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蓋世。
飛沙走石。
大地震顫。
遍地尸骸。
逃跑的預備役成員,無法想象在他們走后,這里發生了什么。
蟲潮已死。
但接下來,卻是人類間的爭斗。
何等諷刺。
趙玉龍徹底凌亂。
一邊是余夢,同時也是家族。
一邊,卻是他敬畏多年的莫人敵。
趙玉龍并不知道,余夢口中所說地“我們”,指的是誰。
與此同時。
首都。
一棟莊嚴肅穆、造型低調的建筑前。
一輛輛軍用防彈車停在建筑門前,一群群表情嚴肅、身著正裝的大人物,先后走出車門,拾級而上。
若是有人居高臨下看向這里,便會發現,那不斷朝那棟建筑匯聚的人群中,儼然分割成一個個小團體。
這些小團體,大多呈眾星拱月的陣勢,大約是一堆人將其中一位重要人物圍在其中的模樣。
在其中。
有的老者身穿藏青色古裝長袍。
有一位英俊的瞇瞇眼中年人,穿著筆挺的西裝,在他身邊,有一位穿著紅色的旗袍美婦欣然跟隨。
有一位背著長劍的老者,穿著華麗的黃色長袍,頭戴古冕,背負雙手,一個步子便跨越數米距離,那方正的臉上,帶著一抹不怒自威的淺笑,如同帝王出巡,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臣服的心思來。
有一位五官粗獷,身著毛皮大衣的白胡子老人,看起來有幾分邋遢,可步伐間,卻有著其他人學不來的自信與張狂。
“還是坐直升機舒服啊。”
趙玉龍從武裝直升機中一躍而下,同樣是梳著亮閃閃的大背頭,西裝革履,正裝出場。
很快。
趙玉龍便從人群中發現了余夢的背影,他默不作聲地在通訊頻道中,向余夢發出了一串私聊。
余夢跟在一位老者身后,在私密處的死亡烙印震動后,她稍稍回頭,望向遠處的趙玉龍,目光微凝,不著痕跡地點點頭。
“趙副組長。”
跟在藏青色古裝長袍老者身后的朱天縱,遠遠向趙玉龍輕道一聲,算是打了招呼。
趙玉龍快速走到朱天縱身側。
“嘿,沒想到你們家那位,居然把你帶來這種場合了啊。”
“嗯。”
朱天縱繃著臉,不習慣微笑的他,硬是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來。
藏青色古裝長袍老者,見趙玉龍湊近隊伍,便放慢了腳步,朝趙玉龍微微一笑:“你家那位老不死呢?”
“咳咳咳。”
趙玉龍差點沒被一口口水給嗆死。
估計敢喊他老爹為老不死的,也只有你們同輩的幾個老不死了吧?
當然。
趙玉龍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
他恭敬地朝藏青色長袍老者拱拱手,行了一個古老世家間的見面禮儀,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色道:“家父隨后就到。”
“莫老兒呢?”
趙玉龍知道對方問的是莫人敵。
沉默片刻后。
趙玉龍搖搖頭:“組長他,身體不適。我這一次,是代表了特異組,并不是趙家。”
在說這句話時,趙玉龍腦子里不由自主地閃過了這個老者的身份。
朱崇帝。
Z5議會五大家族之首,朱家的真正話事人。
據說朱崇帝年輕時不叫這個名字。
不知從何時起,所有人都叫他朱崇帝。
身份證上的名字也改成了“朱崇帝”。
名字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李家,海亭市市長,李二胖他爹,李開。
李世民的李,開心的開。
朱家,朱崇帝。
余家,余夢他爹,余烈心。
贏氏,贏夏。
趙家,也就是趙玉龍他爹,趙泰乾。
“該來的都來了啊。”
在門口簡單對話兩句,朱崇帝帶著朱天縱走進建筑內后,趙玉龍目光微凝,緩緩將稍微有些歪斜的領帶擺正,自言自語似地說了一句。
“不該來的也……”
是夜,
古老的帝王世家所組成的Z5議會,
匯聚于此。
共商,天下事。
伊凜并不知道,遠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將徹底發生一件徹底影響世界格局的大事。
他還被困在滄陽市里,帶著一位粉嫩萌新,還有一個老騙子,在費力不討好地處理著趙玉龍硬塞過來的工作。
伊凜掰著指頭算了算。
有點憂傷與急躁。
“距離上一次試練,又過了半個月了。沒想到被這件事耽擱了不少時間。”
伊凜甚至在思考,是否要冒著被趙玉龍懷疑的風險,去莫莉發來的那個研究所地點,親身體驗一下其他的星辰鋼,會不會與他的混合血統產生反應。
但說起來。
伊凜對這件事并沒有抱太大希望。
只是試一試而已。
伊凜不喜歡自己的身體里,有著不確定因素。
就像當初的“怨”,還有莫名其妙被Joker打了一針后出現在體內的“酒神因子”,都讓伊凜苦惱了好一段時間。
但星辰鋼不同。
這個世界,估計現在只有伊凜,才知道星辰鋼的真面目。
這哪里是什么金屬喲。
分明就是未知生物的遺骸。
這份遺骸如今被瓜分成許多份,落在那些專家手里,在各種實驗折騰完之后,也不知還能剩下多少。
就像莫莉手頭那一份,被打造成一把刀子,最后進入了伊凜的血脈當中。
——可惜,都還沒能細品出味道來。
就在此時。
獨自在酒店里休息、以及等待袁志業數據分析結果的伊凜,卻忽然被一通催命符般的電話鈴聲給驚醒。
“領、領、領隊!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袁志業結巴了頭三個字,話的內容未說出口,先報出了一串喪報來。
伊凜在接通電話的瞬間,先是表情微愣。
隨后卻皺著眉,一半是猜,一半是推理,將袁志業慌忙間沒說出口的下半句話,給說了出來。
“又有人死了?”
