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陷區的老百姓為什么會怕這些政府的敵后游擊隊,這就要從國民政府敵后游擊的部隊和戰術說起了。
從南京淪陷以來,國民政府逐漸在淪陷區派出部隊,不少還是正規軍,可是這些部隊的長官還沒從正面戰場轉換過來,在敵后游擊戰中處處被動,被日軍打得抬不起頭來。
各個游擊隊之間不但不合作,還經常互相爭奪地盤,在跟日軍作戰時互不支援,所以很容易被各個擊破。
損失太大還不是最主要的,而是他們長期在敵后得不到補給和支援,長久以來導致軍紀敗壞,直接在當地強征錢糧和壯丁,因此名聲極差。
在十八軍組建蘇皖支隊之前,已經有一支叫做蘇浙皖邊區游擊隊在這一帶活動過,只是沒呆住,被鬼子趕跑了;但是他們的臭名聲卻留下了,而秋湖山上的殘兵就是他們的一員。
他們留下臭名聲的同時,也把威懾力留在了當地,不管這種威懾力是好是壞,至少馮鍔的帖子發出去之后,沒人敢不來。
馮鍔在無想寺的廣場上擺了很多桌子,桌子上有水,有土陶碗;水是后院水井里面的水,純天然,連加熱都沒有經歷過,就擺在了這里,是給那些人準備解渴的。
馮鍔沒在這里留多少人,只有一個排的弟兄在山道上和廣場周圍,不是為了警戒,而是為了震懾,因為這里的弟兄集中了他所有的快慢機,足足十五支。
“白虎山,白虎到!”
悠長而響亮的呼喊聲響起,一直在山門外回蕩,直到傳進馮鍔的耳中。
“這么早?”
馮鍔打拳回來,剛洗完澡吃了點東西,正準備泡壺茶,結果客人來了。
“營長,要不讓他們去旁邊等等?”
高玉榮試探性的問著馮鍔。
“不用,直接到這來;到的早的,是應該有點福利,給白虎也泡杯茶!”
“嘟嘟嘟……”
滾燙的泉水沖進陶瓷茶杯,冒著熱氣的茶杯傳來一陣幽香。
“白虎山大掌柜白虎拜見馮營長。”
馮鍔剛剛把熱水沖進杯子,門口就進來了三個人,領頭的一個人披風之下的身軀若隱若現,穿著馬靴和馬褲,筆直的雙腿仿佛蘊含著力量,上身的衣服扎進褲腰,胸前微微的凸起,身材看起來蠻不錯,唯一遺憾的就是蒙著臉,看不清長的怎樣。
“請坐,請喝茶!”
馮鍔站了起來,白虎的聲音馮鍔不知道她又多大的年齡,女人的聲音就是騙子,如果你習慣靠聲音來判斷女人的年齡,那你永遠找不到正確答案。
“謝謝!”
白虎看了看四周,發現就自己到了,其余的人還沒來。
“馮營長這么小氣的,就一杯茶?”
看著端到身前的一杯茶,白虎的聲音帶著詫異。
“國難時期,就這茶葉還是大師的珍藏,真的不多,本來沒想拿出來的,我忍不住泡了一杯,結果你來了,總不能讓你看著我喝吧!其余的是真沒有多的了。”
馮鍔苦笑著,表示了自己的無奈。
“那我還得多謝馮營長的照顧了?”
白虎的語氣中帶著嘲諷,她是一點都不相信,馮鍔肯定是在用這簡單的茶水搞事情,她對于這些軍官的作風是太了解了。
“請!”
馮鍔不理她,本來這就是事實,就這點茶葉,他還是拿四個雜糧餅換的。
“嘟嘟嘟……”
白虎搖著頭,背著大刀的漢子拎起桌上的水壺,給三個土陶碗中倒上泉水,三個人一口而盡,充分體現著土匪的豪氣。
“哎!”
馮鍔搖了搖頭,這女人,就算是喝水,也是小心的只掀起面巾的一角,除了露出下巴之外,他啥也沒看見。
“高連長,別浪費,她不喝,給你了。”
馮鍔小口的嘬著,他有多久沒喝過茶水了?他都有點記不得了。
“營長,還是你慢慢喝吧!我還是喜歡喝這個。”
高玉榮拍著背后的水壺,里面傳來咣當的響聲,他已經習慣了喝白水。
“哎!”
“香啊!”
馮鍔搖著頭,一杯茶很快的下了肚,然后給茶杯續水,就這樣,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就這么干坐著,等待著。
“平安山程家到。”
“秋湖山到。”
隨著時間慢慢接近中午,無想山中十個山頭的人都到了。
“鄙人蘇皖支隊少校副營長,姓馮,來這里沒有別的事,打鬼子;初來寶地,打擾了大家的安寧,鄙人在這里先向大家道歉。”
馮鍔壓了壓手,阻止了交頭接耳。
“馮營長,有事就快說,大家都忙著呢?”
秋湖山來的人沒穿軍裝,一看就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催促著馮鍔。
“今天叫大家來,一不為征兵,二不為征糧,三不征稅;我們是來打日本人的,就一個要求,在五想山地區,不準窩里斗,有本事的,打日本人去,誰要是窩里斗,就別怪我不客氣;當然,誰要是敢投靠日本人,或者說是打勞資的黑槍,我的弟兄們會拜訪你們的山頭的。”
馮鍔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看著下面的人。
“馮營長,你說話算話,不征錢糧和壯丁?”
一個穿著棉布衣服的漢子站了起來,他是來自頂公山的,家族的人正準備撤離,為了安全撤離,他可帶了不少的大洋來,準備忍痛扛過第一波。
“當然,我說話算數;你們有鬼子的情報,也可以找我,到時候戰利品自然有你們的一份。”
馮鍔點著頭。
“馮營長,不是我們想當漢奸,只是我們的產業和田地都在溧水,這長期不回城,別說佃戶了,就連我們吃的都成問題啊!”
一個中年人站了起來,點頭哈腰之間述說著客觀情況。
“馮營長,聽說鬼子現在開始不殺人了,所有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這兩天就回城了,回城之前,我們孫家準備了一百大洋,慰勞慰勞弟兄們,等進了城,如果有糧食了,到時候再給弟兄們弄點,我們縱然是進了城,肯定還是心向政府的……”
另外一個中年人站了起來,說話之間,從袋子里掏出幾封大洋,擺在桌子上。
“他女馬的,這些人的錢榨不完啊!壞事的臭娘們!”
秋湖山的土匪眼睛看向大洋,露出貪婪,然后惡毒的看向白虎。
“我說了,我不征錢糧,如果你們實在有心,有鬼子的情報送出來就非常感謝你們了。”
馮鍔擺著手,絲毫不為大洋心動,他還帶著不少錢,現在的關鍵是有錢沒地方買糧食,而不是缺錢。
“當然,你們回城弄到了糧食,運出城,我會付錢的,出來的時候,我們是帶著軍餉的。”
馮鍔拍打著口袋,里面傳來大洋的晃蕩聲,他這是為了表示自己有錢特地裝在口袋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