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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三不四

  “我沒有得到祖神之靈,真的沒有,是真的……”

  駐武臺上,承河對著密集的人群再次解釋了一遍,有些心痛,更多的卻是心累。

  他預料到族人們會傷心,會失望,卻沒有預料到他們居然不信。

  這信任感也太濃稠了吧,稠的我喘不過氣啊……

  “少族長別快玩笑了,你就拿出來吧。”

  人群中一個婦人大聲喊了一句,頓時引起一陣附和。

  “是啊,別藏著了,我們都下注了……”

  果然,還是和賭注有關!

  可這樣的話,他們相信的又究竟是誰?

  是我承河,還是他們下注的自己?

  “住口,聽我說!想要得到祖神之靈,至少需要在族葬之地守靈數年,而且這其中還有一些運氣的成分。”

  “也就是說,祖神之靈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我才守靈二十天,現在手里什么也沒有!”

  承河心中焦急,說話的嗓音也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一聲喝下,駐武臺上卻是明顯的安靜了很多,很多人目光呆滯的看著承河,面色逐漸復雜了起來。

  一些人開始信了,至于心情則是各有不同,失落,心疼,又或者那一絲絲難以察覺的怨恨?

  或者有一兩種,也或許都有。

  漸漸地,族人一個接一個的閉上了嘴,空氣轉為安靜。

  承河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底,心中五味雜陳,有失落,也有心痛,也有怨懟。

  下一刻,卻又突然全部消失。

  倒數第二天了,他依舊活得好好的呢。

  再不想辦法去死,全體族人就要陪著我一起去死啦!

  恨我吧,最好是恨到怒起殺人的程度,一人一拳頭捶死我吧!

  如果真的那樣,也算是兩全齊美了。

  你們泄憤,我做任務。

  事實上,就在昨天夜里他真的想過,通過激怒族人,來毀滅自己。

  可惜他明白,就算在這里把他們所有人罵一個狗血淋頭,多半也不會有人對自己動手的。

  剛剛族人們的反應就是證明,先是不相信,信了之后也只是保持沉默,或許心中不忿,但事實上卻沒有任何一人出聲叱喝,就連瞪自己一眼的都沒有。

  就連一向嚴厲的大長老,此刻也是沒有絲毫表態,只是自顧自地抱著青銅方尊,默默蹲在一旁。

  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又仿佛拋棄了整個世界一樣。

  就在眾人相繼沉默的同時,一道清脆的小奶音響起,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眼巴巴地看著承河。

  “川岳哥哥,你不是說過你一定會拿到,那什么靈嘛?是不是它太好看,你舍不得給我,自己藏起來啦。我還一直擔心你會把腦袋留下,陪老爺爺聊天呢,你卻這么小氣。”

  聞言,承河頓時心中一痛,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直到此刻,他才終于記起,自己之前那句一定會拿到祖神之靈的話語,究竟是對誰說的。

  正是面前的這個小女娃!

  原以為私自對孩子說的話,可以不用當真,誰知道會弄成現在這副局面。

  可惡的大人啊,總是說話不算話。

  若承河也是第三者,此刻說不定也會罵一聲,活該!

  兩旬前。

  “陪葬什么的會不會很可怕啊?”

  “會的會的,很可怕。尤其是半夜里,聽說會有托著腦袋的老爺爺,蹲在旁邊和守墓人嘮嗑,如果聊得開心的話,還會把腦袋留下,白天接著聊。”

  “啊!嗚嗚……那哥哥你會不會被嚇死,回不來了。”

  “稚兒不哭,哥哥騙你的。我回來后給你一個好東西可好,據說很漂亮的哦。”

  “真的嗎?是什么啊,有多漂亮?”

  “祖神之靈,是先祖給陪葬人的獎勵,有多漂亮我不知道,但聽說像是有七只九彩鳳凰,在你的身邊振翅飛舞。”

  “好啊好啊!拉勾!”

  回憶著二十多天前的那段對話,承河久久不語。

  一旁抱著青銅尊偷偷抹淚的大長老,卻突然扭過了頭來,嗓音難得的柔和。

  “稚兒猜對了,他就是藏起來了,那是個好東西,他不舍得,你不拿東西和他換,他是不會給你的。”

  稚兒眼前一亮,拿出了一個用竹葉編成的蚱蜢,在承河面前晃了晃,又連忙收了起來。

  “你先拿出來看看,我想換再換。”

  與此同時,承河看向大長老,目光變換不息,心中亦是生出幾分狐疑。

  是大長老嗎,不,不可能的就是他。

  眾長老中,他不是最支持我的哪一個嗎?

