的存在,絕對不會被當時傳教士化成這個樣子,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教會畫呢。這四幅畫應該都是他人仿郎世陳風格的,年代的確是不短了,但絕對不是名家的作品,更不可能是郎世陳的真跡。

  郎世陳可以給中國皇帝當大臣,那是因為中國的皇帝不允許他再回到意大利,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相信郎世陳早就到其它國家去從事偉大的傳教事業了。

  可他們卻忘記了一點,在最初到達中國的傳教士,他們為了傳播上帝的教會,連上帝傳給他們的地圖都敢篡改,把中國放在了世界的正中央,以至于到了現在的二十一世紀,全世界所有的地圖中,依舊有中國的地圖把歐洲列國放在了最左邊。

  那些傳教士們到了中國,不一樣是要對中國的皇帝們下跪,按照中國的習俗來做很多事情嗎,只要是為了傳播上帝的福音,畫幾幅中國風格的教會題材畫來討好中國的老百姓,讓他們以為西方的神仙和東方的沒什么太大的區別,以此來吸引信眾,又算得了什么呢。

  這個應該不只是鑒定水平上的差距,雖然說小拍賣行的鑒定師水平的確有限,也不是能夠經常有上等的拍品供他們研究學習,可參照對比總不會是一件難事吧,郎世陳的畫作在國外的博物館里也有不少的啊。

  更多的應該還是他們固有的思維模式在作祟,在西方人的眼里,幾百年前的中國是一個落后的國家,那個時候教會的威望還是很重的,傳教士們的信仰也很堅定,不可能會做出違背上帝旨意的事情來。

  不管拍賣方是怎樣認為的,趙才哲可以確定這就是郎世陳的真跡,如果沒有意念力的幫助,也許他還會有些許的猶豫,但是那四層綠色的光芒卻可以肯定這四幅畫就是郎世陳那個年代作品。

  在那個年代,能夠在新體畫上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而且以教會題材為畫作內容的,除郎世陳之外,普天之下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而且趙才哲還看出了一點,這是除他之外任何人看不到的,通過意念力的穿透觀察,這四幅畫裝裱之下的命紙上都有郎世陳名字的拉丁文變異體印記。這是所有郎世陳作品中都存在的,這應該是郎世陳作為洋人宮廷畫師的專屬材料,其他的一些畫家也有這樣做的,多數是個人行為。

  標記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防偽作用,只不過是證明這些材料歸誰使用,一旦重新裝裱或者修復,這些帶暗記的命紙也就損毀了,是以沒有給人發現過。

  再看看預展現場的情況,幾乎所有的專家團成員都瞄上了這四幅畫,現在相互之間還在討論著關于畫作的問題。談論起來都是很恭謙的樣子,可是一旦到了真正競價的時候,他們肯定會撕掉今天的恭謙面具,相互撕咬拼殺,為爭得這四幅畫的最后歸屬權而爭鋒相對。

  除這兩樣之外,這場拍賣會上就沒有趙才哲關注的東西了,把其它的拍品大致打量一番,也不管還在議論紛紛的專家團成員,趙才哲就帶著陳秋白和趙沐離開了。

  專家團發生挪用公款賭博這樣的事,肯定是要有一個處理決定的,帶隊團長和第一副團長董老要在酒店等著國內對那些人的處罰決定,到底該怎么辦,兩人也好有個商量。

  董老不在,幾個外門師兄也沒有在,就剩下那些地方專家們相互討論著,趙才哲才懶得和他們說什么,經過上次的拍賣會之后,彼此之間已經是完全翻臉了。

  對于這種人趙才哲真是想不通,你這么明顯的來占人家便宜,人家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來嗎。可他們還就是賴上了,攪和了科隆的那一場,又跑來這邊攪和,還想把趙才哲當做給他們帶路的冤大頭了。

  趙才哲的心里已經是不爽到極點了,這些家伙一個個都是得寸進尺的,有了這次就會有下次,不給他們來點絕的他們還真以為這樣就能把自己吃定了似的,這幾件東西他是要定了,絕對不會再給那些家伙機會。

  過了這一站就是倫敦的拍賣會,必須有主辦方的邀請函才能參加,也就沒有和他們相遇的機會了,以后也不會再和他們有打交道的時候,坑他們一把就坑了,誰讓他們自己先不規矩的呢,就不要怪別人用更卑鄙的手段。

  回到酒店之后,趙才哲就給斯特里奧去電話,讓他幫著找人聯絡一下這間拍賣行和那幾件拍品的委托人,他要私下進行交易。

  對于趙才哲的苦衷,斯特里奧表示很理解,什么東西都怕碰上不守規矩的,如果你還是一個有原則的人,那就更加的悲哀了。那些家伙花公家的錢不心疼,只要能夠帶東西回去就是功勞,當然是要玩了命的加價,而且趙才哲就是一個風向標,只要他看好的東西,肯定會有人搶的。

  當天晚上,趙才哲就在酒店里見到了拍賣行的負責人和拍品委托人,趙才哲的理由就是他很喜歡那幾件拍品,但是卻沒時間參加拍賣會,希望能夠進行私下里的交易。

  小拍賣行在很多方面都是可以通融商量的,委托人也只是為了賺錢而已,這么幾件不太被看好的東西,現在有人愿意出高價買下來,他們當然是樂意的,可也免不了要抬抬價。

  趙才哲也不能表現的太過于積極,那樣很可能會給對方捏住,對于獅子大開口的一百萬歐元,朝著腳跟上就是一刀。四幅畫和一對燈架,五件拍品的總估價是十萬到十三萬歐元,最后被趙才哲以六十萬歐元的價格拿下,三方的利益都得到了滿足。

