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唐大師,有何高見?”司馬承禎被唐城言辭擠兌的狼狽不堪,一聽第二元神的話,尚以為是為自己解圍,先有兩分高興。
第二元神微微一笑,雙手合十,道:“高見不敢當,我輩修士逆轉陰陽,比肩日月,嘯傲天地,何必執著于言辭之爭!”
司馬承禎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果然,第二元神又道:“兩位的對與錯外人無緣置喙,不如你們用拳頭來分個勝負,對錯自然是一目了然。”
費翔撫了撫胡子,掩飾著自家就要笑到抽筋的表情,大聲叫好,道:“不錯,所謂不打不相識,相逢一笑泯恩仇,才是我輩修士的風范!”
司馬承禎深深的看了第二元神一眼,不明白對方為何要將自己架在火上烤,不過,此時他斷然不會應戰,面對冷笑不語的唐城,他自覺沒有半分勝算。
法性和尚大步行來,神色慘然,道:“諸位,那爛陀寺和普度禪宗已經凋零,大江之南盡成鬼蜮。即便是不為天下蒼生,為了我們自己的將來,也需要同舟共濟方可,如此這般的意氣之爭,有何必要?”
這種空話那個都會說,眾人聽了心中都是不屑之極。不過法性既然站出來,自然有它的一番打算,接著,他續道:“唐真人就老僧我于水火之中,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老僧對劍齋的感激之心,其深如淵海,言辭不可道。”
“唐真人曾力斬妖族的妙翅圣王,這一雙羽翅神器便是那人所有,雖已殘破,卻也是一對兒中品神器。今日,老僧便完璧歸趙。”
說著,法性和尚猛然跪倒在地,道:“唐真人,你深知那妖皇無天的厲害,若我們不能齊心協力,豈不是要被妖族各個擊破!”
第二元神目光冷澈,雙掌合十不語。唐城本體冷冷一笑,已經明白法性和尚的選擇,他是決定要抱住樓觀道這條大腿,以期為那爛陀寺復仇。法性和尚既然已經選擇了陣營,自然要和自己劃分界限,這金光燦然的一雙羽翅便是彼此之間割袍斷義的明證。
唐城灑然走近,在眾人熾烈的目光中,伸手將妙翅圣王的羽翅拎了起來,收入了儲物指環,隨即扶起法性,道:“大師的選擇,唐某佩服,卻無法茍同!”
游目四顧,唐城便看到了玄冰和尚。這個不諳世事的和尚經過顛沛流離之后,對人情世故已經有所認知,自然知道法性和尚的動作意味著什么。唐城只要接過那金色的羽翅,便是答應了不再為難樓觀道。那爛陀寺的立場無比明確。
看到唐城投來的目光,玄冰和尚只覺得無地自容,若是這廣場之上有條地縫,他絲毫都不會猶豫的跳進去。
嘴角輕輕一挑,唐城轉身離去。
費翔上下打量著法性和尚,目光深沉。其余宗門相顧無言,一場好戲卻被法性和尚攪局,好一番意興闌珊。
第二元神在場內掃了兩圈,見來者盤坐在廣場之內,各不相擾。顯然對未來的局勢十分擔憂,使得他們沒有心情彼此勾搭。只從這一點,便可看出眾人毫無彼此結盟的誠意,第二元神對未來感到有些擔憂。
不過,對此他毫無辦法。
密宗和中土六宗關系向來惡劣,但第二元神可不在乎這些,他從給想過要帶著密宗進軍中土,故而和還真道、凈土宗并無實質性的沖突,和升仙庵、雷音寺更是毫無交集。
如今,難得眾人齊聚一堂,第二元神自然要和他們打好關系。或者這種關系無法給第二元神帶來任何利益,可是也不會帶來什么壞處,不是嗎?
第二元神首先找到的是正在觀摩萬圣雕欄的辯機和尚,一來彼此都是僧人,話題較為容易打開,二來西域和東海相隔數十萬里,彼此之間沒有利害沖突。即便是當年中土六宗圍攻屠戮長青春格爾寺,東海三仙島也不曾參與。
“辯機道友請了!”
