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得最多的問題就是工廠什么時候能夠擴充產能,如此一來他們家剩余的人就能跟他們一樣進廠干活拿工資了。
牛小強早就表示工廠今后將會擴產,不過直到現在都沒有動靜,搞得這些職工和他們的家屬一個個望眼欲穿。要不是擔心得罪牛小強,只怕好多人早就找他詢問情況了。
牛小強現在的威望已經非常高了,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給大家爭取到了現在的工作機會。
在工廠上班要比種地強多了,賺到錢后,很多人家都已經確定了購買電視機等家用電器的計劃,這在以前是大家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
牛大壯正尋思著該以一個怎樣的方式把消息散布出去,一看大家提到招工的問題,他立馬就找到了突破口,裝作神秘兮兮的樣子說道:“招工的事情大家伙不用擔心,實話告訴你們,我昨天晚上跟方廠長吃飯的時候聽他提過擴產的事情,據方廠長所說,他準備承包311廠,只要這件事落實下來,想要給你們家里安排幾個工作崗位那還不跟玩似的?”
正在吃飯的工人們聞聽此言全都愣住,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牛大壯。
牛大壯見狀故作不滿的撇撇嘴:“你們是不是以為我在說大話?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們,我剛才說的絕對可靠,沒有任何虛假,就在剛才,我還問過我家幺娃呢,他也是這么說的,這還能有假嗎?”
如果說廠子里頭誰的消息最可靠,那絕對要數牛小強了。
牛小強跟方東平的關系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不僅是方東平的高徒,還是他最得力的幫手,不管是什么消息,方東平無論瞞著誰也不會瞞著他的。
聽到這話,所有人這才回過神來,大家顧不上吃飯,全都擠到牛大壯跟前詢問具體的情況。
牛大壯故意半真半假的回答問題,該說的他全都說了出來,不該說的他就打著哈哈遮掩過去,一個字都沒提。
在牛大壯的推波助瀾下,這條消息立刻就以火箭般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廠區,只要是在廠子里干活的人,全都聽說了。
然后是運貨的司機,他們也聽到了這條驚人的消息。再就是鎮上賣菜的那些菜販子,他們緊隨其后得知了這個特大新聞。
菜販子是如何知道的呢?這就要提到高德勝了。
自從加入后勤部后,這位以前的魚販子就認真干活,表現非常不錯。為了確保食堂的飯菜供應,高德勝每天早晚兩次都會去鎮上的菜市場采購食材。
他雖然不是一個喜歡傳小道消息的人,但由于這條消息實在是太過勁爆,因此高德勝在買菜的時候忍不住多了幾句嘴,把方東平想要承包311廠的消息說了出去。
菜市場里面人員混雜,是很多居民都會光顧的地方。因此天還沒黑透的時候,前來買菜的人就得知了這個驚天大新聞。然后他們接過接力棒,把這件事轉告給了自己身邊的人。
等到吃晚飯的時候,關于方東平想要承包311廠的消息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只要是住在凹山鎮的人,就沒有不知道的。
人們對于這條消息表現出了三種反應,首先是看熱鬧的心態。
這些人跟這件事沒有什么瓜葛,他們都是鎮上的普通居民,家里沒人在311廠工作,完全把這件事當成一個茶余飯后的談資看待。
隨后是十分不屑的態度。這些人全都在311廠工作,他們全都認為方東平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實力,這件事完全是被虛構出來的。
最后是驚疑不定的態度,這些人全都期待這件事真的發生,因為這比較符合他們的切身利益。
比如說311廠生產部門的主任李克旺,就是如此。
自從早上開會的時候跟陳天厚當面吵架之后,李克旺始終覺得心里不踏實。他深知陳天厚的為人,知道陳天厚之前只是在穩住自己,一旦有了機會,對方肯定會動手把自己處理掉。
為了排遣心里的郁悶,李克旺找來了自己的好朋友,跟好朋友一邊喝酒一邊訴苦。
這位好朋友就是311廠財務科的王科長,兩人在李克旺家里弄了幾個小菜,邊喝邊聊。
李克旺喝了一口悶酒,放下酒杯長嘆一聲:“唉,我這次不太妙了,陳天厚那家伙多半是要秋后算賬的啊。”
王科長夾起一根豆角塞進嘴巴:“老李,早上的時候你確實是過于沖動了,陳天厚雖然干了不少壞事,但他人面很廣,即便你真的去告他,估計也不會有什么效果。”
李克旺苦著臉道:“老王,你能不能幫我出出主意,拉兄弟一把啊?”
王科長的表情顯得很是輕松,面對著愁眉苦臉的老朋友,他居然還笑了起來:“老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估摸著最多三個月,咱們廠肯定要玩完,只要你能堅持到年底,你就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李克旺是個老實人,沒什么心眼,他有點迷糊的問道:“這是為什么啊?”
王科長壓低聲音,“很簡單,只要廠子垮了,咱們這些部門領導肯定要被上頭重新安排工作,陳天厚也就不再是咱們的廠長了,再也管不了咱們了,他既然都管不了咱們了,又如何能對你下黑手呢?”
李克旺遲疑道:“真的是這樣的嗎?”
王科長露出了一副“你真的很遲鈍”的表情,敦敦教導道:“估計咱們這些頭頭腦腦當中就只有你沒看出來,其他人早都猜到了這樣的結果,不然的話大家為什么都賴著不走?非要跟著廠子一起垮臺?還不是因為大家都有點身份地位,上頭對于我們的安置肯定要比一般的普通工人好得多嗎?否則的話誰還愿意去捧陳天厚那個王八蛋的臭腳啊?”
李克旺眼睛一亮:“當真?”
王科長很篤定的點點頭:“這件事還是很可靠的,基本不會有什么意外。”
李克旺哈哈一笑,心中的烏云消失不見。他舉起酒杯道:“來,為了慶祝這一天的早日到來,咱哥倆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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