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本是馭獸齋掌教之子哥舒雄。當初無涯和桂老人將馭獸齋滅門之時,哥舒雄恰好不再,因此而躲過一難。他深知憑借他一人之力,斷難報得此仇,故而一直潛匿行蹤,不曾露出什么風聲。
等事件稍稍平息下來,他便前往馭獸齋的遺址取出了歷代相傳的圣物。然而,那里早已被無數的眼光盯著。哥舒雄甫一得手,便被人圍攻,幸好他身上的命牌極多,損失了十七八頭堪可化形的大妖,哥舒雄總算是沖出了重圍。
后來,哥舒雄被人一路追逐,難以擺脫。哥舒雄不甘心自己被人殺死之后取得重寶,恰好偶遇唐城,便隨手將那玉玨扔給了唐城。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哥舒雄竟然憑借狗屎般的運道躲過了這殞身之劫。當時,哥舒雄悔恨不已,他立刻回頭去尋找唐城,卻只能找到莫玄的尸體,唐城本人早已鴻飛渺渺。
不料,今日竟然狹路相逢,哥舒雄心中似海一般沸騰,他甚至等不及唐城離開之后再行動手,而是直接清場。
敵人未露蹤跡以前,唐城不敢分神去救助他人,但他也因此而甚是自責。面對來勢洶洶的黑金虎,立刻將一腔怒火盡數撒在了它的身上。
無論是黑金虎抑或是兩頭藍孔雀,身上妖氣澎湃,堪比初遇唐城的花無邪。也正是因此,使得哥舒雄,自信滿滿的認為,練氣期的唐城決然翻不了天。
當手握住劍柄的時候,唐城的心立刻似冰雪般冷靜,黑金虎和雙雀雖然同時奔來,但它們之間速度有差別,便給了唐城足夠的應對時間。唐城沒有召喚出花無邪和江蚊,甚至他沒有讓那五百獨角蟒組成萬龍蔓延大陣來提供妖力。
只有親手將哥舒雄碎尸萬段,才能消得唐城心頭之怒。向前邁了兩步,碧瀾劍發出一陣悅耳的輕鳴,一虎雙雀身形左右的元氣瞬間被抽空,凝結為元劍,向三獸急斬而去。
唐城以劍域纏住三獸,隨即御劍而起,雙手似蓮花綻放,結寶車輅印。雙手內附揚起,兩食指伸直,指尖相接。霎時間,一輛綴有七寶的金車在虛空成型,金鈴晃動,叮鈴作響,猛然向黑金虎撞去。
黑黃兩色條紋纏身的巨虎本來已是狼狽不堪,又遭重創,頃刻間四爪張開,被撞到了半空。唐城身形一晃,碧瀾劍經天而至,連柄沒入黑金虎的脖頸之中。
橫向一抹,碩大的虎頭沖天而起,卻被唐城一腳踹向了哥舒雄。唐城略一分心,身后的雙雀打了一個回旋,優雅的滑翔而來。
藍色的毒煙猛然噴出,然而唐城絲毫不理,御劍直沖哥舒雄而來。
哥舒雄見唐城彈指間滅殺黑金虎,氣勢為之一奪。然而,他畢竟是元液期修士,又曾轉戰千里,絕非等閑可比。
腦袋一晃,哥舒雄便冷笑一聲,手掌一翻,便取出了一個銀色的小鐘,霎時間幻起一座透明的鐘型光罩將自己護在當中,隨后,取出一張流光溢彩的赤色長弓。
哥舒雄的決斷不可謂不正確。馭獸齋以駕馭妖怪出名,對于劍術,法器等等都只是二流水準。既然黑金虎攔不住唐城,那雙雀看來也是白搭。
但這銀鐘、長弓都是中品法器,也是其父為他精心準備的法器,一攻一守,相得益彰。哥舒雄相信,射殺唐城只在反掌之間。
然而,唐城的決定總是出乎他人的預料。
虎頭啪的一聲,撞在了光罩上,碎裂成一團,腦漿混合著鮮血,順著宛若實體的光罩緩緩滑下。
這一團污穢恰好遮住了的目光。當然對于哥舒雄這樣的高手,神念鎖敵只是最基本的技巧,這一驚僅僅耽擱了哥舒雄一秒鐘的時間。