“阿彌陀佛,城唐大師認識小僧嗎?”由不得辯機和尚不懷疑,他向來少入中土行走,多年來只在昆吾劍齋和唐城本體大戰一場,其余時間大都在方丈仙島閉關修行。西域來的活佛怎會認識他辯機呢?
第二元神看著辯機和尚那疑惑的表情,并未多言,走進之后,他撫摸著活靈活現的卯日雞的雕塑,道:“東海景色誠然壯觀,但看得久了也未免會厭倦,若是有暇,辯機道友不妨到西域一游,無論是荒涼的戈壁灘還是誘人的沙漠綠洲,都別有風味,屆時,小僧必然掃榻相迎。”
辯機和尚卻是一個固執的人,重又問道:“城唐大師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第二元神一笑,道:“好吧!是昆吾劍齋的唐真人告知小僧,故而,小僧對辯機道友也是仰慕已久!”
辯機和尚這才笑道:“原來如此,唐真人才是高明。當年他尚處在元丹境界,便可以擊敗小僧,如今進階元神,還不知會有多么厲害,更是叫人高深莫測。司馬承禎沒有迎戰,實在是一個遺憾。”
聽了辯機和尚此言,兩人相視一笑,各自領會于心。顯然,樓觀道的吃相太過難看,叫僻處東海的雷音寺也心中不忿,若是能夠看對方的笑話,便絕不會拒絕。
第二元神對辯機的灑脫也很是佩服,不是每個人都會用自己的笨拙來展示他人的高明,辯機對于自己的失敗毫不掩飾,顯然有著極強的信心,在將來某日,找回這個場子。
看著這個容貌俊秀,風姿異人的和尚,第二元神微笑道:“的確可惜,不過將來有的是機會,若是辯機道友要和唐真人一戰,記得喊小僧來觀戰,那定然會是一場精彩的交手!”
辯機和尚自信滿滿,道:“一定!”
第二元神灑然離去,他只顧得稱贊辯機和尚,殊不知在他人眼中,自己更加神秘。西域縱然荒涼,可密宗三大士名播海內,豈是易于之輩,而他們盡數折在第二元神之后,足見其高明,然而,第二元神一向行蹤神秘,如今尚且是他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出現。
明里暗里關注他的人不知凡幾。
第二元神揮別辯機和尚,立刻走向了升仙庵諸女。第二元神之所以知道對方,正是因為升仙庵的弟子柳絕音。
當初,他們在東海有一面之緣,那時,唐城便對柳絕音有了極深的印象。傳聞中,升仙庵的弟子個個都是貌比天仙,而柳絕音的容貌卻平庸無比。
而今日,柳絕音卻不是一個人前來,很顯然她身邊的是一位長輩。第二元神并未賣弄神通,他老老實實的一步步走了過去,在距離一丈外站定,合十道:“兩位道友請了!貧僧密宗城唐,見過兩位真人!”
“不敢!大師有禮了!”頓了一下,那年長女子又道:“小女子東方秀,這是我師侄柳絕音!”
東方秀無愧于其名號,堪稱是鐘靈毓秀之至,東海十分顏色,東方秀獨占三分。饒是第二元神精修佛門功法,也被其容顏所驚。
第二元神只一怔,便回過神來,笑言道:“傳聞蓬萊島上有仙人居焉,餐霞飲露,冰為肌兮玉為骨。貧僧一直將信將疑,今日一見,方知文中所言非虛!”
這恭維話唐城說的有些水準,使得東方秀并不反感。她笑了一下,并不多言。倒是柳絕音在身后狠狠的瞪了唐城一眼,暗自罵道:好一個淫僧。
第二元神又道:“蓬萊仙島誠然美麗絕俗,但西域也是別有一番景致。若是東方道友有些閑暇,不妨前來觀一觀西域的壯觀美景,貧僧在白塔經院掃榻相迎。”
東方秀輕輕一笑,道:“若是有暇,當去叨擾大師一番!”語氣中暗藏著敷衍的味道,第二元神怎會聽不出來。
別過兩女,第二元神正準備去找凈土宗的和尚兜搭一番,不料宗圣宮中發出一聲玉磬的脆響,余音裊裊中,十個元神修士分兩列而出,分立左右。
最后,那碧瓦飛檐的宮殿中走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