  先捧后殺?

  全力支持我參加三次試煉,然后暗中出手,待我威望不足之時,再登高一呼,率領同盟者反戈一擊?

  沒必要啊!

  他是大長老,也是距離守護神獸最近的一個人,在族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是直接表明態度,也并非爭不得那個位子,何必多此一舉。

  大長老迎上了他的目光,昏黃的眼眸中露出幾絲得意。

  “別藏了,你就拿出來吧,不會真的那么小氣吧,稚兒雖然還小,你也要說到做到才對。”

  “你閉嘴!”

  聽著話語中的調侃之意,承河心中一怒,若非證據不足他都想將之就地伏法了。

  事實上,他可不是想想而已,自從他的父親離開族里之后,整個游巖白族,萬余族眾之中,他的實力幾經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了。

  而這大長老地位雖高,卻根本就不是承河的對手。

  少年天才,帶領全體白族人回歸游巖族真正祖地的唯一希望,可不只是說說而已。

  “我再說一遍,老子沒什么祖神之靈!”

  承河雙目似火,逼視著大長老,一字一頓的說著,語罷又轉身對著全體族人吼了一句,“這件事就此作罷,以后誰再提‘祖神之靈’這四個字,我扒了他的皮!”

  哇的一聲,卻是稚兒突然哭了出來,族人看向承河的目光也突然多了幾絲不滿。

  與此同時,大長老哼了一聲,怒意盡顯,狠狠地拍了一下懷抱中的青銅尊,一股奇妙的律動突然自那青銅尊上浮現。

  承河心中一顫,一張黃紙血符從左手的護腕里,直接飄進雙指之間。

  同時,承河并指如劍,警惕的看著面前的大長老。

  他可以無視大長老,哪怕是他的偷襲。卻不能無視那青銅方尊,準確的說是青銅尊里的荒獸!

  八足金蟾!

  游巖白族傳承千年的守護神獸,據說族人還在遙遠的三千山陣,與另外兩族爭奪棲息之權的時候,它就已經在了。

  千年的荒獸,天知道它的實力有多強。

  律動轉瞬平息,然后,那只千百年來實力不明的守護神獸,就憑空出現在了青銅尊的正上方。

  “呱呱呱呱,呱呱!”

  隨著那怪聲響起,承河的左手突然一痛,卻是那護腕開始劇烈的抖動。

  下一刻,一個金色的光球,突然從那漆黑的護腕里飛了出來,飄到半空,隨即綻放出一股耀眼的彩光。

  承河呆立當場,稚兒的哭聲也瞬間停止,一眾族人百臉懵逼,幾聲私語之后,盡皆展顏而笑。

  心道,少族長果然夠皮,要不是神獸出手,天知道他會演到什么時候。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神獸再次沖著承河呱了幾聲之后,便身影一淡,又回到了青銅尊里。

  承河被這叫聲叫回了神,收起血符后又對著大長老抱手行禮。

  “不知道剛剛神獸它老蛙家說了什么?”

  大長老哼了一聲,順口道,“說你不三不四不著調,欠打欠揍欠收拾。”

  呃……剛剛那句話有這么長嗎?

  承河噎了一下,無奈地尬笑幾聲,又抬頭望向半空中的光球,一臉恍然。

  “原來這就是祖神之靈。”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奶聲奶氣的大喝,突然在身邊響起。

  承河扭頭一看,卻是稚兒伸出嬌嫩的手指,一邊指著他,一邊對著族人大喊,很兇的樣子。

  “他自己說了!來人啊,給我扒了他的皮。”

  只是剛剛與承河解開“誤會”的眾人,正是為自己的收益開心的時候,哪里會去理會這一句本就答應不得的笑話,紛紛赧然一笑,就當聽了個笑話。

  看著開懷大笑的眾人,承河心中一陣快意,連他自己也未曾想到,短短片刻之間形式居然會如此逆轉。

  稚兒撅了撅小嘴,想哭。

  半晌后卻安靜了下來,她看著那浮在半空的光球,一臉癡迷……

  與此同時,位于巫山坳東方,一個高聳入云的絕峰之上,一道纖細的身影正在悄然注視著這里。

  看著歡呼的眾人,她漸漸露出一絲冷笑。

  “果然是個賤骨頭,你居然真的把那東西給他了!”

  “只不過,你想不到的是,這也在我的計劃之中,而且,這樣更好也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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