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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才哲看著這枚扳指,嘆了口氣,道:“大娘,您這扳指的確是好東西啊,這里邊刻著“郎閣。三個字,這是清朝雍正皇帝還在當王爺時候的宅邸名稱,屬于是皇家用品了,您可要收好了。”

  老人聽了趙才哲的鑒定。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很難說清楚是高興還是傷心,又問趙才哲:“那小伙子你能不能給我說說,這東西到底能值多少錢啊,夠我買四套房子嗎?”

  趙才哲雖然讀不懂老人臉上的表情,但是也能猜出個大概,猶豫了一下才道:“大娘,如果您只是買四套普通的房子,肯定是夠了,還能給您留出一點養老的錢呢。”

  趙才哲給出鑒定的同時,也對老人提醒了一下,賣掉扳指的錢千萬別全給兒子們分了,自己一定要留下一點來,以防兒子們不孝順,也好給自己看病吃藥、雇個保姆什么的,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

  有一些頭腦聰明,反應比較快的觀眾,已經明白了趙才哲話里邊的意思,對這位年輕的專家更為的敬佩了,都為趙才哲的話鼓起掌來。對素不相識的老人都能這么細心地關照,孝之一字在他的生命里一定占有很大的分量,這樣的人才是值得尊敬的。

  博古藏談的鑒定專家都是業內的權威,給出的鑒定結果極少有人反對,觀眾也很少有卡殼的時候,節目錄制起來都很順利,很快就迎來了今天的最后一位藏友。

  這位藏友抱著一趙彎彎的,有三十二條弦,頭部一個岳。尾部四個岳,貌似是古琴的東西走上臺來。

  把手里抱著的物件兒放在案上,對著專家席鞠躬之后,道:“各位專家好,我是剛剛進入收藏圈的新人,這是在一個老鄉家里收上來的。我看著像是瑟,可是卻沒見過這種形狀和款式的,請幾位專家幫著看一下。”

  坐在案后的幾個人看著這趙瑟,臉上都露出了惋惜的神情,今天負責字畫類鑒定的石老還微微搖了搖頭。

  幾位專家這樣的表現,讓等著鑒定結果的藏友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這玩意兒該不會是質品或者妖怪吧,買的時候就猶猶豫豫的,深怕上當受騙坐了蠟,看來還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啊。

  趙才哲看過這趙瑟之后,和其他專家相視苦笑一聲,轉向這位藏友,問道:“您這件東西是怎么來的啊?”

  藏友壓下心中的不安,道:“這是我去湖南收回來的,當時只是覺得這個東西的造型得奇特,估計是一趙瑟,但是我也不敢確定,誰讓咱功力不到火候呢,不過倒是沒花多少錢,一萬多塊吧。”

  趙才哲聽了他的話,點點頭道:“嗯,一萬多塊倒是沒有賠本,這東西也的確是一趙瑟,但是很可惜啊,已經給損壞了,本來的價值也就沒有了,只是收藏的話還是一件不錯的藏品,畢竟這種制式的瑟很是很少見的。”

  主持人這時候適時地出現,打斷了藏友準備提出的疑問,道:“看來這趙瑟還是有些說法的,趙先生給現場的藏友和觀眾講解一下吧。”

  古玩收藏知識的講解也是節目的內容之一,趙才哲伸手撫了幾下那趙瑟,道:“《詩經》中就有記載“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瑟是中國最古老的樂器之一,在夏代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最早期的瑟有五十條弦,經過若干年的演變之后,才出現了二十五條弦,所以瑟又有一個名字叫做“五十弦……

  這趙瑟本來不是這樣的,只是因為出土于水坑,也就是有積水的墓葬內,而又沒有采取正當的方法進行脫水,所以在它內部的水分揮發之后,就會變成這種扭曲和奇怪的形狀,這位藏友是在湖南得到這趙瑟的,而湖南那邊的墓葬就是多為水坑,扭曲變形的漆器有不少,甚至還有后期保存不當縮婁一團的,和經過多年以后變成一堆碎片的。

  瑟屬于是漆器的一種,出土之后必須有正當的脫水方法,我們最常用的就是真空脫水法,可以保證漆器完全不會變形。而這些方法盜墓這事不會使用的,他們的目的是盡快出手賺錢,根本不會對文物進行保養和保護。

  所以說啊,這可是一個技術活,國家強調墓葬和文物必須有秩序的,通過專業人士和專業工具進行挖掘,這是很有必要的,保護文物也是每一個收藏者的責任。”

  節目錄完趙才哲正準備回家,石磊神神秘秘地靠過來,道:“才哲哥,你明兒有空嗎,行的話就和我走一趟吧,王四營那邊正在搞拆遷,我看上一對包袱瓶,又有點看不準,你給我掌掌眼去。”

  拆遷是掏老宅子的最佳時機,大多數人住新房都會更換新家俱物什,原先家里藏著的老玩意兒就會在這個時候賣出去,這其中就有不少無人欣賞的寶貝,只要你的眼力夠,資金也充裕,夸趙點說就可以去“掃貨”了。

