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羅物資緊缺,自己都不夠用,才眼巴巴的跑來大隋求授,金德曼當然也同意楊侗的交易模式。
接著她提到了錢幣問題,道:“我沒意見,不過貴我兩國錢幣有差,這該如何算?”
“在我大隋,1兩黃金=10兩白銀=100吊銅錢=1000枚銅錢,1枚銅錢重1錢,1吊重10斤,也就是說1兩黃金=1000斤光銅!”
聽到楊侗這番話,房玄齡、韋云起、凌敬相顧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奸商’兩個字。
大隋1斤等16兩,但若按楊侗這種1斤10兩來計算,每1吊錢,大隋就就從錢幣方面賺到0.6斤純銅,而且大隋是賣方,有擬訂物價的優勢,從中又可以賺到一筆。
“據我所知,大隋最標準的開皇五銖也不到半錢吧。”金德曼顯然也想到純銅代替銅錢的交易方式,并且還準備了幾枚開皇五銖。
楊侗看了看手中尚有對方體溫的開皇五銖,笑著說道:“開皇五銖的確只有半錢!但我們現在已經廢除了五銖錢,用不了兩個月,炎黃通寶就會取代一切錢幣!”
楊侗讓人將炎黃通寶送給金德曼,金銀銅各有三枚,并非常貼心的給了她兩把小秤。
看樣子,金德曼是一個會過日子的女人,也不避諱的逐一稱了起來,然后,又換了一把秤稱了一遍。結果,雖是稍有偏差,卻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王女殿下,新羅缺少些什么呢?”楊侗問道,新羅這一次來了戰船二十艘,大商船五十艘,從吃水線上看,絕大多數都是放空而來。很顯然,金德曼的任務就是采購,大量的采購。
金德曼當然想說啥都缺,但大隋肯定不會啥都給,最重要的是大隋的炎黃通寶比開皇五銖重一倍,導致她的純銅價值縮水一半。約摸估算了一下自己所帶來的金銀銅,再想想國內所缺,經過取舍后,開口道:“主要是糧食和鎧甲!”
“你們人口不多,又占了半島最富饒的漢江流域,怎么會缺糧?”楊侗與新羅天各一方,不大清楚高句麗、新羅、百濟之間的狀況和關系。
“這就是殿下對我們不了解了。”金德曼苦笑道:“新羅這些年也并不好過。高句麗現在不敢與大隋爭雄,而是調頭來與我們爭奪漢江。而一直安分守己的百濟也不甘寂寞,和高句麗結盟一起對付我們新羅。新羅可謂多處受敵,通往大隋陸水路幾乎都給封鎖了。”
說到這里,便給楊侗介紹了起來。
遼東這并存的三個國家,論及實力高句麗第一、新羅第二、百濟第三。高句麗、新羅之間的關系就如大隋與高句麗一樣,無月不戰。
百濟實力最弱,像是三國時期的東吳,在兩國之間左右搖擺,反而免去戰禍的襲擾,國力日漸上漲。
高句麗在與大隋爭鋒的幾年里,元氣大傷,丟失產糧和戰馬基地的三分之一領土后,小日子雪上加霜,于是高句麗便聯合百濟對付新羅,免得新羅做大。
百濟摧毀了與新羅的和平盟約,在邊境大量囤兵,新羅的實力本就比高句麗差一些,又多一個百濟牽制,日子就不行了。
新羅固然坐擁漢江流域這個三國中最富饒的土地,但是他們慘遭高句麗、百濟破壞,產不出糧食。而且新羅占據的土地靠東,最大的弊端是無法通過陸路與大隋相鄰,想要派出使節與大隋交好,不論是海路還是陸路都要經過高句麗或者百濟控制海域。
她這一次帶著規模浩大的水師,就是防備百濟水師,在國內還擺出了一副與百濟全面開戰的架勢。
“殿下!”將高句麗、百濟說得多可惡,新羅多么多么的可憐以后,金德曼可憐兮兮的說道:“新羅處境極為艱難,希望殿下助一臂之力。”
楊侗心中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道:“高句麗與我大隋有不共戴天之仇,本王遲早要把這個全人類公敵人道毀滅。”
房玄齡、韋云起、凌敬嘴角連抽,人類公敵?還要人道毀滅?
