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仙琴已經圓滿,而今為九弦琴,擁有九重天,孕育著九玄天音。
然而這件仙器,正如古鏡猜測的那樣,并非補天之道,是一個變數,乃為眾生的愿力所化。
它的誕生,便不曾修補任何天道缺失,后來被仙族用于續接輪回路,效果也是泛善可陳。
這件仙器的強大毋庸置疑,但冥冥中,卻似乎與補天之道格格不入,天地間曾經缺少的音律,更多的也是為《浩渺天音》這部無上天書,孕育七玄天音演化補足,而輪回路的那個缺口,同樣也是另外兩件仙器在主要出力。
原本瑤池仙族以為,這件仙器之所以跟補天之道不夠契合,完全是因為所為的九天,缺少了兩重天,九弦缺少了兩根關鍵的弦,只要能夠續接上,這件仙器,一定能在補天一途中,發揮至高的妙用。
所以無盡歲月以來,仙族歷代圣賢,皆是從未放棄過續接這兩根弦的宏愿。
但而今,仙族若是知曉情況,恐怕要失望了,九天仙琴已經完美圓滿,卻依舊超然世外,路不相同,并非仙族需要的那件仙物。
“它果然不是仙族萬古祈愿召喚出來的補天之道!”天璇仙子望著混沌霧靄中沉沉浮浮的那件九弦琴,美眸莫名。
“你早就已經猜到了?”沈辰詫異,這件事,他也是聽古鏡所言,若是在此之前,絕不可能往這方面想。
一件仙器,來歷竟然與仙族的意志不搭調,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去,足以驚世駭俗!
“嗯。自從接任圣主后,我便執掌它的一縷精氣,萬古歲月中,若說哪件仙器在仙族迫不得已之際能夠動用,仙族的人便是首選想到九天仙琴了!”
這位絕代仙子微微嘆氣:“并非補天之道已經圓滿,那東西歷來都差的太多,而是這件仙器,在輪回界中,總是難堪大任,很久以前,我便有過這種懷疑!”
“無盡歲月前,仙族看來是誤以為七玄天音為《浩渺天音》和九天仙琴合力所化,事實上,完全是那部天書在獨當一面啊!”沈辰也是唏噓不已,仙族萬古歲月的執著,到頭來,卻是一場成空。這不是她們想要的東西。
這時,天璇仙子也已然注意到了混沌霧靄中的那面神秘鏡子,她自然知曉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否則單憑沈辰現在的修為,莫說重演無量天,就算進入這天洞,都不可能!
“果然是你!”這位絕代仙子,美眸有些復雜,此前便有猜測,而今只是證實了而已。
聞言,沈辰激動了,真的是昊天仙鏡么,長期跟在自己身邊,隱藏在自己識海中的神秘古鏡,竟然是一件仙器?
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去,恐怕連那些不朽傳承,都要羨慕嫉妒恨!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它!”古鏡反應平平,如此說道。
“你確實不是曾經的昊天仙鏡了,我仙族的昊天仙鏡,自當有著補天大任的執念,但那道執念,已是被你自行斬斷!”天璇仙子點頭。
“既然是一條走不通的路,為何還要堅持?”古鏡淡淡反問。
“混沌給了你孕育超然靈識的底氣,萬古歲月前,仙族便曾有著一位神人圣賢,憂心忡忡的推測你有朝一日,會離我仙族而去,后來果然應驗了!”天璇仙子道出一則辛秘,而后輕吟:“但這種代價并不小!”
沈辰豎直了耳朵,這位絕代仙子,好像是知曉一些古鏡破損的大秘,其實他也一直都很奇怪,以古鏡的能耐,天地間究竟要怎樣的力量,才能將它擊毀到如此程度?
但天璇并未多言,只有古鏡淡淡道:“斬斷一切執念,從此為自己而活,任何代價,也終歸是值得的,而今的你,何嘗不是在重蹈我的覆轍!”
“我和你不一樣!”天璇毅然搖頭:“我還是仙族的人,只是有了不同的想法,要引領仙族,走上一條正確的路!”
“可惜這很難,不比我當初那樣做容易!”古鏡如實道。
天璇默然,自打走出那一步之后,她便沒想過要回頭。
沈辰站在一側,有些插不上口,在場的三位,都是天地間至高無上的存在,可以談經論道,睥睨世間沉浮,而他自己,如今雖然也算是一方強者了,但在他們面前,無疑什么都不是!
“你在他身上推演的道,看來是走通了!”天璇仙子看了沈辰一眼,道。
“我這是引路人,路是他自己走的。”古鏡不悲不喜回應。
“看來你真的與它們不同,冥冥中,也是一個變數!”天璇仙子低聲輕盈咯。
這面仙鏡,本與她們仙族緊密相連,為補天一途,立下過豐功偉績,但而今,卻是與仙族形同陌路,未來,甚至可能走向對立。
萬古滄海桑田,世間究竟還有什么可以永恒不變?