然而,就在這瞬間,唐城兩拇指交繞,雙手開展如翅,結金翅鳥之形,快速的動了三次,如飛狀。兩道寶光燦然的金色羽翅閃電般飛出,卻沒有攻擊那銀色巨鐘,而是俯身在光罩兩側,仿佛雙翅一般輕松將它帶離了原地。端立在哥舒雄肩膀的法器也隨之拔地而起。
哥舒雄豁然色變,他從來不曾遇到過這樣刁鉆古怪的對手,急忙收起弓箭,向上方追去。準備抓回巨鐘再重啟戰局。
然而,這一切都在唐城的計劃之中,豈容哥舒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那銀鐘剛剛動搖,完美無缺的防御只露出一絲破綻。唐城目光中冷意一閃,碧瀾劍便穿云掣電而出,從那一絲縫隙中一閃而過。
哥舒雄不防唐城反應這般快法,在毫無防備之中,從跨下至頭頂,被唐城一斬兩斷,分成了整齊的兩片。
沒有了劍器的支撐,唐城直接從半空中跌落,他趕忙運起云龍九現的身法,有驚無險的落在了地上。
哥舒雄一死,唐城身后的藍孔雀悲鳴一聲,宛若一道藍色的煙霧般被收進了命牌,再不能給唐城造成威脅。
哥舒雄鮮血淋漓的尸體和那些普通牧民的尸體混雜在一起,渾沒有半點不同。唐城冷笑著上前,撿起碧瀾劍,斗手輕輕一顫,血珠便順著劍身滑落。
那個銀色的鐘、弓兩件法器被唐城撿了起來,還有哥舒雄身上的兩個命牌,儲物指環,總之,將戰利品被一樣不拉的收集了起來。
那些尸體,自然有幸存者前來收拾,唐城沒有在原地多做耽擱,很快便再次踏上歸途。一路無事,直至大雪山。
東海之濱,白浪滔天。
巨浪狠狠的撞在褐色的礁石上,泛出白色的水沫,細小的魚蝦貝類胡亂的散落在犬牙交錯的石塊間,徒勞的掙扎著,想要返回大海的懷抱。
海風凜冽,拂動無涯的衣袍,獵獵作響。桂老人恭謹的站在下首的位置,垂首不言。無涯負手而立,望著這海天一線的壯觀景象,冷笑著道:“曾經統治繁華中土的龍族竟然甘心退居這偏僻海隅,桂老,你說我們還有必要去拉攏這些膽小如鼠的爬蟲么?”
“少主!主公的吩咐,必然有其道理,我們不必懷疑!”桂老的聲音淡淡的,帶著一絲沙啞,但咆哮的海浪卻絲毫不能阻礙。
無涯搖了搖頭,笑道:“桂老,你還是這般無趣啊!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看一看這群潑泥鰍有何能為,竟讓父王看重如此?”
桂老上前兩步,道:“待奴才為少主開路!”
桂老的身上猛然浮現出一只青銅巨鐘的影子,鐘身沒有任何浮華的雕飾,只有兩個碩大的神紋‘青陽’在述說著曾經的傳奇。
隨著桂老的腳步,湛藍的海水如同遇到了帝王的臣民,波浪般向兩側分開。大海如墻,桂老和無涯緩步上前,飄行在亙古神秘的海底。
若是有他人在場,必定要驚掉自己的下巴,開山分海,這是元神修士才有的神通。而桂老人這一舉動并非無因,東海龍族綿延數萬載,其中的能手不計其數,若沒有一點本事,只怕連人也見不著。
桂老人此舉果然有效,沒過多久,前方海面轟然沸騰,竄出了一條黑龍,張牙舞爪,黝黑的鱗片在陽關下熠熠生輝。龍族凌駕于萬物之上的威壓籠罩全場,身形微微一圈,玄光一閃,凌空化形為人,持槍喝道:“是誰,來我東海顯此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