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應聘者,覺得這個世界第一公會,天啟公會的畫風有點怪怪的。
先不說這一次別出心裁的招聘會。
會場的設置,也讓人有些看不懂。
大工程師塔的高墻,設有東南西北四個門。
東門。
一條毛發雪白的大狗,當著所有人的面,自己往自己脖子上拴了一條寂寞的狗繩,然后趴在門邊,耷拉著眼皮,無精打采地啃著骨頭。
這公會……居然有看門狗?
這條看門狗訓練得可以啊!
還懂得往自己脖子上拴狗繩,十分自律。
南門。
一位頭發亂如雞窩、不知有多久沒洗過頭的男人,蹲在門邊,渾身臟兮兮的。奇怪的男人臉上時不時泛起嘿嘿詭笑,無論是誰走過路過,都有種被變態盯死的錯覺,直讓人感覺到心里發毛。
最奇怪的是他手里拎著一根坑坑洼洼的棍子,棍子末端粗的一頭,特別光滑,泛著光,令人想入非非,這得經歷多久的研磨,才能磨成這般包漿的模樣。
北門。
一位身高一米九九的精壯猛男,穿著一身干練的軍裝,胸肌發達,背脊挺立,站在門旁傲然不語。
這倒是正常。
令人暗暗感慨,真不愧是世界第一公會,連看守北門的門衛,也渾身殺氣,令人不敢輕易接近。
至于東門。
“來啊來啊,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
李長歌穿上了耐久度剛翻新不久、散發著氪金味道的蝙蝠戰衣,渾身透著逼格,在東門邊上,兜售貨物。
他在胸前,掛著一塊工作人員的牌子,上面寫著——“招聘會特別評委”。
評委?
一位高大的男人,健壯的肌肉上布滿刀疤。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李長歌。
“評委?”
“呵呵,童叟無欺,面試評委之一。”
嘶……
天啟公會的招聘評委!
這么說,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啊!
都是自己人!
猛男的語氣瞬間柔軟了不少:“咳咳,兄弟你賣啥?”
“麻袋。”
“麻袋?”猛男一聽,兇悍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錯愕。
李長歌熟練地將一堆大小不等的麻袋擱在面前:“大號麻袋1500dp一個,中號麻袋1000dp一個,小號麻袋500dp一個。門前清,概不賒賬。”
“我尼——”
猛男一聽這離譜的價格,差點爆粗,可一想到對方的“世界第一公會內部人員”身份,頓時壓下了怒火與脾氣,耐著性子追問:“什么麻袋那么貴?帶屬性的?”
李長歌透過面罩,向肌肉力量側猛男投以一個“你腦子有病”的眼神,理所當然地說道:“想啥呢?說了賣麻袋的啊,我們這邊不兜售道具。”
“特么真就麻袋?賣那么貴!!?”
要不是看在對方掛著“工作人員”牌子的份上,他這砂鍋大的拳頭,早就往對方臉上錘了,往死里錘。
他長這么大,從未受過這等憋屈的羞辱。
“呵呵,”李長歌背負雙手,云淡風輕地笑了笑:“你可別忘了,我是正式評委,你懂什么叫評委嗎?我所做的一切,必有深意。在你眼里,可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麻袋,可在我看來,這些麻袋,用在關鍵的地方,就是輕松通過搖號環節的神兵利器。”
最后。
猛男將信將疑,大中小號麻袋,各買了一個。
“賺翻了啊!”
李長歌看著帳戶上越來越多的dp,心里樂瘋了。
賣麻袋的李長歌,盛名遠揚。
漸漸地,不少正在火熱爭奪紅球的選手,都知道了在正式評委里,有一個賣麻袋的。
麻袋用來干什么的?
裝東西啊!
不少人開始腦補出,這個天啟公會的工作人員,公然向應聘者兜售高價麻袋的深意所在。
這個世界第一公會,之所以能夠成為世界第一,必有緣由。
換言之,這個麻袋看起來是麻袋,但事實上,卻不是一個簡單的麻袋。
就好比里世界的試煉。
許多時候,往往一件看起來不起眼的道具,最終卻成了通關的關鍵物品。
懂了懂了!
