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佛門雖然名聲在外,可也并非是真正的清凈樂土,因為理念不同,觀點不同,佛門之中也是有許多山頭的,而近千年來,風頭最盛的,莫過于西游一脈。
這一脈的祖師唐三藏已經在佛門之中自立一脈,由于教義簡單,再加上西游的影響,短短不到千年的時間,便在這南部瞻洲扎下了根基,發展壯大。
普賢本來也不在意,可是最近又聽說這唐三藏有意開辟一方佛土,這就由不得他不重視了。
開辟佛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佛門廣大,佛位也不少,但是真正開辟了屬于自己佛土的又有幾個呢?
屈指可數。
而一旦開辟了佛土,便意味著能夠在佛門另立山門,算得上是佛門舉足輕重的一脈了,看起來佛門是壯大了,但并不意味著對佛門所有人都是好事。
這也是普賢這一次出手的原因,并不全是因為蕭九千得了他的十忍真卷,真正的想法還是敲打敲打西游一脈,讓他們不要得意忘形,但是失敗了。
這才是值得他心存警惕的地方,這一次的失敗,有他大意的原因,但真正說到底,還是西游一脈占了氣運。
西游一脈的氣運正盛,現在并不是敲打的好時機。
既然氣運還在西游一脈身上,還在法相唯識宗的身上,那么,不妨先放下一放,冷上一冷,時間,他有的是。
普賢菩薩是佛門的菩薩,他有的是時間,普通人卻并沒有他那么多的時間 謝白感覺到自己快要瘋掉了,因為事情的變化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蕭九千竟然敗了,敗在了那個神秘的摩云嶺山神的手下,神形俱滅,摩云嶺的山神已經接管了鄧州府城隍的位置,雖然還是用著蕭九千的名號,但是執掌這一方土地的主角已經變的不同了。
完全不同了。
雖然對于普通人而言,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這些普通人中并不包括謝白,他已經身處局中,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情況的變化。
最近這幾個月,鐵家的生意愈發的順風順水起來,擴張十分的迅猛,這種迅猛是他沒有預料到的,甚至他到現在還沒有發現真正的原因。
就仿佛突然之間,鐵家的生意好了起來,生意好做了,運輸的路途上也都順風順水了,原本離了瘴水河之后會碰到的一些磕磕絆絆全都沒有了。
如果這一切讓一名普通人知道,都不會太過奇怪,因為鐵家除了生意順利之外,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最多會說一句或許是神靈保佑的結果 而事實呢?
謝白清楚的緊,這的確是神靈保佑的結果,鐵家這二個多月的生意,不僅僅有瘴水河神護持的結果,還有鄧州府城隍暗中扶持,所以才會如此的順風順水,為什么鄧州府的城隍為扶持鐵家,鐵鈞給了他答案,也就是一句話,“蕭九千敗了,摩云嶺山神取代了他的位置。”
就是這么一句話之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將剩下的事情全都丟給了他謝白。
謝白初始的時候嚇了一跳,他并不知道鐵鈞在其中起的作用,但是現在,他全明白了,敢情這件事情里頭有鐵鈞的影子,所以鐵家現在不僅僅是被瘴水河神保佑了,還同時被鄧州府的城隍爺保佑了,這下子,又將他原本的計劃推翻了。
在一個地方,有了城隍和河神的雙重護佑,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特別是對鐵家這個有志于成為豪強世家的家族而言,更是有著立桿見影的效果,當然,也讓他謝白看到了自己重新崛起的希望。
“二十年,不,十五年,最快只需要十五年,我便有信心讓鐵家成為燕州最強的世家之一,現在朝廷已有不穩之兆,地方藩鎮割據之勢隱然形成,一旦成為地方世家,就有可以染指藩鎮之地,割據一方,到了那個時候,我便有足夠的資本,拿回原本應該屬于我的一切”
想到美好的前景,謝白心中禁不住的隱隱興奮,但是在興奮的同時,也大罵鐵鈞這廝無恥,將什么事情都交到他的手上,自己卻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逍遙了。
一把將面前堆積如山的文案推到,他猛的起身,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大聲的號叫著,“人,我要人,我要更多的人手”
