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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賤騾打滾

  歸日,皇家玄璣學院所在的山谷入口處,就停滿了各家來接送少爺小姐的馬車。

  月驚華和沙爾曼兩人沒有府中的馬車前來接送,就步行出了山谷。

  到了山谷隘口時。迎面就見了一輛外罩了金縷絲幔,由四匹雪里飛駿馬拉著的馬車,馬車的車上方插著面隨風搖曳的旗幟,上面繡著個很是醒目的“梟”字。

  馬車旁,烈絲絲戴著頂精致的軟笠,細膩的肌膚在陽光下,微微發紅,嘴角含笑,與她站在了一起是神情冷峻的梟衣親王。

  法梟衣視線微頓,在烈絲絲的耳邊說了什么。

  烈絲絲的眉毛不悅地挑了挑,很快又恢復了溫馴的模樣,她轉身看向了月驚華走來的方向,柔聲問道,“驚華表姐,真巧。今日是歸日,小妹因眼睛不便,不能獨自回府。梟衣親王想送我回堡,不如姐姐隨我們一同回去?”烈絲絲一口一個“想送”,再是巧妙的用上了“我們”,在旁的法梟衣聽了,并未出口反駁,只是斜靠在了馬車上,一張酷臉沒有絲毫波動。

  讓他略微有些失望的是,月驚華也是一臉的淡然。

  那一日烈絲絲玄技閣中受了重傷后,法梟衣幾次上門探望,更是帶了御醫替她全力救治,這幾日里,兩人的關系突飛猛進,很是曖昧。

  烈絲絲說話時,語帶嬌羞,一身白衣飄飄欲仙,當真如同畫中走出的美人,讓人移不開眼去。

  真是冤家路窄,這該死的月驚華到了哪里都會遇上了。

  玄技閣的功虧一簣,讓烈絲絲惱怒異常,但她因為這一次受傷,因禍得福,與梟衣王親近了幾分。

  她的眼睛被鋒利的玉碑碎片刺傷,經過了全力醫治后,還未痊愈,只能找上了精通玄力疏導之法的梟衣親王,在他的幫助下,恢復了些視力。

  那輛馬車是梟衣王府的專車,本是來接送法梟衣的,哪知道在谷口湊巧遇到了“等車”的烈絲絲。

  依梟衣王的脾性,自是不會讓一名佳人獨自候車,就相邀了烈絲絲同輦而坐。

  兩人站在了一起,男酷女嬌,當真是一對璧人,很是搶眼。

  在外人眼里,法梟衣和烈絲絲兩人,無論是家世還是相貌都是天作之合,偏偏月驚華卻是法梟衣的未婚妻。

  堵在了谷口的各家馬車眾多,不少人都挑開了車簾,對著表情各異的三人指指點點著。

  通過烈絲絲方才的那番話,谷口的眾人都聽明白了,法梟衣不派人接送自己的未婚妻,卻對著烈絲絲大獻殷勤,明天整個泊羅城都會傳遍了這樣的八卦。

  月驚華心底冷笑,一對裝模做樣的狗男女,嘴上卻道:“多謝妹妹好意,只是當今閩孝太后德容兼備,著有女德,書中說‘男女七歲不同席,’我娘也自小教育,異性不同輦。若是登上了車,怕是有違禮法,落人口實就不好了。”

  烈絲絲的娘親死的早,被月驚華這么一說,倒像是指責她有娘生,沒娘教一樣。

  她更想到,歷來做事不顧禮法的月驚華會搬出了商國的禮法,她還是未出閣的女子,雖說是心儀法梟衣,可在無侍女陪同的情況下,與法梟衣同坐一車,傳了出去,還真是不大好聽。

  情形陡然直下,本是笑看月驚華好戲的那伙人,全都鄙夷地看向了烈絲絲,想不到平日一臉圣潔的烈絲絲,還是個豪放大膽的性子。

  似是不忍見烈絲絲窘迫的模樣,法梟衣開了口,“是本王考慮不周,拖累了絲絲小姐。既然男女不便同車,那就請月小姐護送著絲絲回去。她的眼睛還沒有痊愈,只能模糊看見些人影,怕是路上有所不便。”法梟衣依舊是一臉的酷樣,只是看月驚華的眼神帶了幾分思量。

  “那是自然的,她可是我的妹妹,”月驚華走上了前去,伸出了手,扶住了看上去弱不禁風的烈絲絲。

  “那就有勞姐姐扶著我上馬車了,”烈絲絲感激著,由著月驚華扶著,半只腳已經跨上了馬車。

  月驚華,我看你這回要如何洗脫罪名,就在烈絲絲快要爬上馬車時,她的膝下詭異地一軟,嘴里發出了聲尖銳的叫聲:“驚華表姐,你為何要推我?”

