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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回村,第五日。
下雪了。
這是大慶王朝、晉平省、基盛歷十三年的第一場雪。
鵝毛細雪飛揚,尚未落下,便已融了大半,打濕一地。
于細雪中。
一位白衣客,撐著雪白紙傘,踏雪無痕,一步跨出十米,如凌空飛燕般灑然飄至。
“真不愧是劍師兄,你總不會錯過裝逼的時機。”
伊凜站在門口,在林父林母督促下,裹了一件襖子,看著劍南春白衣勝雪,格外有范,忍不住吐槽道。
“師弟謬贊。”劍南春淡淡一笑,于屋檐下抖抖傘,身上片雪未沾,他目光不經意在屋內忙著往火盆里填新鮮木炭準備生火的夏小蠻一眼,用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道:“正如師弟所言,鎮南王屯兵十萬,訓練戰馬萬匹,屯糧四十倉,鑄造鐵甲上千箱,確是有起兵跡象。就不知是近日還是將來。”
伊凜默然。
劍南春又道:“難怪師兄我近日夜觀星象,見紫微星黯淡無光,周圍有數顆亂星圍困,西南天有紅色妖星若隱若現,東北天陰云覆天,正中天霧靄朦朧,這是是戰亂之兆。”
“喲?”伊凜一聽,便不困了:“你還懂觀星?”
劍南春滿臉得意,將額前長劉海往后腦用力一甩:“林師弟,你莫小看你師兄。你師兄天賦雖比不上朝師妹,但在同輩中,也算數一數二。要不是掌門至尊從不收女弟子,這預備親傳的名額,你師兄將有一席之地。”
伊凜目光下移:“其實你可以再努力努力的。”
劍南春得意的笑容猛地一僵,在還沒完全理解伊凜話中深意時,便下意識夾緊腿:“師兄有自知之明,男兒當自強不息。”
二人談話間,林父林母喚林一入內。
劍南春本還想說什么,伊凜卻搖搖頭:“我知道了。”
說完,伊凜不理劍南春,走入屋內。
隨著火盆木炭熊熊燃燒,屋外飄雪,屋內溫暖如春。
“來來來,兒啊,外頭冷,快進來烤火。”
林母朝林一招招手。
伊凜笑了笑:“燒木炭時,記得保持通風,別搞到一氧化碳中毒了。”
夏小蠻:“?”
林母:“?”
林父:“?”
伊凜繼續道:“那白毛小貓是我養的,我不在的時候,就拜托二老悉心照顧了。”
林父張了張嘴,卻啞口無言。
伊凜仍自顧自地說道:“冬天記得屯點糧,還有魚塘里,有一種皮下脂肪特別厚的,適合在冬天塘養,省著吃,過冬應該是沒問題的。如果沒食物了,你就跟貓咪說一聲,說不定第二天屋里頭就能多出食物來。”
“喵”
黏在伊凜腳邊的小白貓,適時發出甜膩的喵叫聲。
喵星人挺上道。
只是林父林母,覺得這喵叫聲怪怪的,甜膩中藏著絲絲霸氣,測漏出來。
“還有我床底下給你們留了一點小球,碰到危險,扒拉掉拉環,往外丟就行了。有什么事,記得跑,別忘了帶上我的貓。”
“喵”
伊凜點點滴滴,細細叮囑。
大到兵荒馬亂,細到生活起居。
一邊說,林母一邊流淚。
“孩兒走了。”
夏小蠻感受著屋內古怪的情緒,不知怎的,莫名地有些不好受。
可惡……明明不是自己告別爹媽啊!本公主……難受個屁啊!
夏小蠻心里糾結著,嘴上卻說:“那叔、嬸,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有事,我們就先走了。”
“等會!”林父匆匆入內屋,將一個盒子取出,打開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個精致的木鐲子,木鐲子細看還有些古怪,居然是由不少零件拼湊成的。只見林父不知做了什么,咔嚓一下,木鐲子打開了,再咔嚓一下,在夏小蠻還沒反應過來時,那木鐲子便已穩穩扣在了夏小蠻那纖細的手腕上。
“這是我們林家傳家寶,乾坤扭紋鎖,里面暗藏機巧,據說每一次開合,都會生成不同的開鎖方式。傳說,只有命中注定的那個人,才能把這乾坤扭紋鎖打開,小蠻啊,叔看你順眼,這不值錢的破玩意,就送你了!”
說完,林父趁夏小蠻不在意,朝伊凜眨眨眼。
等等……剛才不是還說傳家寶么?怎么一轉口就說這是不值錢的破玩意了?
林家列祖列宗震怒啊!