不少人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李長歌手頭上,將近五百個各種型號的麻袋,兜售一空。
某位臨時扮演奸商的影帝,賺得盆滿缽滿。
同一時間。
“會長會長!我搶到了!”
余烈心正躲在暗處,觀察著這次天啟公會招聘會的動向。
一位烈陽軍,腆著臉向余烈心報告。
“搶到什么了?”
“紅球!會長,我搶到了兩顆紅球!”
余烈心一愣,下一刻勃然大怒:“嗯?你沒事搶什么紅球?你想當叛徒?”
“冤枉啊會長!”烈陽軍某小弟立即表忠心,將兩個麻袋亮在了余烈心面前,里面除了紅球外,還裝了不少白球。他連忙解釋:“會長,我這不是在想,他這丟出的紅球是固定數量的,我們搶到了紅球,又不加入他們的公會,豈不是無形中,讓他們能夠招到的新人變少了?”
“嗯?”余烈心一聽,怒意消散,心道有道理啊!
天啟公會背后是誰,其他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
余烈心這段時間,每到入夜,都提心吊膽。
他永遠都忘不了,朱崇帝腦袋被一槍崩碎,跪在地上的死亡姿勢。
誰也不想,深夜時被人潛入房間,一槍帶走。
烈陽軍公會里,至今暗地里流傳著,余烈心每逢睡覺,都需要十幾位猛男陪同的花絮傳說。
每當無意中聽見這些留言蜚語,余烈心都恨得直咬牙,但又不好發作。
因為這是事實。
所以,他滿腔怒火,都宣泄在了天啟公會上。
余烈心視天啟公會為畢生死敵。
一切羞辱,總有一天要加倍奉還。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也別小看了誰!
有一句話說得好。
敵人過得不好,那么自己就過得越好。
敵人招不到人,豈不是意味著,變相地削弱敵人的實力了?
想到這里,余烈心冷冷一笑,不吝點贊:“好!好!好!做得好!你叫什么名字來著?那個部門的?”
“報告會長,屬下孟超強,隸屬于烈陽軍四軍!”
“好!腦子足夠靈活!從今天開始,你破格提升至二軍了!”
烈陽軍公會,在余烈心的管理下,實行嚴格的等級制度。
余家直系血脈,都劃分在一軍。
一軍所得到的公會資源傾斜,最多、最強。任何道具、裝備,都優先分配給一軍。
一軍之后,還按照實力、等級、排名,分為了二軍、三軍、四軍、五軍。
當初在全民召喚之前,那兩千多名z5議會精心培養的精英,預備役特種兵,在成功從新手試煉中活下來后,有一部分被余烈心吸納,安置在了二軍當中。
至于三軍、四軍、五軍,都是在版本更新后,從各個地方招來的新人。
來海亭市,深入天啟的地盤,余烈心帶了不少人來。
不這么做,余烈心總覺得不保險。畢竟,他這種行為,有在火坑上跳舞的嫌疑。
孟超強剛加入公會不久。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破格提升到傳說中的二軍,整個人激動得面紅耳赤,直接跪在了地上:“感謝會長提拔!誓死效忠烈陽軍!”
換作其他人,或許對這種表忠心的方式不感冒,覺得十分復古。
但余烈心,偏偏就吃這一套。
他享受被人敬仰的快感。
畢竟嘛,當初莫人敵還健在、還牛逼的時候,他吃的苦頭夠多了。
如今z5議會名存實亡,接下來即將迎來群雄并起的時代,余烈心覺得苦盡甘來,特別喜歡看著自己的下屬,跪在他的面前,讓他有種重返帝王制社會結構的錯覺。
帝王、帝王、帝王。
呵呵,每一個帝王家族的掌門人,誰不想當那真真正正的帝王?
“那,會長,我再去搶點?”
