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如雪的遙控指揮之下,林雪集團這部盤踞了東勝神洲數百年,根深蒂固的“機器”悄然運轉。
處于鋼鐵都市中的市民們,只察覺到近日有不少運輸車,在都市上層進進出出,十分忙碌。
夏如雪做好了保密功夫,這批靈金說是要用來“開荒新都市”,并沒有說其余用途。
這數百年間,林雪集團在荒蕪的廢土上憑空建立起一座座鋼鐵之城,這個說法,她的下屬沒有絲毫懷疑。
唯一與往年“開荒”的流程略有不同的是,
以往都是首先運輸“鋼材”,“器械”等剛需,最后才是運輸靈金。
但不少林雪集團里的“老骨干”,只道是新上任的“林總裁”經驗不足,走了彎路。
伊凜與夏如雪原地露營。。
遠處,一個個集裝箱,在機械臂的幫助下,壘成高高一排。
伊凜與往常一般,白日里與夏如雪在附近游山玩水,夜里交公糧,做噩夢。
第六日。
清晨。
夏如雪還在被窩里呼呼大睡。
伊凜小心翼翼爬起來,來到空中,織理書往空中一丟。
組成了“世界萬物”的理,在伊凜眼前匯聚,交織成一道道斑斕復雜的光線,如同一個覆蓋了整個世界的蜘蛛網,浩瀚無邊。
見伊凜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性感格林冒泡,蹲在伊凜頭頂。
“以你的水平,要做出需要如此龐大‘計算’的推衍,還是差了點意思。”
“有技巧么?”
格林搖頭:“也許有。”
“也許?”
“我擅長的領域,不在這一塊。”
“那你冒泡是純粹為了說風涼話?”
“不,我在看熱鬧。”格林理直氣壯地回答。
伊凜聞言,有億點點生氣。
但他又不好意思趕走格林。
是的,伊凜正在嘗試推演“未來”。
如此一件聽起來非常荒謬的事,實則可以用“科學”去解釋。
世間萬物萬理,一切都有跡可循。
就像是氣候;
像是動物的行為;
人類的心理;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變化;
某個科學實驗的結果分析;
人類在科學研究的道路上,總是免不了經歷一系列的觀察,總結,歸納,反復實驗,提出假設,最終抵達“推理與驗證”的過程。
阿鄧曾說:要相信科學。
伊凜相信,阿鄧所說的“科學”是一個泛概念。
他堅信的是“知識”。
唯有知識與求真,才是讓他一路走來的明燈。
在已知“足夠”的“情報”前提下,就會誕生出無數的“結果”。
而在所有的“結果”中,唯一一個即將發生,或者說注定會發生的“那個結果”,就是“未來”。
現在的伊凜,相當于跳過了“觀察,總結,歸納”等過程。
他可以直接看見“理”。
以“理”為根本,去推算出一個個可能的“結果”。
在半空中,
伊凜雙腿盤膝,手心朝天,進入冥想狀態。
“不是,”
“不是,”
“不是,”
“也不是……”
伊凜閉著眼,在織理書的幫助下,他看見了一個個模糊的畫面。
漸漸地,伊凜的頭越晃越快,晃出了重重殘影。
這里看一眼,那里瞟一瞟。
半個時辰后,他渾身大汗淋漓,睜開眼睛。
“不錯啊!”
格林一直蹲在伊凜頭頂,對伊凜的持久性不吝贊嘆。
在她看來,區區人類,能堅持那么久,已經算是“不錯”了。
伊凜落回地面,精神疲憊。
這次推演,比“卦術”推演更耗精力。
卦術看的是“趨勢”。
伊凜的推演卻是直奔“結果”。
“我看了一千兩百五十二個未來。”
“然后呢?”