  拍賣會的當天,趙才哲并沒有出現,約好了菲利普和艾克豪森等人出海釣魚去了。而之前被專家團成員所看好的四幅古畫,和那對不怎么惹眼的燈架,則是被告知賣主違約收回了拍品,從拍賣會的名錄中取消了。

  拍賣行和賣家認定了那四幅畫不是郎世陳的作品,那對燈架也不過就是中國的古典家俱一類,私下交易得到的好處絕對不比上拍賣會少一點,他們更愿意做這種不需要繳納大筆稅金的生意。

  只不過是幾件拍品被取消了而已,而且還是幾件并不被人看好的拍品,其他的拍賣會上也不是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并不會對整個拍賣會造成什么影響。

  在大部分買家都踴躍競價的時候,大反常態地扎堆兒坐在一起的地方專家們卻是一腦門子的官司,拍賣會還沒有開場,就宣布了那五件拍品被賣家收回的消息,他們今天就是沖著那四幅畫來的,能高興能起來才怪。

  為了那四幅畫,十來個地方專家通宵達旦地討論了兩天,還和國內的一些專家在網上一起研究,參考了若干的資料和實物,終于能夠確定是郎世陳的真跡了,那畫也被人弄走了。

  有人也提出了自己的懷疑,那四幅畫被賣家收回了,可趙才哲今天怎么也沒有來呢,是他提前就知道了消息,還是說那四幅畫就是被他買了,今天才不來了的呢?

  一有人起了頭,就有跟話的:“我也有點懷疑,今天取消了五件全都是中國的,也都是不被老外看好的,我們能知道那是郎世陳的畫,他能不知道嗎,肯定就是他下的黑手。”

  也有人不同意的,道:“我覺得不可能,這兒可不是在國內,他哪來那么大的本事呢,還真當這拍賣行是他家開的了,我看這就是一個巧合而已,要不他上回怎么不這么干呢?”

  第一個提出懷疑的那位反駁道:“怎么就不可能了,這拍賣行是不是他家開的我不知道,可我卻知道,這幾次的拍賣會消息都是從他那里知道的,他能得到這些消息,就肯定能找到拍賣行和賣家。

  而且你們仔細想想,拍賣行的人并不認可這四幅畫是郎世陳的,如果買下來是不是屬于撿漏了:還有那對燈架,看起來不怎么起眼,可那也是紫檀木的,我估計那也是個不一般的物件。”

  “那你的意思不就是說,咱們這么多人都走眼了,就他一個人看出來那是好東西了嗎?”這話說出來就是一股子酸味兒。

  那位白了他一眼,繼續分析道:“走眼怎么了,你覺得你比他要強很多嗎,走眼的人多了去了,在座的誰沒走過眼啊,技不如人就要承認,這又不是什么丟臉的事。而且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咱們主要是分析一下,到底是不是趙才哲把那四幅畫黑了。

  你們看啊,他這個人是以撿漏著稱的對吧,那四幅畫肯定是個大漏,提前買下就更是大漏里的大漏了。可那對燈架呢,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就算是有人要搶,也不會搶那個吧,這拍賣會上比那個值錢的東西還有好幾件呢,為什么這么一件很普通的東西會在開拍之前被收回了呢?

  肯定是因為那東西有沒被人發現的好處,而真正發現的人提前買走了,趙才哲的眼力我是絕對承認的,年青一代中的第一人,看出這個來不是什么問題。再結合他撿漏的習慣來看,這幾件都是能夠撿大漏的,又是同時被賣家收回,還說什么收回啊,其實就是提前賣掉了,除了他你們覺得還能是誰?”

  又一個認同的聲音道:“嗯,我也覺得你說的對,咱們上次在拍賣會上給他攪合了,這次他肯定留了心眼兒,不想再為人民服務了,趕在開拍之前找到賣家買下來,不給咱們攪合的機會,這個完全能說得過去。”

  “是啊,我聽說趙才哲在國外混的不錯,你們沒見他都不和咱們住一起嗎,來來回回的總有車接車送,做到這點也不是什么難事。”

  一個戴著眼鏡的家伙擺擺手,壓下眾人的話題,道:“咱們這么猜也沒用,反正今天是沒戲了,不如現在就回酒店去,找董老去問一下,趙才哲可是他的師侄,他總不會不清楚吧。如果真是趙才哲提前把東西買走了,那就要讓他給咱們大家一個說法,都是一起出來的,憑什么他趙才哲就要這么干呢,這不是窩里斗嗎。”

  失去了爭搶的目標,一幫子人也都沒什么心思再待下去了,辦理了保證金的退款手續,就回到酒店找董老去興師問罪了。完全忘記了是他們先起了壞心,在拍賣會上截了趙才哲的和,這才導致趙才哲下黑手,倒像是他們有多正義似的。

  如果是學術考察團和交流團,那都是有明確規定的,絕對不可能發生窩里斗的現象,可這個競拍團卻不一樣了,從來沒有過的新形式,成員又是混雜煩亂的,誰和誰都不可能一心,出問題也在所難免。

  董老本就不愿意做這個什么副團長,迫于各種鼻因才勉強跑上這么一趟,前段時間專家團的一部分成員針對趙才哲玩陰招他就已經很大大了,

  這時候還有臉來問這個。

  也就不再給他們面子,譏諷道:“趙才哲是我的侄子,這沒有錯,可他不是專家團的成員,我的主要責任是給你們技術上的幫助,并沒有管轄其他人的權利。退一步來說,你們覺得他做錯了嗎,如果你們之前沒有做錯,那他就沒有做錯,如果你們之前做錯了,他這樣做也沒錯,因為是你們先打破平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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