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視線朦朧中，光線微弱，人類的視野在這種情況下受到了最大限度的限制，伏擊的鬼子手上的望遠鏡看出去全是黑乎乎的一片。
“八嘎”
鬼子軍曹頹廢的放下了望遠鏡，在他的旁邊，雜亂的莊稼地里面，藏著準備伏擊的十二個鬼子，這正好是一個分隊的編制。
“嗚嗚嗚”
風起了，深秋的風帶著涼意，拂過山崗和樹木、雜草，發出嗚嗚的聲音，就像誰在遠方哭泣一樣。
“八嘎有點冷了”
鬼子軍官詛咒著，雙手抱緊了自己單薄的軍裝，這場戰場，從夏天打到深秋，已經打了快兩個月了，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結束，現在鬼子的海運航線非常緊張，各種物資都需要轉運，軍裝這種東西只有再等等了。
“連長，歇一下再走吧”
“呼呼呼”
在夜風呼嘯中，六個殘兵踹著粗氣，困、累、餓、渴各種感覺一起襲來，戰斗了大半天的殘兵頂不住了，現在屁股上沒有鬼子的子彈攆著走，他們已經提不起力氣跑路了，就想好好躺下歇歇。
“至少再向西面走一公里，徹底脫離鬼子的合圍才能歇”
趙亮也很累，也非常想躺下來好好歇歇，可是他現在知道，鬼子隨時可能追上來，他必須帶著活下來的這幾個弟兄回去，一營幾百人，現在就剩下了這么幾個，他不想一營落個全軍覆沒的結局。
“十分鐘，就十分鐘，成不”閔大個子期盼的眼神看著馮鍔。
“連長，讓他們歇一下吧我到前面去看看”
馮鍔跪在地上，他知道這些殘兵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如果繼續前進，一旦接敵就會是慘敗，他們連平時的三成水平都發揮不出來，不管是射擊還是白刃戰，就算是他自己，從小習武的身軀現在也感覺到了疲憊，不過他還能堅持而已。
夜幕深沉，趙亮和四個幸存的殘兵躺在泥地里，望著漆黑的夜空，他們很累，趁著這個時間，他們盡情的舒展著身體，躺在泥土中，非常舒服。
“二十分鐘了，大家別躺著了，起來準備準備。”
在黑乎乎的夜風吹拂下，剛剛迷瞪過去的趙亮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他是被風吹醒的，看了一下懷表，發現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可是馮鍔還沒有回來。
“啊連長，都過去這么久了啊”陳華一個激靈爬了起來，休息了二十分鐘，他感覺更累了，仿佛所有的力氣都消失了一樣。
“嗯感覺沒勁吧活動一下，等下身體熱乎了就好了”
趙亮苦笑著，他現在也感覺雙腿酸軟，整個人的力氣仿佛消失了，這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如果是在戰壕里，他們現在應該靠著戰壕睡覺了。
時間在弟兄們活動手腳間慢慢的過去，眼看又是一個十分鐘沒了，弟兄們一個個爬了起來，單膝跪在地上，等待著出發的命令。
“連長，還沒回來，這小子該不會一個人跑了吧”
一連剩下的一個士兵問著自己的長官，對于這些敢死連過來的罪兵，在這種關鍵時刻，這些士兵對他們總是充滿了懷疑。
“說什么呢沒有馮大哥，大家死了幾次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想不起遠的，就說剛剛的蘆葦蕩里面，你們早就被鬼子挑破肚皮了”
陳華皺著眉頭，說出來的話讓閔大個子頻頻點頭。
“閉嘴，不明白情況，就別亂說。”趙亮不滿的呵斥這個亂說的弟兄，其實他也懷疑馮鍔跑掉了，要不然他也不會這個時候才出來阻止。
“那小子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仗著認識幾個字，還不是罪兵一個”另外一個一連的殘兵接著嘟囔著，從馮鍔來一連開始，什么事情趙連長都聽他的，結果弟兄們越來越少，到現在整個一營就剩下自己和連長了，他越想越覺得是這貨坑了大家。
“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就不能消停點啊”趙亮臉色變了，一腳把抱怨的殘兵踹在了地上。
被踹到在地的殘兵有些慍怒，可是一抬頭看見趙亮凌厲的眼神，識趣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對于這種老兵油子來說，在趙亮這個老兵油子加長官面前他還是不敢放肆的，索性扭過頭去不再開口。
四周黑咕隆咚的一片寂靜，跪坐在泥地上的殘兵干脆又躺了下去，沒人說話，靠在一起的人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他們都在等，等馮鍔歸來。
又是五分鐘過去了，說到前面看看的馮鍔還是沒有回來，現在就連陳華和閔大個子心里也沒底了，他們倒不是說懷疑馮鍔跑了，而是怕馮鍔出了什么事情。
“連長，要不我們兩個去前面迎一下馮大哥吧”
陳華碰碰閔大個子的手臂，兩個人爬到趙亮的身邊小聲的請示。
“不行，要走一起走”
趙亮搖著頭拒絕了，他心里現在越來越煩躁，難道馮鍔又當了逃兵，一個人走掉了 煩悶的趙亮兩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亂動之下摸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面還踹著來自鬼子的香煙，剛剛的戰事太緊張，他一直沒來得及給弟兄們發。
“都靠過來，我這里還有煙，弟兄們抽一口，我們就走了”
趙亮摸到了煙，終于有了把士氣重新提起來的辦法，掏出皺巴巴的半包煙，朝著所有的弟兄晃悠。
聽見連長說有煙，躺在地上的殘兵一個翻身就開始朝著趙亮爬，那動作的迅速性沒人會相信他們已經精疲力竭。
“圍起來、圍起來我點了啊”
趙亮把香煙給每人發了一支，然后珍惜的揣進口袋，掏出火柴，準備點煙，在夜風呼嘯中，這也是個技術活，好在趙亮也是老煙鬼了，讓弟兄們圍成團他就可以點燃香煙。
“別點了，有火就死定了”
這個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就在他們的背后，弟兄們嚇的一個激靈，齊刷刷的回頭，甚至忘記了他們叼在嘴唇上的煙。
“你屬鬼的啊怎么走路沒聲啊你知道人嚇人能嚇死人不”
趙亮抬頭看去，一個黑影正趴在地上，愣愣的瞅著他們，身上的冷汗直冒，趙亮回過神來終于看清楚了，這不是他剛剛還在懷疑的馮鍔嗎只是馮鍔這一出卻讓弟兄們都嚇的夠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