  趙才哲回到京城的第三天就去海南了,回來以后又在研究小組待了一段時間,接著就是錄了三天的節目,還沒什么機會去逛市場呢。既然有這樣的機會,趙才哲自然不會錯過,去幫石磊看一看,自己也看看能不能踅摸幾件好東西。

  和石磊約好了第二天上午碰面,掏老宅子也是鍛煉眼力的機會,趙沐缺的就是這方面的經驗,趕好陳秋白和趙沐都在,就說好了第二天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趙才哲就帶著陳秋白和趙沐出發了,掏老宅子這種事是趕早不趕晚,有時候就是晚那么一步,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好玩意兒就被別人搶先帶走了。

  知道消息的人可不是只有他和石磊,估計全京城的藏家們有一半以上都會往那里涌,前前后后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去看貨,大家都想在這里篩出點東西來,都想趁著機會撿大漏,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在這個時候絕對是無上的至理名言。

  而出門也不能帶那么多隨行人員了,尤其是護衛隊的那些家伙,一看就是有派頭的保鏢模樣,現在的人越來越雞賊,看見那個架勢,不多要你錢就對不起你了。

  來到石磊看貨的那戶人家還是晚了一步,第一撥上門的是幾個外地買家,早上六點多就來了,但是東西沒看上。第二撥是在趙才哲他們之前十幾分鐘來的,正在看的東西就是石磊看中的那對包袱瓶,現在也是沒能拿定主意。

  主家是一個看起來很敦厚實誠的老人,帶著趙才哲他們進屋后,就對正在看貨的幾個人道:“勞駕幾位快一點,這又有客人進門了,大家都是大忙人,看了這家還要看別家,不行就大家一起看吧。”

  看貨的幾人一聽老人的話,表情上就有些不對了,其中一個年輕人不悅道:“有什么好急的,他們不想等可以先去別家看啊,這一片拆的又不是你們一家,有東西的也不止你一家啊。一進門就催著我們快一點,你這做法不大對勁啊,他們該不會是你找來的托兒吧。”

  這個人的態度很不好,但是說的也不無道理,老人的做法很像是售假騙子的一種手段,讓買家覺得還有人和他搶,心里一著急,判斷力就會下降,有時候就會把一些可能發現的問題下意識地避過去,等到發現的時候也已經晚了。

  “托兒”在古玩行可是一個臭大街的名詞,石磊起了個大早還被別人趕了先手,心里本來就不舒服著呢,一聽有人把自己當成了托兒,心里可就不大樂意了。

  嗆著對方的話,道:“嘿,哥們兒,怎么說話呢,你說誰是托兒啊?看你也應該是行內的人,能不能講點規矩啊,有你這么說話的嗎?你就算不認識我,你也應該認識這位吧,藏協最年輕的理事趙才哲,唐韻就是他開的,你覺得以他的身份,至于出來給人當托兒嗎?”

  年輕人并不認識趙才哲,順著石磊的手勢往旁邊一看,好像就是電視上的那個人,心說:怎么他也來湊熱鬧了嗎?不過有我師父在,還沒他說話的份兒,等到年后師傅進了藏協做名譽會長,他一個小小的理事,還不是一樣要看師傅的臉色。

  不屑地道:“趙才哲就怎么了,他來了我們就得讓開啊,這兒又不是唐韻,我們也不是他的員工,憑什么啊?再說了,你們難道就不懂得尊老嗎,我師父也是圈里的老前輩,金立堂金老師你們沒聽說過嗎?”

  這小子的確是不地道,石磊和他說的是托兒的問題,他卻把話鋒一轉,避開了石磊的問題移到了另一面,說起了尊重老前輩。

  石磊對趙才哲是很尊重的,一直都當做大哥來看待,否則也不會把趙才哲拉出來說事。藏協的那些老會長們都很給趙才哲面子,沒想到今天碰上這么一個貨,居然敢藐視趙才哲在古玩界的地位。

  正要再和這小子辯上幾句,卻被一個和那個年輕人一起的老者截住了話:“喲,小趙也來了啊。我是金立國啊,過年也要到藏協了,接替老馬的位子。你今天來的正好,你的眼力我還是信得過的,來幫我看看這對瓶子。”

  這老者倒是個鬼精鬼精的人,趙才哲的名聲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他即將要到藏協去任職名譽會長,對藏協內部的事情也是做過了解的,趙才哲在藏協的地位他也很清楚。之前聽石磊說出趙才哲的名字來,他并沒有急著搭話,就是因為自己的徒弟在爭執的過程中強詞奪理地仿佛沾了一點上風。

  但是他徒弟說完之后,他就必須要接話了,因為那小子的話很容易被人堵回來,光是他徒弟一個人也就罷了,但是有他這個師傅在場,就絕對不能在晚輩面前失了面子。而且趙才哲在藏協的地位很高,如果能在無形中把趙才哲壓下去,很多的會員和理事也會隨著沒了聲音,連趙才哲對他都很尊敬了,別人自然會對他高看一眼。

