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
上古時代,天才輩出。
一位女子橫空出世,沒有人知道她從何而來,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名,也沒有人知道她的真正面目。可當她打遍天下無敵手、高處不勝寒時,便已以“七絕女帝”之名,揚名天下。
俯瞰世間,無人能敵。
上古時代,修士間,不分佛、道、魔。
只分人族、妖族。
那個年代,人和妖還是能和諧共處的。
修士因為修煉方式,統稱為“煉氣士”。
可有一天,七絕女帝忽然消失。
有人說她死了。
有人說她隱居。
有人說她飛升上界。
眾說紛紜。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從那一天后,沒有人再見過七絕女帝。
傳說,她于人世間,留下了六件絕器。
這六件絕器,于五千年光陰中,輾轉易手,換過不同的主人。
于滿是紫色花瓣的院子里,伊凜合上幾本秘籍。
他面前鋪了一地。
他成為了傳功長老的記名弟子。
這過程挺魔幻的,莫名其妙就當上了。
注意,他們二人,心意相通,形同一人。
他們兩個人合在一塊,才是“傳功長老”。
據說,在外頭干架時,無論對方是一人,他們也是二人同心,是百人,他們也是二人同心,共同進退。
分開來了,一位叫做“公羊黑”,另一位叫“公羊白”。
古怪的名字。
伊凜戲稱他們為“黑白二羊”。
黑白二羊雖然性格怪怪的,可人品不錯,在伊凜當上記名弟子的第一天,便向丟垃圾似地,摸出一本又一本的入門秘籍,丟給伊凜,任君采摘。
伊凜當然是選擇全要了。
小孩子才做選擇。
而十三歲的林一,已經成年了。
成年人還需要做選擇嗎?
伊凜環目四顧。
說起來,院子里種的花,和庭院一角種的枯樹,都不是普通俗世玩意。
那紫色的花,據說叫“無心花”。
這種植物花葉期足足百年,百年長葉,不結花芯,一旦開花,直接從葉子上擠出來,花開后又是百年不萎,哪怕摘下了,也不會枯萎,能一直維持光鮮照人的模樣。
而那棵枯樹,叫“癡心果樹”,種下果樹,也許有的修士一輩子都看不見它結果,全憑緣分。一旦結果,唯有“癡心人”能摘下果實,非癡心人摸而不得,望而不及。
日常聽黑白二老吹噓自己的庭栽品味時,伊凜懷疑他們在吹牛。
可伊凜沒有證據。
白黑二羊的行動路線,亦非常規律。
他們二人是傳功長老。
平時除了負責傳功,便是無聊下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每逢月初,于山巔廣場上,會坐滿天劍門正式弟子,由二位長老挑選一本天劍門典籍,為弟子們傳道。
伊凜目前只是記名弟子,沒有旁聽資格。
但不重要,伊凜向來都喜歡自己看,自己學,自己領悟。
聽二位便宜師傅說,他還有一位大師兄。
但大師兄外出執行任務去了,十多年未歸,所以現在傳功長老門下,只有他一位弟子,堪稱獨苗。
當時提起這事時,伊凜心感好奇,什么任務能一去去個十多年的?
人還在不在?
可二位便宜師傅對此并未回答,只是異口同聲、神秘兮兮說了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翻譯過來就是:保密。
不過也好。
在別苑內,有一個小型藏書房。
里面有不少藏書。
雖說藏書室門口留有一個簡單的觸發型禁制。
但伊凜觀察了幾天,便輕松潛進去了。
他一口氣拿了五十多本秘籍出來。
天劍門內,秘籍的種類,繁多復雜,囊括多種學科。
簡單歸納,可分為:丹術、劍修、法訣、煉器、劍陣、奇門、卦術。
伊凜在修煉一途上,屬于小白,都不用選,浩瀚書海里全是未知的知識。他興奮地搓著手掌,一口氣搬出了五十多本藏書,尋到了別苑內清凈茶室,趁著黑白二羊傳道的功夫,伊凜在這里看書。
聽劍南春說,每月傳道,一傳就是三五天,上千門內修士坐于廣場上,一動不動,場景頗為壯觀。
三五天啊,當時伊凜聽了,心道驚訝。
這煉氣打坐,動不動就坐十天半個月的,這不得坐出痔瘡來?