“呵呵,搶是要搶,本會長,有一件更重要的任務,準備交給你。”
余烈心陰沉著臉,忽然心生一計。
“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你們既然如此大張旗鼓地搞事情,就別怪我們趁虛而入了。”
“爸,余叔叔那邊,好像有點動作。”
趙玉龍很快便接到了相關的情報。
趙泰乾擺擺手:“算了,別管他,他就是不吃點苦頭不知道退縮的性格。當初也是,被莫人敵打斷了十幾根骨頭,才知道服軟。”
趙玉龍皺皺眉:“我只是覺得奇怪,以那家伙的性格和陰險,應該不會想不到,有人會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將釘子打入天啟公會的內部。可他還是用這種……奇怪的方式來招人,我總覺得有些古怪。”
趙泰乾想起了趙玉龍口中說的“那家伙”,面露古怪神色:“對啊,連我們都能想到,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會想不到?”
趙玉龍恍然大悟,在簡短的對話間,趙玉龍腦補到某個人,躲在暗處嘿嘿陰笑、臉上布滿陰影的畫面:“艸了,他是故意的?”
趙泰乾點點頭:“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真不愧是他!果然是老陰嗶了!那我們……”
“特異組今非昔比。”趙泰乾無奈搖頭:“現在是我們特異組最為弱勢的時候,沒必要和豎立額外的敵人。我們吶,靜靜地看著就好,順便看看有沒有什么好苗子,能招進特異組里。至于天啟公會的這趟渾水,我們就別摻和進去了。”
趙玉龍十分贊同:“我同意,我們沒必要將天啟公會,視為敵人。”
“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趙泰乾輕嘆一聲:“我從情報商人那邊高價買來消息。那個神秘的‘巔峰戰力’,很有可能是陸候一手組建的公會。一旦發現陸候,視情況接觸,就算不能將陸候拉攏回來,起碼,也能看在當初的情面上,跟小侯說一聲,對不起。”
趙玉龍聞言,瞬間陷入沉默中,久久無言。
“是我們錯了,”趙泰乾抬頭望天,面露唏噓:“當初我們以為,無法成為使徒的莫人敵,注定在新的時代,會成為我們的阻礙,可沒想到,一夜之間,時代變了,一切都變了啊。”
“時間如此湊巧,湊巧到讓老夫覺得,通告上那一位自稱‘神明’的存在,正躲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冷眼旁觀,用這種方式,狠狠打了我們一個耳光,把我們抽得鼻青臉腫。”
趙玉龍苦笑,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趙泰乾的話,俗稱打臉。
趙玉龍當時也感受到了。
一種被神明打臉的錯覺。
“錯了就是錯了,這無可厚非。”趙泰乾點點頭:“要想彌補我們的錯誤,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想辦法讓老莫,突破限制,成為和我們一樣的使徒。”
“爸,你是說?”
“我收到消息,有一種傳說中的道具,能無視任何規則,讓任何人獲得使徒資格,甚至是任何生物,哪怕是一條狗。”
“你是說……”
“史詩級道具……邀請函!”
搖號環節,從正式開始至今,已過了一小時。
使徒間的爭奪,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有不少勢力,哪怕沒有參與搶奪,卻也隱藏在暗處看熱鬧。
在爭奪紅球的使徒中,不乏有資深者存在。
但資深者畢竟只是少數。
大多數資深者,要么習慣了當獨行俠,要么早有公會歸屬。
不少優秀的新人,在歷經了兩三次試煉后,也獲得了一定程度的強化。
爭奪紅球,雖然困難,但爭奪紅球并不是純粹的實力比拼,運氣、技巧、能力、力量,種種因素皆有發揮的可能性。
通過這種巧妙的應聘方式,能夠最大程度,節省天啟公會的人力物力。
畢竟,天啟公會可是世界第一,就算再怎么缺人,李開也不可能任由阿貓阿狗加入進來。
其實說白了,這當中暗藏幾分“饑餓營銷”的策略在內。
要是天啟公會真的正兒八經地招人,未免會壓低了公會的逼格與姿態。
現在不同了,想進公會?
呵呵,
得搶。
得求。
得想辦法。
得找關系。
種種手段,各顯神通。
這好不容易爭奪來的資格,不比正經的招人手段,顯得香多了?
嗯,倍兒香。
換做伊凜對此作出評論,說不定會說一句……
“這就是人類啊。”
伊凜居高臨下,俯瞰城市,發出了內心深處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