  現在就是一個好時機,以未來會長的名義讓趙才哲過來幫著看看,這一招可是妙的很啊。一來是他已經把趙才哲當做下屬來看待了,只要趙才哲幫了這個忙,潛意識中就會把他放在高位來看待,這么幾次之后,趙才哲對他的尊敬就會毫無遮掩地表現出來。

  另外的一個好處,就是如果這對瓶子是真的,那趙才哲就失去了得到它們的機會,因為他是讓趙才哲幫他看看,而不是讓趙才哲看看。而他自己還真是看不大準,趙才哲是陳氏門下的弟子,絕對不會在鑒定上說假話,而且趙才哲的眼力也是超一流的好,只要他說是真的,那就肯定沒問題。

  金立堂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面對趙才哲這種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還是很有心理優勢的,一個年輕人而已,走的路都不一定有他過的橋多,玩腦子那就更不行了,人老成精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但是他真的想錯了,趙才哲的大腦經過意念力的淬煉和開發,完全不是正常的人類可比的,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那點貓膩小心思。還抬出未來名譽會長的身份壓人,就沖他這份心思,趙才哲也不會給他什么面子,給他挖個坑倒是可以。

  虛虛一笑,道:“不用了,你們先看吧,我在這兒看看就可以了,而且我也不好說什么。如果你們時間長的話,那我們就先去別家看看,完后再過來。”

  以趙才哲的妖孽程度,能和他當著面玩腦子的人還沒生出來呢,想要算計這個滿腦子小聰明的金立堂,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

  那對瓶子他早就用意念力觀察過了,東西很不錯,是一對無款的乾隆官窯瓷器。也正是因為無款,很多人都在這對瓶子上拿不定主意,怕買了贗品回家,可是要當做民窯來買的話,又不值這么高的價格。

  趙才哲說完就去看屋里的另外一件東西了,一邊往過走一邊在石磊的耳朵邊上悄悄說了幾句,石磊聞言轉頭看了看正在犯愁的金立堂幾個人,臉上還帶著一絲捉摸不定的微笑。轉過身后點了點頭,又在趙才哲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兩個人又同時點了點頭。

  走到一邊的桌子旁,趙才哲拿起上面的一只英雄尊看了看,問主家道:“大爺,這玩意兒你怎么賣啊,有什么來頭嗎?”

  老人也不大喜歡金立堂那幫子人,就來到趙才哲這邊,笑呵呵地道:“你說這東西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來的,早些年從我家菜窖里翻出來的,本來是有一對的,另外那個不知道跑哪去了,好些年一直沒找到。

  這是一只景泰藍的英雄尊,另外的那只并不是找不到了,而是在趙才哲龍城的家里,興許是被他們家的孩子早些年拿出去換零花錢了吧,總之最后就落在了趙百川的手里。

  一萬塊買這個也算是撿漏了,當初趙百川為了不能湊成一對很是苦惱,現在總算是了了父親的一樁心愿,擺在龍城的家里陪著父親吧。

  趙才哲也不多說什么,拿出一萬塊遞給老人,道:“得,您老實在,我也不和您講價了,就一萬吧,您把這錢收好了。”

  老人接過錢點了一遍,確定是一百趙沒錯,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一邊拿出報紙來給趙才哲包東西,一邊道:“你這個年輕人心態好啊,將來一定能成大收藏家。”

  趙才哲收起了那只英雄尊,笑著道:“那就承您吉言了,也希望您老能有一個愉快的晚年,我們就不打擾了,我們去村東王大爺家還有兩個大件要看呢,以后有機會再見吧。”

  金立堂本來就對那兩只包袱瓶拿不定主意,趙才哲的話也讓他更加不看好這對瓶子,后來石磊那種怪異的笑也讓他感覺是趙才哲他們在笑話自己連這種東西都看不出來。現在看趙才哲收了一件就要走,去其他人家看東西,也就沒心思再琢磨了,心里開始想著怎么去截了趙才哲和。

  忙放下手里的瓶子,道:“小趙,我們看完了,你來看吧,我們也是和村東老王說好了,去他們家看東西,不知道和你說的是不是同一家,說不來咱們又能碰上了。”

  說完也不管趙才哲再說什么,對身邊的另一個年輕人說了幾句,年親人又在另外兩個打扮比較正規人的耳朵邊上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

  那兩個人聞言對視了一眼,很有禮貌地向金立堂鞠了一躬,五個人就相攜而去了。

  趙才哲看著他們離開,蹙眉道:“我說怎么看著那兩個家伙那別扭呢,原來是人,這個金立堂在收藏界也有點名聲的,怎么開始給人牽線搭橋了呢,這樣的人進到藏協,怕是安靜不了了。”

  石磊也搖著頭道:“唉,誰說不是呢,我看丫就是又一個馬上風。”

  主家被兩人的話弄得有點莫名奇妙了,問道:“小伙子,你們說的村東王大爺是哪家啊,我在這里住了一輩子了,怎么不知道村東有個王大爺呢?”

  趙才哲和石磊相視一笑,道:“呵呵,我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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