伊凜哭笑不得:“我說,現在我是你兒子還是她是你兒子?傳家寶你不給我你給她???”
“切,沒辦法啊,林家祖祖輩輩交代下來,這乾坤扭紋鎖傳女不傳男!”
“那怎么到了你手上?”
“嘿,你爺爺當年把這鎖扣在了你娘手上!”
林母羞得連忙躲進內屋。
夏小蠻頓時傻眼,她用力折騰幾下,這乾坤扭紋鎖還真不是林父瞎幾把亂吹的,以夏小蠻納氣九層、比林一師兄還高一點點的修為,居然沒能強行把乾坤扭紋鎖給擰下來。
交代得差不多了,伊凜便拖著正和乾坤扭紋鎖的夏小蠻走出屋外。
屋外,劍南春撐著傘,他微微一笑,油傘幻化成劍,懸在身前。
“怎么擰不開啊!混蛋!”
夏小蠻和乾坤扭紋鎖卯上了。
“先套著吧,別忘了,你欠我家一件傳家寶。傳家寶啊……只能用傳家寶來還。”伊凜不肯吃虧,隨手讓夏小蠻欠了一件傳家寶,一邊取出噴射滑板,踩在板上。
他回頭一看,屋內,林父紅著臉,看著很高興,取出一瓶珍藏燒酒,正準備往杯里斟。
林父察覺到伊凜的目光,擺擺手,似是在說:趕緊滾蛋。
“走!”
伊凜踏著滑板,沖天而起。
另外,劍南春飛劍上搭著夏小蠻,緊隨其后。
林宅中。
林父開始獨飲,他笑罵故意躲在屋里頭,嚶嚶嚀嚀哭得傷心欲絕的林母:“孩子他媽,你哭啥呢!兒子他又不是沒跑過!”
“你懂個屁!又不是從你肚子里挖出來的,你當然不心疼!你就不擔心他在外面受欺負嗎?你不擔心他學壞了么?你不擔心他討不到媳婦么?”
“誰說老子不心疼了?”林父一口將杯中酒飲盡,嘿嘿笑道,滿臉皺紋舒開:“而且,你擔心個屁吖!別忘了,林家男兒,無論長得咋樣,都是騙媳婦的好手兒!況且——”
烈酒燒喉,林父一拍桌子,渾濁眸中藏著熱淚,聲音卻鏗鏘有力:“好男兒,當志在四方!”
回家一趟,伊凜安心不少。
臨走前,白楚楚窩在屋頂上,披著鵝毛細雪,可憐巴巴地看著伊凜。
可伊凜不可能帶走母老虎啊。
不然村子誰來照顧。
他只能狠下心,無視了喵咪的眼神。
只能說,造化弄人,馴獸之術太過霸道。
飛在高空,伊凜用念動力為自己做了一個護罩,將風雪隔開。
另一邊,夏小蠻也沒法繼續和乾坤扭紋鎖繼續莾了,因為她正在劍南春的飛劍上,冷得直打哆嗦。
“嘖,師妹啊,你好歹也是納氣九層的修士了,氣運丹田,運轉入門功法,便可輕松御寒。”
言下之意是,你別再丟天劍門修士的臉了。
劍南春好心提醒,暗暗嘆息,怎么就帶了一位菜鳥出門呢?
再瞧那林師弟,二人同時入山,林師弟卻已精通煉器與陣術,踩在滑翔板上巋然不動,此般氣質,能及得上他百分一二,十分不易。
劍南春不知道伊凜在開掛,還以為伊凜在用功法御寒。
夏小蠻一聽,這可是她從未設想的道路,于是嘗試著運了幾圈,沒想到真的管用,喜上眉梢。
“林師弟,我們現在去哪?”
三人分兩座駕,飛了一路,跨越一座座村莊、縣城,直到晉平省邊界時,劍南春終于忍不住在飛劍上晃著子母釘發問:“話說林師弟,你還沒跟師兄說說,你這小法器該如何使用呢!我們這是要去尋朝師妹了么?”
“我在想……”從青牛村出來后,伊凜一直在沉思。直到劍南春遠遠吆喝問起接下來去向時,伊凜才回過神來,望著茫茫風雪深處,喃喃自語:“如果我們路過時,順手把鎮南王給干掉,會怎么樣?”
嘶……
伊凜聲音不大,但劍南春身為煉氣士,耳聰目明,可辨八方。當他聽清伊凜的細聲自語時,頓時嚇得渾身汗毛直立,連忙抬頭看看天上,生怕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一道雷劈到林師弟腦門上,禍及隔壁無辜的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