心中一邊隨意吐槽,伊凜在茶室間,將二老喝茶的茶幾挪到角落,空出地盤,將五十本秘籍,橫豎排開。
看著一頁頁翻開的書籍,伊凜眼前不由一陣恍惚,與記憶中的情景無聲重合。
上一次這么搞,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噢……
十三年前了。
在時鐘塔時。
伊凜輕嘆一聲,感慨時光如梭,右手腕間浮起一輪淺色光芒的紋路。
“沒有了懸戒,至尊流法術的穩定性,的確受到了影響。”
說白了,還是功夫不到家。
伊凜郁悶,一邊說著,伊凜右手往自己胸口一拍,熟練地進入靈魂出竅的狀態。
也就是精神態。
在精神態之下,時間流逝減緩,他必須趁著這三天時間,把黑白二羊藏書庫里的書,都記下來。縱然不理解、不會修煉也好,至少也用記憶力,強行記下再說,日后再慢慢消化。
阿鄧說過,知識才是無價的寶庫,沒有之一。
沒有人知道,一位來自他處的少年,正如一塊饑渴的海綿,在瘋狂地汲取目所能及的“知識”。
三天后。
伊凜勉勉強強把黑白二羊藏書室里的書籍,一字不漏地記了下來。
難度挺高的,說實話。
里面還帶有不少模糊插圖。
上面標記了氣息流轉的途徑。
要一一記下,花了伊凜不少功夫。
第五天。
每月循例的傳道大會結束后,公羊白、公羊黑二人,踏著彩色祥云,飄然歸家。
這個月他們傳的,是一本高深劍典。
正是因為高深,所以才花了五天功夫。
日日夜夜,不停傳道,耗費公羊黑、公羊白不少精力。
當他們回到自家別苑時,兩人同時傻眼了。
整座庭院,風格截然不同。
他們新收的記名弟子伊凜,正舉著一把不知哪里弄來的小剪,這里咔嚓,那里咔嚓,把滿院子的無心花,修剪成各種形狀。
有的像人,有的像鳥,有的像云,有的像花,有的像房屋。
連在一起,就像是一副畫。
一副男男女女徜徉在云海公園、仙鶴環繞的畫卷。
公羊白:“如此……”
公羊黑:“離譜……”
黑白二羊在門口杵了半天,反復確認這是自己的別苑后,才小心翼翼地踏了進去,還以為進錯門了。
“師傅,你們回來了。”
乖巧的少年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
一時間,那笑容直沖公羊黑、公羊白的眼簾,在陽光下,有些晃眼。
在二位便宜師傅的驚愕中,伊凜笑著解釋道:“我這幾日閑來無事,看二位師傅庭院中的花樹,覺得二位師傅的庭院凄美如畫,卻略顯雜亂,美中不足的是少了幾分生氣,于是便自己做主,替庭院里的無心花稍作修剪,剪下的花瓣,我在院子里鋪了點圖案,不知二位師傅可是滿意?”
伊凜不說他們還沒注意。
不僅是院子圍墻邊的無心花被唰唰剁了一輪,那據說百年不萎的花瓣,伊凜竟在地上鋪出了奇怪的圖案。
那圖案乍看之下并不對稱,可在細節上,卻分成了幾個板塊,每個板塊之間,有種相互彌補殘缺的美感。在最中央,留了一條路,直通棋盤,讓二人能沿著花瓣鋪成的小路,一路走到下棋的位置,一步到位。
公羊黑與公羊白二人心意相通,想到一塊。
他們嘴上不說,可在內心里,進行了激烈的交流。
但這漂不漂亮、滿不滿意,別人不知道,他們相互間還不清楚么?
公羊黑與公羊白瞪著眼,看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么。
是點贊呢?還是意思意思訓斥一下?
一口贊過去,他們二人都覺得,自己面上掛不住。
不久前他們還在新的記名弟子面前,吹噓這傳道苑庭栽風格,在天劍門內是別具一格。
萬萬沒想到,這才沒過幾天,就被新弟子打臉了。
說實話,這種小伎倆,用簡單的障眼法,他們不是弄不出來。
揮揮手,比這更奢華的都能折騰到位。
可障眼法,和真正一刀一剪真功夫修出來的,能比較么?
過了一會。
盯著新庭院的二人,目光同時一肅,盯著地板上遍地紫色花瓣的新鋪法,帶著幾分疑惑,同聲道:
“天心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