“但是我大隋四分五裂,暫時力不從心啊。”楊侗無奈的說道。
興奮的金德曼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蔫了。
“不過,大隋也不會放任高句麗發展起來,該有的姿態,我們會有,比如說,新羅與高句麗作戰時,我大隋會出襄平、旅順攻它后方,讓它兩頭作戰,首尾不能兼顧,以減輕貴國壓力。”
半島的地理位置不佳,偏僻苦寒,在遼何平原入手情況下,除了長白山,真沒什么看上眼的。但是它位于大隋后方,存在特殊的戰略價值。否則的話,大隋二帝也不會勞師動眾、不顧險惡的進行萬里遠征了。
高句麗戰爭潛力極高,如果有十幾二十年的和平發展,又將是一個軍隊強大的國家,如今有新羅去消耗高句麗的國力,楊侗自然喜聞樂見。等大隋再次一統,再去炮制他們也不遲。
新羅越是需要他的支持,越在經濟上依賴,越脫離不了他的擺布,最終,新羅的情況越惡劣,只能依賴大隋,并為大隋所用。楊侗賣武備,便是把弱了一截的新羅武裝起來,讓他們跟高句麗拼命,耗干兩人的精血。
“多謝殿下。”金德曼也知新羅別無選擇,很爽快應下,說起來,這是一個意外的驚喜,有大隋出兵牽制的話,新羅的壓力少確實會小了許多,甚至可以先滅百濟,再與高句麗決出半島統一權。
“王女殿下,我大隋有明光、光要、細鱗、山文、烏錘、白布、皂絹、布背、步兵、皮甲、木甲、鎖子、馬甲等十三種。其中明光、光要、鎖子、山文、烏錘、細鱗、步兵甲是鐵甲,后三種是以鎧甲甲片的式樣來命名的。皮甲、木甲、白布、皂絹、布背,則是以制造材料命名。”談完正事,楊侗開始推廣起隋軍的鎧甲來,還各自報了價格。
金德曼明顯跟不上楊侗的節奏,她怔了一怔,中原人不是講究含蓄嗎?隨后還是問道:“十三種鎧甲有何區別?”
“在鎧甲中,以明光甲為最。它幾乎能夠防護身體上所有要害,而且絲毫不有礙穿戴者的靈活性,造價非常高,價格也非常昂貴!此甲,也有等級之分。在我大隋也只有千人將及更高級別的武官才能裝備,在一些實力低的反叛勢力中,甚至全軍都沒有幾領。可以買幾領、十幾領回去賞賜有功大將。”
金德曼想想那高得離譜的價格,道:“還請殿下說說其他鎧甲。”
楊侗道:“你們和高句麗作戰以步卒為主,步兵甲比較適合裝備主戰部隊,此甲的身甲前后片在雙肩上用帶聯扣,兩肩所覆披膊作獸皮紋,腰帶下垂有兩片很大的膝裙,上面疊綴著幾排方形的甲片。價格是鐵甲中最便宜的,還有就是,高句麗的武器不像我大隋好,步兵甲足夠起到防御作用。”
步甲本就多得堆不下了,又從戰場上回收了許許多多,這玩意自然是楊侗主推項目。
“其次是皮甲,此甲輕便、價廉,在我大隋的各方勢力中,被廣泛使用,它具有一定防護能力!價格不高,制作也簡單,會針線活的人都能縫制,如果有這方面需求,我建設王女殿下買牛皮、羊皮、馬皮等皮料回去自己縫制!這樣不僅降低成本,還能為貴國婦女增加一份收入。”
房玄齡、韋云起、凌敬暗中鄙夷和佩服不已,來自契丹、奚族、霫族、突厥的皮具多如牛毛,又不想賣給中原各大勢力,現在還得請人不時翻看,費神費力費財,丟了又可惜。楊侗這明明是在傾銷、是在甩包袱,還偏偏一副為對方著想的高尚口吻。
這就是奸商啊。
“光要……”
“細鱗……”
“山文……”
“烏錘……”
“白布、皂絹、布背絹是用絹布一類紡織品制成的鎧甲,它結構輕巧,外形美觀,但沒有防御能力,故不能用于實戰,只能作為武將平時服飾或儀仗用的裝束。”一一介紹完畢,楊侗悠然的喝起了茶,最后以一副為對方著想的口吻道:
“我不建議貴國買這種沒意義的東西!錢嘛,要花就花在刀刃上。”
房玄齡、韋云起、凌敬無力吐嘈了:事實上,咱們也沒有幾件白布甲、皂絹甲、布背絹甲?干嘛還要說得這么神圣?
但是!
金德曼不知道啊。
她覺得楊侗說得非常在理。以新羅的購買力而言,她買這些更合算更適用。
于是!依言買了明光甲五十領、步兵甲兩萬領、牛羊馬皮各要十萬張,到了糧食這方面,金德曼只買五萬石,多了也帶不走。這是嘗試性的交易,下一次,新羅肯定會動用更多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