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黑色漢蘭達徑直駛入了陽原市西郊的一處城鄉結合部,停在了一個自建的二層式居民小樓前。
在這個民房的墻壁上面,懸掛著一塊又舊又破的燈箱招牌,上面除了一個鮮紅的十字標志外,還寫著‘曾氏診所,四個大字。
此刻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診所早已經歇業,卷簾門拉下來緊閉著。
高明將車停在了卷簾門前,拉開車門跳出駕駛室,用力的拍打起了卷簾門來。
與此同時,林陽也抱著滿身是血的陸筱菲,從車上跳了下來。
“誰呀?”卷簾門里面傳來一聲詢問,語氣中充滿了不爽。
不管是誰,半夜被人吵醒,心情估計都不會太好。
高明卻沒有管這些,他一邊拍打著卷簾門,一邊喊道:“曾醫生,趕緊開門,有病人。”
“有什么病不能天亮了再來嗎?”曾醫生回應道。
高明說道:“危重病別說是天亮,就是多拖一個、半個小時,都有可能會出人命”
“希望你沒有騙我,那病人真如你所說,是一個危重病患者。否則,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你這個打擾我睡覺的混蛋”雖然這位曾醫生脾氣不怎么好,嘴里面罵罵咧咧不斷,可他在聽說了有危重病人后,還是趕忙拉起了卷簾門。
診所門剛一開,林陽抱著陸筱菲就沖了進去。
站在門后的曾醫生,大約六十歲上下。雖然滿頭花白,可身子骨卻相當的健碩硬朗,精神也是非常的抖擻。
瞧見了滿身是血的陸筱菲后,他愣了一下,驚訝的問道:“喲,這女孩子身上怎么流了這么多的血啊?你們打架了?這是傷到哪里了?”
林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哪里可以做手術?”
跟進來的高明,則向他介紹道:“是槍傷子彈不僅穿透了她的左側肺葉,還傷到了她的心臟必須盡快為她動手術,止血并修補受損的心臟和肺臟。
曾醫生皺眉問道:“槍傷?她怎么會中槍的?你們是什么人……”
說到這里,他猛地看見了高明的容貌,先是一愣,緊接著不由自主后退了好幾步,將身后的飲水機都給撞到了:“等等……你……你是高明?不,這不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啊報紙和電視的新聞里面都有報過的……鬼你是鬼 “我的天,我居然活見鬼了這他媽算怎么一回事啊?高明呀高明,我們無冤無仇,你于嘛要找上我呢?我知道,你被大火燒死,死的很慘,可也別找我做替死鬼啊,我還想要多活幾年呢……”曾醫生被嚇得夠嗆,說話都有點兒語無倫次了。
任憑是誰看到一個本該死了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恐怕都會被嚇一跳。這位曾醫生,自然也沒辦法例外。
為了能夠讓曾醫生的情緒恢復正常,高明不得不編造出了一個謊言來:“別害怕,我不是鬼。事實上,我根本就沒有死。當時被大火燒死的人,并不是我。”
“你沒死?”聽到這話,曾醫生的心中雖然仍舊存在有疑惑,但情緒卻比之前要鎮定了許多:“可我明明記得,電視新聞和報紙上面都有誰,在你家被燒毀的廢墟里面,找到了兩大一小三具尸體的啊。如果死的人不是你,那又是誰?”
“是來放火的人我家里面的那場大火,并不是什么意外失火,而是有人故意來放火當時,我發現有人故意放火,就和他進行了搏斗。只可惜,我最后雖然是將放火的兇徒給于掉了,但我的妻子和女兒卻沒能夠獲救……當時的那三具尸體,除了我的妻子和女兒之外,就是那個前來放火的兇徒了。”高明這番話,半真半假,讓人聽不出漏洞來。
而曾醫生,也選擇了相信他說的話。
畢竟這個故事,遠比冤魂找替死鬼更加科學,也讓人更愿意去相信。
“原來是這樣,那你還真是幸運呢。只可惜你的妻子女兒就……啊,抱歉,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知道那個放火的家伙是誰嗎?是古意安的人?”