滄陽市,距離上一位死者的住處,足足有四十公里外的城郊,又發現了一位死者。
警察已經將這里徹底封鎖。
這是一棟三層的小平房。
在三線城市的城郊,地段偏僻,這種矮層小平房并不少見。
畢竟與寸土寸金的首都、海亭市等國際化大都市不同。
“死者,40歲,沒有意外,還是獨居,不過卻不是單身。”在來到現場后,袁志業熟練地將滄陽市廖建白局長趕走,又一次接手了這起“螞蟥軍團連環殺人案件”。
說起來,袁志業有些擔心。
再這么搞下去,這件事怕是很難壓下去了啊?
死的人,越來越多了。
一邊為伊凜闡述他在最短時間內從滄陽市警局里接過的資料,袁志業悄悄看了伊凜一眼。
怎么他好像就不擔心的樣子呢?
“不是單身?”
伊凜與之前那般,附身快速檢查尸體。谷天晴也化身勤勞的小蜜蜂,在現場四周轉悠起來,勘察螞蟥留下的痕跡,分工明確。
“嗯,不是單身。資料顯示,死者是已婚狀態。喏,他老婆就是剛才在門口笑得很開心的中年婦女。”
伊凜檢查尸體的動作驟然一頓,訝然道:“笑得很開心?”
“呃……”袁志業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繼續說道:“死者生前有酗酒的習慣,甚至在醉酒后,還在檔案上留下了幾次家暴妻子的記錄。門口那位婦女,也就是他的老婆,因為實在受不了了,早就和死者分居,住在滄陽市市中心。”
“之所以笑得那么開心,是因為不久前他們倆還因為離婚的財產分配問題鬧得很僵,現在嘛……咳咳。”
后面的話袁志業也沒說下去了,畢竟死者就在面前。
說太難聽了,有些不妥。
死不瞑目可不是說著玩的。
這干尸因為重度脫水,眼球的水分都被吸干了,只剩下黑黝黝的一個窟窿,看起來非常嚇人,典型的不瞑目。
伊凜秒懂。
門外,死者老婆正瘋狂地錘著地面,一邊錘一邊哭著笑。
“哈哈哈……死了!哈哈哈!死了!那狗日的終于死了!死得好啊!”
難怪笑得那么開心。
見狀。
袁志業、王兵,異口同聲說了一句:“唉,婚姻。”
就在伊凜用最快速度了解案情、織田舞在一旁閉著眼玩刀時。
谷天晴只花了兩三分鐘,便已經完成了勘察現場的工作。
那熟練的動作與速度,讓伊凜十分懷疑谷天晴真正的工作……是不是專業行兇前踩點的。
“有什么發現?”
谷天晴早已換了另一幅手套,他微微一笑,將手指間,螞蟥的粘液干涸凝固后搓出的細粉展現在幾人面前,表情從容,說:“雖然我不是專業的法醫,可從螞蟥體液的干涸程度看來,這家伙的死亡時間,應該比上一個更早。”
袁志業點點頭:“我也發現了。但因為尸體的死法特殊,普通的法醫用普通的知識判斷死亡時間,會有一定的誤差。但從現場的痕跡看來,這其實才是第十二位死者。而我們幾個小時前探望的那一位,其實是第十三位。”
伊凜點點頭,目光微微閃爍,看向谷天晴:“你發現了嗎?”
谷天晴笑道:“發現是發現了。但這不和諧之處,是建立在兇手是‘人’的前提上。兇手不是人的話,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余夢一直堅信,有弱點的人,不難對付。
正如莫人敵的弱點是莫莉。
伊凜的弱點,就是他所在乎的那兩個女人。
因為余夢說出那個名字。
伊凜閃避的動作一頓。
下一秒,
黑色鐮刀黑芒暴漲,陡然加速,從伊凜的脖子上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