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揚天長嘆,頗有點失戀少年的意思……他倒不是失戀,而是失望。
皇后的表現顯然讓他失望了,兒子又死死活活的,朱厚熜覺得自己是不是作繭自縛了?身為天子,富有四海,怎么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他該把自己的愛心,趁著年輕力壯,播撒出去,越廣泛越好。最好能像太祖爺那樣,一口氣生幾十個孩子,即便老大一系和老四一系火拼,但不管怎么樣,都是老朱家人當皇帝。
大明的國號不變,太廟的神位不變……這才是爺們!
太祖爺威武!
“王岳,你說古往今來,誰的后宮最多?”
“這個……應該是司馬炎吧!”王岳道:“這位西晉的開國皇帝,不但收了東吳的土地,還霸占了孫浩的后宮,又廣聘公卿以下之女入宮,因此他的后宮達到了萬人。他還乘坐羊車,在后宮遨游。宮中妃嬪為了吸引皇帝登門,就在宮門口灑鹽水,門口插鮮嫩的枝葉,羊停在哪里,就在哪里過夜……”
“我的天啊!真是太……會玩了!”朱厚熜撓了撓頭,難得羞愧了,“西晉開國,便有亡國之相,果然是咎由自取。朕可是大明中興圣主,不能干這種事的,不能啊!”
朱厚熜不停搖頭,但是分明能看到,眼中的熾熱,語言之中,止不住的羨慕……色鬼!
羊車還是可以用的,只要別弄一萬人的后宮就好,那么多根本顧不過來,一千人,三千人……估計還可以,再多就受不了了。
朱厚熜憧憬了片刻美好的生活,神仙一般的日子。
很快就嚴肅道:“朕不能濫用國庫的,絕對不能!”
王岳差點噴了,還以為你不找美女,專心國事呢!說到底,還是爛泥扶不上墻。王岳對自己這個損友,已經沒有太多的奢望了,不求他有太祖和太宗的雄才大略,只求他別犯糊涂,扯后腿就夠了。
“陛下不花國庫,真是百姓之福啊!”王岳很虛偽贊美了一句。
朱厚熜笑嘻嘻道:“所以,你要想招,幫朕弄錢……越多越好!”朱厚熜冷哼道:“小富貴,你別拿糊弄黃錦的那一套糊弄朕。你說的這個交易所……怕是至少能賺幾十萬兩?對吧!”
朱厚熜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心說你小子的手段,也就騙騙傻乎乎的黃錦,可騙不到朕的,朕聰明著呢!
王岳翻了翻眼皮,暗暗嘆口氣,自己這個損友,也是沒見過什么錢,比起黃錦也好不到哪里去,連這點事情都沒有想明白!
那是一個交易所嗎?
那可是背后難以計算的印花稅啊!
除了擦屁股的草紙,凡是任何帶字的東西,都能征收一份印花稅……算算吧,這是多少錢?
王岳懶得跟朱厚熜多說了,且看著吧,天津交易所,會何等一鳴驚人!
“陛下,臣只有一個要求,交易所的事情,您只管收錢就好,千萬別發別什么看法,我怕擾亂市場秩序。”
“這叫什么話?”朱厚熜急了,“王岳,朕鼓勵群臣購買也不行嗎?”
果然!
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陛下忘了事與愿違四個字嗎?”王岳很不客氣道:“陛下若是執意如此,臣也沒有辦法,最后沒達到目標,可別怪臣。”
朱厚熜惡狠狠咬牙。
好你個小富貴,真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竟然敢跟朕頤指氣使,真是反了天了!
“朕可以答應你,但是別忘了,要是朕拿不到滿意的結果,倒霉的就是你了!”
朱厚熜留下了灰太狼一般的脅迫,這才氣哼哼離開。
只不過他怎么可能真的放心,這可是關系到羊車美女的大事情,半點也不能放松。
“錦兒,你替朕去天津,好好瞧瞧……記著,不許讓王岳知道,不然朕連你一起收拾,去吧!”
小胖子無奈,嘟著嘴,委屈巴巴離開了。
而在此刻宮中,還有人在密議此事……正是陳皇后和父親都督陳萬言。
不得不說,皇宮真是個讓人迅速成長的地方……陳皇后比朱厚熜還小兩歲,可是已經沒有半點少女的嬌憨青澀,一舉一動,就連一個眼神,都讓人心生畏懼。
哪怕是親爹,也有些心驚肉跳。
“我跟陛下提過,要冊立太子,可陛下始終以殿下年幼體弱為名阻攔,可正德先帝,一樣是身體不好,可兩歲就被立為儲君……那個該死的牛鼻子,還說什么二龍不相見,簡直胡言亂語!若是冊立了儲君,太子就是未來的真龍,有怎么會和父皇沖撞,虎毒不食子,更何況是人?爹,您說女兒講的對不對?”