“無一例外,這一千兩百五十二個未來,都在其中某一處,斷掉了。”
“所以我說,你遲早會死心的。”
格林輕嘆一聲,拍了拍伊凜肩膀,算是安慰。
二人聽著像是在互相打啞謎,但格林與伊凜二人,都是心照不宣。
第八天。
陸陸續續運來的靈金,將近二十噸。
二十噸靈金,聽起來很多,但實則不多。
一輛輛運輸設備,卸下了集裝箱,很快又在夏如雪的指揮下,離開了這個地方。
還不如以前的一倉庫靈石。
二者間,質量差距極大。
但這個年代,能找到如此多的靈金,已是牽動了林雪集團根本,伊凜無法強求太多。
第十二天。
伊凜開始動手。
“師妹,退遠幾百米。”
“好的,師兄。”
夏如雪很聽話,一溜煙兒跑得遠遠的。可到了空曠處,她又忍不住回頭,眼巴巴地看著伊凜。
伊凜從夏如雪的小舉動中察覺到一件事。
或許是前兩世他死得太果斷了,讓師妹這輩子沒啥安全感。
到了晚上夏如雪睡得迷迷糊糊時,嘴里會時不時冒出一句夢話:“師兄你別去死啊……”
這讓伊凜十分無語。
確認夏如雪離遠后。
伊凜回想著許多年前,刑飛告訴過他的,關于煉金術的理論,半響后,伊凜雙手合十一拍,學著以前刑飛的動作,往地面一拍。
下一幕,讓遠處盼著夫君的夏如雪目瞪口呆。
轟隆隆隆——
荒蕪大地一陣劇烈的晃動。
土地崩裂,前方的地面一節節向下塌陷。
在地動山搖之間,伊凜身后,泥土被分解后重新構筑。
“咚!咚!咚!”
一面面數十米高的墻壁,如多米諾骨牌憑空豎起。
與多米諾骨牌不同是,這些墻壁,頭尾相連,組成了一道連綿的城墻,如同高山一般,將墻內墻外分成了兩個無法觸碰的世界。
其實能造成這種結果的方式很多。
法術也行。
但在靈氣枯竭的前提下,伊凜選擇了最節省靈能值的一種。
連綿的高墻隔斷了數萬里。
做完這一切,伊凜原地休息,恢復靈能值。
靈能值回滿之后,他繼續飄到空中,如一位優雅的指揮家,隔空打開一個個集裝箱,將里面的靈金取出,在高墻內外,布下了一個個功效不明的陣法。
如今伊凜的種種手段,除了固定的“技能”與“強化”之外,已經無需拘泥于某種特定的形式去產生作用。
包羅萬象,變化萬千。
這就是伊凜走出的道——無限王座。
是一條通往“無限”的路。
如今能做到這一步,伊凜不過是站在了起點,一般一般。
最離譜的是。
伊凜甚至抽空,在高墻上蓋了一座小泥房。
泥房緊貼高墻邊緣,臨危而立。
泥房里,五臟俱全。采光南北通透,格局三房一廳,外帶露天花園,花園里種了一片小花叢。
“離譜。”
夏如雪看著師兄在構建防御網的同時,還能抽空蓋房子,哪怕這人是她此生不離不棄的夫君,她在伊凜的帶領下,坐在花園里居高臨下俯瞰大地,嘴角抽了好一會,才道出“離譜”二字。
“委屈你了。以前我們那邊的習俗,結婚買房那是標配,這是我那邊的習俗,總不能事事都按照這里的習俗對不?”伊凜理所當然地為自己的離譜行為做出解釋。
當然。
泥土搭成的房子說不上很豪華。
但夏如雪聽了夫君的解釋后,仍是心滿意足地將露營用的被窩搬到房間里,心滿意足地住下了。
這一住就是一周。
夏如雪格外珍惜與伊凜相處的點點滴滴。
每日沒羞沒臊的。
又一日清晨。
天光剛亮。
毫無征兆地,格林立在三房一廳的小別墅墻頭,看向西方。
它靜靜地看著,沒有發出聲音。
剛從東方露出一點點頭的太陽,竟意外地暗了下去。
天空一黯。
伊凜拍了拍夏如雪的屁股,后者揉揉眼睛,睡眼惺忪。
“要不你再睡一會?”伊凜一邊穿衣服一邊笑著:“久別重逢,我去和我兄弟敘敘舊。”
夏如雪聞言,渾身一個機靈,醒了。
伊凜穿衣速度比脫衣服速度還快,在夏如雪震驚時,他已穿戴整齊,右手食指與無名指上,戴上了學徒懸戒,伊凜一邊用另一只手將學徒懸戒壓緊,足不沾地飄出房門。一轉身,伊凜的神情,也由面對夏如雪時的云淡風輕,變得凝重無比。
在格林所凝視的那個方向,先是出現了一個小黑點。
那一個小小的黑點,就像是滴在純白宣紙上的一滴濃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天空中漣漪蕩開。
一轉眼,
西方的天空,一片漆黑,星辰日月再無光彩。
嘩——
那一片無邊的黑夜,從伊凜頭頂上蓋過,染黑了這個世界。
只是一瞬,伊凜眼前,便由白晝變成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