  不得不說,烈絲絲是個天生的演員,在她驚叫出聲時,她的身子,就如落石一樣,作勢就要滾下了馬車。

  只可惜,姜還是老的辣,當下三濫的演員遇到了奧斯卡影后級別的月驚華時,一切都成了空談。

  就在烈絲絲開口時,“烈姑娘,”本就沒走開幾步的法梟衣快步上前,想要扶住落地的烈絲絲。

  “吁,”一陣塵土飛揚,本是溫馴的幾匹雪里飛駿馬揚起了四蹄,其中一匹突地長嘶著,馬身躍起,擋住了法梟衣。

  烈絲絲本就沒站穩的身子,一個不小心,滾落了下來。

  更糟的是,另一匹雪驄抬起了前蹄,一蹄蹬在了滾落在地的烈絲絲的臉上。

  不過是片刻間,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登時成了個滾灰地的雜種騾子,烈絲絲罵也罵不得,只得任由著月驚華長怪叫著扯了起來。

  殷紅的唇間,譏笑一閃而逝,月驚華驚慌失措著,“妹妹,你沒事吧?都快我不好,我一看馬匹受驚,就先護住你。”

  法梟衣出手亦不慢,喝住了那幾匹受驚的雪里飛,“來人,府中馴養雪驄的馴獸師,每人四十玄鞭。備幾頂轎子,送幾位小姐回去。”

  兩頂轎子送了月驚華幾人離開后,法梟衣走到了那幾匹雪驄前,查看著它們的毛發下是否有傷口。

  雪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一陣查看后,沒有看到任何異樣。

  越是如此,法梟衣眼眸中陰翳之色越濃。雪驄是很溫馴的玄獸,絕不可能無端端受驚,方才一定有人動了手腳。

  法梟衣蹙起了眉,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

  “多謝驚華表姐一路的照看,”烈絲絲勉強笑了笑由著迎出府的貼身婢女攙了進去。

  過了游廊,入了內落的金薔院后,烈絲絲的臉上由晴轉陰。

  “滾開,”烈絲絲哼了聲,骨節捏得泛白,受傷的眼眸里,滲出了血來。打了上前攙扶的婢女一個耳光,那婢女慘呼著,撞在了墻上,吐血不止。

  “小姐,你受了傷,不可動氣,”烈絲絲的大婢女碧枝上前來,遞上了一瓶調養氣息的靜心丸。

  烈絲絲可不是沙羅之流的跋扈小姐,空有相貌沒有大腦。

  她心思細膩,方才雖是氣急,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月驚華,可還是憋著氣,將這頓邪火,強壓了下來。

  幾顆清心丸下肚,見烈絲絲面色稍緩,蓮碧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奴婢覺得,這陣子表小姐有些不對勁,”聽了烈絲絲說了方才的事后,碧枝也覺得有幾分不對。

  換成了是以前,月驚華早就著了小姐的道了。

  “早知如此,就該派人在百獸山除了她,永絕后患,”烈絲絲扯下了蒙在眼前的紗布,丟在了一旁,清麗的臉上,露出了駭人的獰色。

  蓮碧心中一驚,低下頭來,不敢直視烈絲絲,心中暗暗忖道,何止是表小姐,就是自己服侍了十幾年的小姐,這兩年,也是判若兩人。

  原本的烈絲絲,柔柔弱弱,是個典型的病西施,也很少插手烈家堡的事。

  可這幾年,小姐性子大變,對于下人的生死,更是完全不看在眼里,就想剛才那名婢女,被小姐一掌打得心脈盡斷,小姐只是讓人將她丟到了郊外的亂林里喂玄獸。

  “小姐,要不要奴婢派人?”碧枝假裝沒聽見。

  “不用了,收拾她又何必我動手。這幾日,替我嚴密監視著靜心院的烈柔和月塵,不能在她身上下手,那就從她最在意的人先開刀,”烈絲絲說罷,手中的紗巾絞在了一起,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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