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當然是假的。
象征黃金王無上權威的令牌,在黃金王長達上萬年的統治之中,也只是發出了寥寥無幾的十幾塊,對于喜愛絕對集權的黃金王而言,將權柄放到他人手上,簡直是倒行逆施一般不可容忍。所以歷史上少數幾塊黃金令牌,是作為極具研究價值和收藏價值的稀世珍寶而為人所知。
而任何稀世珍寶,讓一個山寨宗師知道了,下場就只有一個。這塊金牌,在王陸偽造黃金王酒杯的時候,就已經在著造了。
金牌的外觀,是通過查詢大量史料后還原出來的,而黃金王的聲音與氣場,則是王陸在幾次與黃金王的對話之中,逐漸摸索模仿出來,談不上有太多的相似,但是的確有了幾分黃金王的獨特韻味。
王陸高高舉起令牌,在與黃金王隱約相似的淡淡威嚴之下,軍神塔努的軍隊當場崩盤,全數跪倒在地,無一人膽敢起身。
黃金王的軍隊,卻連自家主君的令牌都辨識不出,無疑是個悲劇,但卻也是無可避免的悲劇,因為對于這些傀儡而言,服從的天性壓倒了一切。如果是那些真正的黃金王軍隊,決不至于這么輕易上當,可惜上萬年過去,曾經跟隨黃金王的勇者們,已經只剩下殘骸傀儡,而這些傀儡自出生起,便不曾親眼目睹過王。
而對于王陸而言,眼下這一幕,意味著他的戰術大獲成功,山寨技藝再一次創造了奇跡。
當然,山寨一事并不光彩,但是如果假貨也能發揮真貨的作用,是真是假也就不再重要了。
王陸高舉著令牌,再也不發一言,只是沉默著讓這些黃金衛士乖乖跪倒。這金牌終歸是贗品,出其不意之下能唬得住這些傀儡,可用得多了,或者時候長了,傀儡再笨也能看出端倪,所以于脆少說為妙,反正歷史上的黃金王也不以健談著稱。
時間一點一滴溜走,王陸安靜地舉著令牌,前方400名分散開來的黃金衛士、30名黃金術士以及8名黃金指揮官安靜地跪伏在地,額頭深深埋入土壤之中,不敢直視屬于黃金王的光芒。
唯有塔努仍維持著站姿,安靜地等待著時間過去,對于這個精確的戰爭機器而言,徒勞的抗爭只是浪費時間,他先前幾次讓黃金衛士們起身卻得不到回應,便放棄了繼續的嘗試。
反正,贗品的效果時間不會太長,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傀儡總會發覺異常的。
而果不其然,大約過了兩三個時辰,一名軍團指揮官身子微微一動,開始動搖起來。對于忠實的傀儡而言,能夠跪伏在黃金王的令牌面前都是莫大的恩賜,正常情況下就算一直到虛脫無力,他們都不敢稍有動彈,現在,顯然是開始懷疑那面金牌的權威性。
軍團指揮官的智慧程度較高,很快就有第二名,第三名指揮官開始動搖,又過了一會兒,他們于脆站起身來,怒視王陸,目光如同燃燒的熔巖。
偽造黃金王的令牌,無疑是一種褻瀆,罪無可赦的褻瀆 “吼”
一名指揮官仰天怒吼,憤怒的聲浪席卷開來,令所有的黃金衛士都是身軀一震,繼而緩緩站起身,抬起頭,目光……變得更加迷茫。
見到這一幕,王陸笑笑,將令牌隨手拋開,然后轉身離開,而在他身后,是一座鋼鐵與巖石的叢林。
“哈哈,歡迎來到我的塔防世界。”
成百上千,形態各異的防御塔交織成了一道復雜的迷宮,灰暗堅實的骨龍塔,碧光幽深的綠龍塔,狂躁不羈的紅龍塔,神秘莫測的黑龍塔以及圣潔光輝的圣龍塔……布萊東龍族的智慧結晶在此刻盡顯無疑而成百上千的龍塔并肩而立,氣勢相連,仿佛真的是一座太古龍穴,哪怕只是相隔遙遠的眺望,都令人感到難以呼吸的壓抑。
這是真正的死亡之地,哪怕是在軍神塔努指揮下的黃金衛士,若是膽敢擅入防御塔的叢林也是死路一條。或許在這些防御塔未成形的時候,他們隨意一次沖擊就能瓦解對手,但是,他們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軍神塔努,別愣著了,來殊死一搏吧,我們只有五個人了,沖得過來,你就贏了。”
王陸此時已經走到防御塔的包圍之中,與阿婭等人重新回合起來,而那些辛苦施工的苦工們,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先前為了趕工,王陸給他們下的命令是,像截稿期就在明天但一個字都沒動的苦逼寫手一樣,燃燒生命去吧。一句話,讓這些本就效率驚人的工人們爆發出了逆天的速度,短短幾個小時便在一片空白處搭建起了鋼鐵和巖石的叢林 當防御塔的叢林終于建成,芥子袋中龐大的建筑材料消耗殆盡,就連不遠處的山峰都被挖空時,這些苦工終于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如燃盡了一般,灰飛煙滅。而他們留下的防御塔們,則如同一座座矗立的墓碑。
對此,軍神塔努在片刻的愕然之后,面上居然浮現出了淡淡的笑。
事已至此,軍神塔努就算軍陣之術再強大一倍,也不可能憑借手下這四百多名步兵去沖下防御塔的叢林,若是換掉幾名指揮官,變成超遠距離的炮車還差不多。而既然敗局已定,勝負就沒那么重要了,塔努更多關注的是王陸取勝的手段。
“有意思。”這是發自內心的贊美。他一生戎馬,見識過太多的場面,但眼前這一幕仍讓他感到新鮮。很有趣的戰術,很有趣的對手,嚴格來說,王陸算是勝之不武,因為他根本就沒展現任何韜略方面的才能,但塔努從來不是過分執著于勝負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在黃金王的寶庫中安然作為守護者生存了上萬年。
“這一關算你贏了。”塔努說道。
王陸驚訝道:“你就這么放棄了?”