陳萬言暗暗嘆氣,丫頭啊,你說虎毒不食子,殊不知伴君如伴虎,皇帝可比老虎可怕多了……只不過他現在也不敢跟女兒說什么,沒瞧見嗎,小丫頭的臉都瘦成了一條,兩腮和太陽穴凹陷,唯獨眼睛賊亮,竟然有種病態的感覺。
說實話,陳萬言真的有點后悔,把女兒送入宮中。
其實以他都督同知的身份,并不算寒門,當初是可以拒絕的,奈何……
陳萬言只能聽天由命了,“皇后有什么吩咐,老臣一定盡力去辦。”
陳皇后點了點頭,她還真有事要托付老爹。
“那個該死的奴婢黃錦,竟然把皇店的事情,捅給了陛下,更是逼著陛下,除掉了好幾個女兒的人,他一個奴婢,敢打主子的臉,簡直太猖狂了!”
聽到女兒這話,陳萬言再也沒法沉默了。
“那黃錦是潛邸的舊人,陛下最是信任不過,就連太后那里,也都高看一眼。”陳萬言沒往下說,但意思再清楚不過了,丫頭,腦袋清醒點,別給自己找麻煩。
只可惜陳皇后卻不這么想。
“放棄了好好的皇店生意,非要弄什么交易所,天下有幾個傻子?愿意拿真金白銀,換一堆廢紙?別的不說,太祖爺的寶鈔都成了草紙,這一次的折騰,也肯定成不了!”
陳萬言瞪大眼睛,真是懵了。
“丫頭,你,你都是聽誰說的?”
見老爹惶恐變色,陳皇后也覺得有些過了,不過她把臉一沉,悶聲道:“這事情父親就不用管了。您老人家替我去盯著,假如交易所的生意不行,根本賺不到錢,您就告訴我,回頭女兒狠狠告那個奴婢一狀,他下面挨了一刀怕是不夠,上面也要來一下!”
陳萬言簡直傻了,這還是他的閨女嗎?
哪來那么大的恨啊?
陳萬言后悔無比,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按照丫頭的意思,去盯著了……不然連親爹都背叛了,鬼知道這丫頭會往什么地方想!
真是造孽了,好人家的女兒,千萬別進宮!
陳萬言帶著滿腹的惆悵離開,相比之下,蔣太后就冷靜多了,她的懷里抱著瘦的跟猴子似的小皇子。
“奶奶今天就帶你去西苑,咱們出去玩,別管宮里亂七八糟的事情……你啊,就快快樂樂長大,長得結結實實的。奶奶給你攢家底兒,給你一座金山!”
小家伙還什么都不懂,但是在奶奶的懷抱里,很是安全舒服,小家伙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后把頭埋起來,終于睡著了。
蔣太后帶著小皇子去了西苑散心,老太后絲毫不擔心,懷疑王岳的賺錢本事?還不如懷疑明天太陽升不升得起來!
“你爹和你娘,都是倆笨蛋!跟著奶奶,才不會吃虧,我的大孫子啊!你可要好好的!”
宮里風雨,絲毫沒有影響到天津……相反,這座新興的港口,充滿了激動人心的活力。早早的,天還沒亮,交易所外面,就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師父,你看弟子的這招怎么樣?”
王岳給楊博一個大大的白眼,“你現在變壞的速度,已經嘆為觀止了。”
楊博嘿嘿道:“都是師父調教的好!說到底,還是他們占了便宜,不然就靠著五千兩銀子,怎么過舒舒服服的日子啊!”
一句話,泄了老底兒。
敢情這些大晚上就被弄來排隊的,竟然是朵顏三衛的部落首領,他們已經被剝奪了部民,遷居天津。
可楊博還不放過他們,逼著這幫人,拿出所有的錢,跑來給交易所捧場。
你丫的心有多黑啊?
也不知道你師父能不能超得過了?
“崔士林,你現在就去散布消息,說是韃子要買咱們的工礦產業,大明的老少爺們,要是忍了,還夠爺們嗎?”王岳殺氣騰騰道:“務必要讓那些來天津的人,都動起來,誰想觀望當縮頭烏龜,我可不答應!”
崔士林和楊博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發出由衷贊嘆,師父就是師父啊!不愁今天的生意不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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