看來,這個曾醫生跟高明的關系應該很不錯,居然連高明調查古意安的事情都知道。
高明點了點頭,回答道:“沒錯,就是他派來的人。這些日子,我裝成真的死了,在暗地里面進行調查。今天,當我和搭檔在貴全村那個化工廠調查取證的時候,這位女記者也偷偷溜了進來,估計是想要進行暗訪。結果,她被化工廠里面的人給發現了,對方還動了槍,將她打成了重傷。因為擔心去醫院,會被古意安查到我們的行蹤,所以就只有到你這里來了。”
“原來是這樣,跟我來,我這就帶你們去手術室。”
在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后,曾醫生沒有再浪費時間,領著林陽大步朝診所里面走去。
高明并沒有急著跟上去,而是返身將卷簾門給拉了下來鎖住。
在將抱著陸筱菲的林陽領進到了手術室后,曾醫生一邊準備手術刀、止血鉗、鑷子和縫線、縫針等手術器具,一邊說道:“心臟、肺臟修補術,難度系數相當高,我這里的設備、條件又很有限,只能是勉強一試。待會兒,你給我擔當助手。不需要你懂醫學知識,只要你能夠按照我的吩咐,將我需要的器具遞到手中就行。”
曾醫生的動作相當快,片刻的功夫,不僅是準備好了手術需要用到的器具,還調配好了麻醉藥。
“嗯?”
轉過身來,準備給陸筱菲進行全身麻醉的曾醫生,卻正好看到林陽用手術刀,嫻熟的在陸筱菲第五肋間切開了一道口子。
“你在做什么?”
“當然是在做心臟、肺部修補手術。”林陽頭也不抬地說。
曾醫生勃然大怒:“你這是在胡鬧你知道這個手術的難度有多高嗎?別說你這么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菜鳥,就是我這種老江湖,也不敢輕易做這種手術你這簡直就是在草菅人命”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見到過林陽,自然也不會知道林陽的醫術究竟如何。不過他卻看的出來,林陽十分年輕,頂多也就是十二十歲的樣子。
這么年輕,能有多大的本事?
所以他才會將林陽給陸筱菲進行手術的事情,當成是一個菜鳥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舉……對于一個行醫數十年的老醫生來說,這種草菅人命的冒失行為,簡直就是不可容忍的 怒氣沖沖的曾醫生,一個箭步就沖到了林陽跟前,準備阻止他狂妄、荒唐的行為。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扎在陸筱菲背部槍傷附近的那幾枚銀針。
“這是……”
曾醫生驟然一驚,整個人都呆住了。
“針灸麻醉和針灸止血?居然是針灸麻醉和針灸止血這兩種針灸方法,現在可是很少有人會了。這些銀針,是哪位醫學名家扎下的?”
曾醫生說的沒錯,麻醉術和止血術是針灸里面難度比較高的兩個分支。如果沒有過硬的本領和豐富的經驗,就算知道該扎哪幾個穴位,也無法達到麻醉和止血的效果。因為麻醉術和止血術,不僅對選穴,對施針、行針的手法,同樣有著很高的要求。
此時此刻,陸筱菲槍傷附近的肌肉,處在一種放松的狀態。而這,正是針灸麻醉術起到了效果的表現。除此之外,她的槍傷看著恐怖可怕,但卻只有少量的鮮血滲出,顯然是針灸止血術發揮了作用。
“我扎的。”說這話的時候,林陽回身沖曾醫生伸出了手:“麻煩把止血鉗給我。”
曾醫生這才發現,就在他剛剛震驚的短短幾秒鐘的時間里,林陽居然已經用手術刀,從陸筱菲的第五肋間切開了一道深度、長度都非常標準、非常合適的口子。
借著明亮的燈光,曾醫生甚至可以透過這道口子清楚地看見,陸筱菲的心臟正在胸膛里無力的搏動著。
“好快的手,好穩的的手,好準的手……”曾醫生又一次震驚了。
雖然他經營的是一家小診所,平日里也只會做一些小手術。但有的時候,他也會像今天晚上這樣,接一些不方便暴露的‘大活,來做。所以,對于外科手術,曾醫生的經驗,可以說是相當豐富的。
做手術,最重要的就是手這只手,要快,要準,要穩 手快,就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手術。要知道,醫生做的時候,就是在和死神賽跑。有時候,別說是幾分鐘,就是幾秒鐘之差,也有可能會讓手術結果迥然不同。
手準和穩,則能夠更加準確的找到病變部位,在切除或縫合的過程中,不會出現什么醫療事故,從而減輕患者的痛苦,提升手術的成功幾率。
像林陽這種,下刀又快又準又穩的,曾醫生只在那些浸淫手術多年的資深外科專家們身上見到過。連他自己,也是自問辦不到的。沒想到,今天他竟是在林陽這么一個僅有十歲的年輕人身上,見到了這一幕。
“這個年輕人,難道是打娘胎里面就開始學醫了嗎?要不然,他又怎么可能年紀輕輕,就擁有了如此高明的醫術?”
曾醫生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人比人氣死人的感覺。
自己從醫數十年,居然還比不過一個十歲的年輕人……這打擊,真是稍微大了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