塔努說道:“如果此戰能有百分之一的勝算,我一定會拼過一次,但既然連百分之一都沒有,我實在沒必要讓這些戰士們白白送死。接下來的無盡歲月,也只有他們能陪伴我了。”
王陸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而在軍神塔努認輸后,在他身后便打開了一道通向漆黑的大門。
“過去吧,祝你們好運。”
而當王陸等人走進門內,踩著光耀的階梯前往下一關后不久,大門緩緩關閉。
此時,走在隊伍最前方的王陸心中忽有所感,回過頭,目光沿著大門尚未合攏的縫隙,看到的卻是一片崩潰的世界。
在方才的戰場上,天空在破碎,大地在崩陷,巨大的裂縫綻開,如同荒蠻異獸之口,將世界一點點撕扯吞噬掉,軍神塔努站在軍陣之中,身姿如松,坦然迎接著末日降臨。
……所謂無盡歲月,指的就是這個么?王陸不由愕然。
而在王陸身后的阿婭,感受到王陸的目光,也順著回過頭,大門卻在此時轟然閉合。
“真可惜,如果下次還有機會,真想和他公平一戰。”阿婭惋惜道。
“是啊,真可惜。”王陸輕聲說道。
與此同時,在王之寶庫深處,保羅驚怒交集,心中的不安已經到了極限。
“通過了,居然真的通過了他們已經通過了第三關”
王陸通關的過程,他以管理員的權限盡收眼底,最初時,他還抱著萬一的希望,盼望王陸會在軍神塔努面前折戟沉沙,畢竟那實在是個強大的對手,當初若非無面,他的試煉之路就會到此為止了,而在無面之后,塔努修改完善規則,變得更加難以戰勝。以保羅的認知,甚至完全想不出要怎么戰勝他。
然而隨著王陸一次次地以奇跡般的手段突破難關,保羅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尤其是王陸取出山寨金牌,令黃金衛士們齊齊跪倒時,保羅更是在激怒之下破口大罵 可惜一切都于事無補了,王陸等人已經行走在光耀階梯上,很快就會走到第四關門前了。
而在保羅滿心煩躁不安,甚至隱隱有些惶恐時,一個溫和親切的聲音笑道:“放心吧,他們的腳步到此為止了,在第四關,我們會終結一切的。”
可惜無面者的安慰絲毫不能溫暖人心,而就在此時,一個冷酷的聲音質疑起來。
“終結一切,就憑你們這些廢物?”
出言質疑的人,是一位渾身血色重甲的戰士,戰士雙手拄著一柄鋸齒狀的大劍,一身陰沉而肅殺的血腥氣味,正是圣光教裁判所的最高裁判長,如今教會之中,凈化人數高居榜首的費迪南德公爵 在王陸等人,花費大半日時間攻略第三關的時候,這位裁判長終于甩下部下,只身一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圣城。此時他雖然疲憊至極,但戰意卻高昂不減,尤其目睹了王陸闖破第三關,嚴重威脅到圣光教在王之寶庫的地位時,他更是發自內心地涌起怒火。
“膽敢覬覦我教圣地的異端,必須以最嚴酷的刑罰予以凈化”
教會五大傳奇圣者,最為虔誠也最為強大的無疑是教皇,而緊隨其后的就是最高裁判長,他對教會的狂熱幾近扭曲,五十年前,因為女兒與一名異教徒相戀,他親手砍下了女兒的腦袋,懸掛在了裁判所的正門口。至于那個異教徒,沒人知道下落,也沒人想要知道。而身懷如此畸形而強烈的信仰,費迪南德對庸碌無能的保羅自然是厭惡已極,一向認為他會拖慢教會發展的步伐,最好是一劍砍了,換個聰明利索點的人上臺。可惜一直不能如愿。
至于無面者?幾年之前,他還很是看好這位行事風格毒辣的教會尖刀,雖然接觸不多,但無面者的輝煌戰績卻讓他頗為贊許。可惜此時看到他后,費迪南德心中卻燃起怒火。
“無面,你難道要以這個可恥的姿態加入戰斗?”
在這位裁判長的眼中,無面者的虛弱根本無從遁形,他不久前被騎士王一劍重傷,如今根本沒有恢復完好。這一具重傷下的化身就連初階職業者都不如,參與戰斗只會拖累旁人。
然而對此,無面者只是瞥了費迪南德一眼,對這位位階在自己之上的圣者完全不假顏色,淡淡說道:“關你屁事,你算什么東西?我有邀請你來?我有邀請你發表意見?”
“你?”費迪南德勃然大怒,鋸齒狀的巨劍放出紅光,忍不住就要動手了。
“想動手的話請便,斬了我這具分身,然后用你那貧乏的腦子去思考戰術攔截九州人吧,成功的話功勞全是你的,圣光之海一定會青睞你,祝你好運。
無面者語氣嘲諷,根本沒把費迪南德放在眼里R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