恍惚間,這位絕代仙子,不禁抬起螓首,看向了九天仙琴,后者同樣是一個變數,并不為仙族所用,也不為補天之道所需。
“我們該離開了,含煙還在等著呢!”沈辰輕聲提醒。
聞言,天璇仙子美眸中,有著一抹異色閃過,她本該消散于這湮滅之所,但而今,峰回路轉,卻不是她此前預想的結果,一切都變了。
她款款上前,衣袂飄飄,風華絕代之姿盡顯,無形中,愈發出塵脫俗了。
可舉動卻是與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頗為不服,她上前牽住了這個少年的手,召回九天仙器,拉著他,朝寂滅黑暗中走去。
“嗡”
古鏡一震,收回混沌霧靄,沒入了沈辰識海中。
無邊的黑暗寂滅中,沈辰臉色有些古怪,這位絕代仙子,一言不語,卻是牽著他的手,明顯能夠感受到芊芊玉指上的潤滑溫度,這種被一個女人帶走的感覺,頗有些膩歪。
不過,沈辰倒也很安分,以這位絕代仙子之姿,想要讓其楚楚伊人,也太異想天開了。
茫茫天洞中,兩道身影,猶如天仙下凡,降落到了這扭曲的輪回世界里。
然而在原先的山峰上,他們卻是沒看到柳含煙那溫順姑娘的身影。
“含煙呢?”沈辰頓時無比緊張,以那丫頭的性子,想來不應該到處亂跑,會很安分的在這里等她們,難道離開的這段期間,發生了什么?
“她被仙族的人帶走了。”天璇仙子美眸中星圖浮現,看穿一切虛妄,捕捉到了幾絲軌跡。
“什么?”沈辰心頭一沉,原本以為,這輪回界,有著五彩結界封鎖,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進來,但而今,竟然真的出事了。
“看來,那件東西已經出世了!”天璇仙子也是微微蹙眉,眸子深處,有著一絲隱憂。
“你們有大麻煩了!”識海中,古鏡也是出聲提醒沈辰,聲音第一次出奇的凝重。
“那是什么?”沈辰驚悚,新的補天之道,究竟是什么,竟然連這位仙子姐姐,還有古鏡,都如此認真對待。
“是一個萬古大局,歧途的終結者!”古鏡沉聲道。
“這等可怕?”沈辰愈發動容了,古鏡所言的歧途,是仙族的補天之道么,浩然之途也有問題么,究竟是什么,要來終結這一切?!
諸多問題,每一個,沈辰想想都毛骨悚然!
“但它現在還沒有那等力量,需要成長,有而今圓滿的九天仙琴在,你們還有機會!”古鏡坦言。
沈辰松了口氣,而后玩味道:“我們的希望,應該不止九天仙琴吧,還有你!”
古鏡沒有否認。
但它隨后卻是這樣說:“我的希望在你身上!”
沈辰一怔,旋即有些頭大,從開始,自己果然便是局中人,只是這一切,倒也怪不得古鏡。
倘若可以選擇,天地間,恐怕有著無盡的生靈,都渴望得到這種竟會,連當世的神,都要動心!
這時,天璇仙子仔細推演后,已經找到了輪回界中的空間捷徑。
她屈指抓住沈辰的手腕,妙法施展,踏入了極速中,如果流光般在輪回界中穿行。
周圍的一切景物,都化成了光弧,以神念都無從捕捉的速度飛快流逝。
此前他們從入口處去到輪回,縱使日行不知多少萬里,也是走了很長時間,但眼下,時空的桎梏好像都被打破了。
“這是何等手段,好恐怖!”沈辰吃驚不已,當日倘若能夠施展如此神通,想甩掉那幾十尊金烏,甚至是后來那尊準“神”朱雀,想來都不會太過費力吧?
“等日后修為到了,我便教你!”天璇仙子淡淡開口。
瑤池圣地中,而今可謂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新的補天之道出世,帶來了無法想象的變故,天祭門在其出現的瞬間,便是消失了。
并非關上,而是徹底的消失了!
當時那一幕,讓鎮守那里的諸位仙祖,幾乎都是震撼的無以復加,感覺出現了萬古大變。
隨后,那尊補天之道,更是降下神念,言稱它是缺失天道的完美修復者,要讓仙族傾盡全力,為其做幾件大事。
那些大事,幾乎無一例外,都有些顛覆了仙族過往的認知。
首當其沖的,那位“大人”便是要她們不惜一切手段,收集洪荒圖,言稱那是堅守浩然大道迫不得已的大義之舉,務必不要作繭自縛。
其次,那位“大人”更是要仙族于天地間,網羅靈根,在無盡歲月中,仙族本來已經掌控有五條靈根,皆為圣藥蛻變而成,放眼諸多不朽傳承,也是絕對靠前。
但那位“大人”直言,遠遠不夠,最少要九九八十一條才行!
這無疑是讓仙族高層上下,一片震驚,天地間可為靈根之物,從來都是少之又少,絕大部分,皆是在不朽傳承的掌控中,想要尋覓到九九八十一條,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難道要讓仙族,與那些不朽傳承開戰,進行掠奪么?
此后諸多種種要求,皆是讓諸位仙祖,頭皮發麻,大跌眼鏡,感覺以往的認知都被顛覆了。
但不知為何,在那位“大人”面前,連她們那些當世的“神”,都是有著難以抗拒壓迫感,有種只能甘愿為其仆從的恍惚,那仿佛是源自靈魂的戰栗和臣服……
相對于這些仙祖的憂慮和保守,那位“大人”出世后,圣院中以邀月為首的諸多圣老,則是表現的無比順從,將其視為“真仙”,堅信那位“大人”,便是仙族期盼萬古的圖騰,能最終成就萬古大業,對其安排,皆是馬首是瞻。
也正因如此,這些圣老,而今獲得了空前未有的權利,隱約中,已經有著一種聲音,要摒棄以往的圣主一職了,要將所有大權,集中在圣院裁決中,同時,還有一種論調,想讓邀月接掌新的圣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