就這樣,鐵家就像是一架巨大的機器,在謝白的妙手之下開始了高速而穩健的行駛,而鐵家真正的掌舵者鐵鈞,此時則在瘴水河水府之中,與他的師父交流著。
當然,所謂的交流,卻是讓他痛苦無比。
得知魔門第一種子關小樓向鐵鈞發了戰帖之后,明劍立刻重視無比,由不得他不重視啊,魔門的威名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即使是當年的明劍也必須仰望的地步,即使是現在,面對魔門的一些大能,身為瘴水河神的他也仍然只能仰望罷了。
得知這件事情之后,明劍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一次鐵鈞栽定了,想方設法的想讓鐵鈞逃避這一戰,不過后來事情的發展卻又讓他有了希望,鐵鈞這個小子,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又得了一顆鯨珠,還讓他煉成了本命法寶,實力大增,也讓他看到了鐵鈞擊敗關小樓的希望,但是也僅僅是希望罷了。
在明劍的眼中,鐵鈞仍然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得了一些機緣,純粹的暴發戶,想和魔門種子這般的真正精英相比,還差著幾班,但是不管怎么說,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都是自己的弟子,是潮音閣的弟子,潮音閣只是甘州的一個不入流的小門派,能夠出一個與魔門種子相提并論的弟子,也算得上是一件榮耀,當然前提是這個榮耀千萬不要在天下武林中人的面前變成一個笑話便行了,而他也同樣認為,自己雖然是鐵鈞的師父,但是數年來,其實并沒有盡到了個身為人師的責任,對鐵鈞的管教有些散漫了,借著這個機會,倒是可以好好的調教自己的這個徒弟一番,于是乎,便有了這連續兩個月的交流。
而在鐵鈞的眼中,這所謂的交流,其實就是自己的師父嫉妒自己年紀輕輕便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借著這個交流的名義發泄心中的嫉妒之意,要知道,明劍臨死的時候,武道修為或許還沒有自己強呢。
當然,那個時候也是自己年輕識淺,一不小心便上了他的當,真的把他當成是劍仙一流的人物了,其實那個時候,他和自己一般,也是初入一流的水準,光論氣功修為,甚至還不如自己,至少,經過兩個月的交流,他的氣功修為已經穩穩的站上了六十匹烈馬奔騰之力,在一流高手之中也不算是墊底的存在了。
只是現在,他這位新鮮出爐的一流小資深高手卻完全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熱之中,頭頂著滄海神珠,藍色的靈光已經消失怠盡,僅僅閃動著微光,身體的周圍,波濤洶涌,仿佛整條瘴水河都成了他的敵人,朝他兇猛的撲過來,他惟一能夠做的事情便是操縱著滄海神珠所散發出來的碧色光芒,奮力的抵擋著河水的襲擊,卻是生不出一絲反抗的念頭。
他當然無法反抗,這里是明劍的神域,明劍身為河神,在瘴水河的根基早已經扎的穩穩當當的,又哪里是他所能夠憾動的,這一調動神域的力量,整條瘴水河便仿佛活了過來一般,朝著鐵鈞攻擊了過去,而此時鐵鈞又陷在了瘴水河的深處,面對河水,他是一丁點的辦法都沒有。
在這一刻,他非常的后悔當日自己為什么主動來找自己的師父交流。
為什么自己當時會有那么幼稚的想法,想要借助瘴水河的潮汐奔涌之勢,來提升自己的武道意志,這一下了便給了明劍整自己的理由了,這兩個月來,哪天他不是被這瘴水河的潮水逼的精疲力盡,不榨于他最后一絲的力量氣,明劍是絕不會罷手的,每天他都像是死狗一般,被明劍手下的蝦兵蟹拖回水府,睡不足三個時辰,又會被明劍叫醒,繼續交流,就這么日復一日的交流著,倒是讓他的武道意志有了極深的提高,甚至連氣功修為都提升了,但是那過程,他實在是不想回憶了。
護在鐵鈞身體周圍的藍色水幕終于崩潰,再無一絲的靈光,奔涌的潮水瘋狂的襲來,瞬息之間便將鐵鈞淹沒,幾乎是在河水將他包圍的一瞬間,鐵鈞的腰間猛的寒光一閃,一道明亮的刀光剎那間綻放出明麗的光芒。
周圍的河水在他這一刀之下,被削成了兩半,但是也僅此而已。
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這一刀的確是斷了水,卻無法阻止水的流速,被截成兩斷的河水一上一下,很快便將鐵鈞淹沒,又在鐵鈞的身體周圍合在一處,不過這個時候的鐵鈞已經什么都意識到不了,整個人隨波逐流,如果不是周圍早有蝦兵蟹將守護,早就被河水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