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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九章 生氣了

  清晨,聞香悄悄爬起身,向蘇唐休憩的地方走去,朱兒和可兒早醒了,正在收拾東西,見聞香走過來,朱兒伸手要去叫蘇唐,聞香急忙把食指豎在唇前,噓了一聲。

  朱兒縮回手,用不解的目光看著聞香。

  聞香悄悄走到蘇唐身邊,凝視著蘇唐,良久,她俯下身在蘇唐額頭輕輕吻了一下,隨后轉身向密林走去。

  朱兒不知道該不該叫醒蘇唐,也不知道聞香要去哪里,顯得左右為難,只是,聞香剛剛走進密林,蘇唐便睜開了眼睛,片刻,他輕輕嘆出一口氣。

  “怎么?舍不得了?”習小茹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其實,她……”蘇唐欲言又止,他知道聞香的苦衷,快要到白龍渡了,聞香不得不走,因為不想讓別人認為,他蘇唐和誅神殿有什么瓜葛。

  “反正我是挺高興的。”習小茹笑嘻嘻的說道:“每天看到她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就忍不住心生煩躁,總想動人,現在她走了,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安穩多了。”

  聽到這些話,朱兒和可兒暗自咂舌,這位未來的主母,脾氣很厲害啊……看來她們也得小心一些。

  蘇唐搖頭苦笑,隨后對尚彬說道:“東西收拾好就開始趕路,今天晚上應該能到白龍渡了。”

  賀蘭遠征依然守在白龍渡,自從誅奇之戰爆發以來,他的視線始終沒離開過這里。

  賀蘭遠征有驕傲的資本,那些從其他地域偷偷過河的修行者不算,這段時間里,他沒有放一個人過去,極大的減輕了驚濤城的壓力,甚至可以說,他完成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壯舉。

  此刻,賀蘭遠征靜靜的坐著、等待著。

  “小賀。”溫純突然叫道。

  經過幾天的調養,溫純的傷勢接近恢復了,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來,要和賀蘭遠征一起守在這里。

  顏緋月很了解這個師妹,壓根沒有勸阻,因為勸了也白勸。

  “怎么?”賀蘭遠征轉過身,看向溫純。

  “大師姐說你云氣漸成,呼吸間泥沙浮涌、河水生波,應該是晉升準圣的征兆。”溫純輕聲道。

  “我知道的。”賀蘭遠征笑了笑,他當然清楚自己身體的變化,每一次吐息,前方的渡口處便會生出一片片漣漪,附近地面上的沙石礫也會隨著他的呼吸滾來滾去,這就是山海訣步入大乘的效應。

  “你好厲害”溫玉癡癡的看著賀蘭遠征:“師尊在你這般大的時候,還沒有突破大祖的瓶頸呢。”

  “是啊是啊。”溫純也是連連點頭。

  溫純、溫玉姐妹,對賀蘭遠征的情愫是復雜的,存在著多種因素,有敬佩、有喜歡、有感激、還有崇拜,這些融合在一起,化成一種不能自己的、甘愿付出一切的迷戀。

  “我怎么能和司空大人相比?”賀蘭遠征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怎么不能比?”溫純叫道:“再過上十幾年,你肯定比師尊更厲害”

  說男人不孝,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其實女人有時候也是一樣的。

  “小師弟做事情太靠不住了。”溫玉突然皺眉道:“千奇峰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好意思置身事外?已經過去多久了?居然連一面都不露……真真是氣死人。”

  “是呀,沒有小賀,千奇峰早就被人占了”溫純也道。

  “不要這么說先生”賀蘭遠征正色道:“你們就沒想過,十美大尊秋長云來過兩次了,而十全大尊姜養始終沒出現,為什么?”

  “難道”溫玉頓了頓,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小賀,你是說十全大尊姜養被小師弟攔住了?”

  “應該是這樣。”賀蘭遠征輕聲道:“你們沒見過先生,所以不了解,先生把千奇峰當成了他的家,如果知道長生宗發起誅奇之戰,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趕回來的,到現在沒出現,肯定是在路上耽擱了,呵呵……能讓他耽擱的人……可不多啊。”

  “可是……姜養是大尊級的修行者啊。”溫純道:“師尊說,小師弟才是大祖,他怎么可能是那姜養的對手?”

  賀蘭遠征輕輕吁出一口氣,皺眉想著什么,溫純的話有道理,但蘇唐卻不是可以用道理來衡量的,單單是千奇峰的氣象,就無法解釋。

  “小賀,小師弟是個什么樣的人?”溫純道:“他的實力和你比呢?你們誰更厲害一些?”

  “當然是小賀更厲害了”溫玉用肯定的口吻說道。

  賀蘭遠征遲疑了良久,緩緩搖頭:“我看不透先生,或許……他一直都比我強一些吧。”

  “怎么可能?”溫純吃驚的瞪大眼睛。

  在不遠處,顏緋月和薛九席地而坐,兩人之間擺著一張小桌,桌上有兩盞清茶,一盤瓜果,他們時而輕聲交談著,時而看向河邊的年輕人。

  賀蘭遠征與溫純、溫玉姐妹的關系越來越親近,他們都看在眼里,但始終不動聲色。

  對薛九來說,賀蘭遠征是賀蘭家的少主,到了這種高度,已經不再需要靠聯姻之類的方式來壯大、鞏固什么了,不論出身、不講來歷、不談資質,只要賀蘭遠征喜歡,那么一切都不是問題。

  對顏緋月來說,她對溫純、溫玉姐妹有著一種亦姐亦母的情愫,而賀蘭遠征可算是世上絕無僅有的金龜婿了,實力超強、潛力超高、后臺超硬,溫純、溫玉與賀蘭遠征走得近,有百利而無一害,讓她滿意到了極點,有時候想起未來的山海圣座可能就是溫純、溫玉的孩子,她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當然了,如果溫純、溫玉姐妹不喜歡賀遠征,那么她絕對不會強迫,既然喜歡了,那就樂觀其成好了。

  顏緋月和薛九的態度很默契的保持一致,順其自然。

  “不見到蘇唐小友一面,我就放不下這個心結啊。”薛九嘆道:“否則,我應該跟著他們一起走的、”

  “你們早就認識?”顏緋月吃驚的問道。

  “算起來……有三年多了。”薛九道:“誰能想到呢……一點心動、一份憐憫,居然能生出這等奇緣。”

  薛九說得是實話,蘇唐能在三年中從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晉升為大祖,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險阻、得到多少機遇,其中只要差了一環,或許就沒有今日的蘇唐了。

  而他們把蘇唐帶到常山縣,就是第一個機遇,如果他們沒有帶著蘇唐一起走,現在蘇唐又會在哪里?

  薛九確實沒想到,一次舉手之勞,居然挖掘出這樣一位修行奇才。

  “他是蘇家的人?”顏緋月眼神閃爍著。

  “如果他是蘇家的人,早就應該開始修行了。”薛九道:“三年前我見到他時,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

  “不見得吧?”顏緋月露出笑意:“你現在還記得他,他肯定有不凡之處,九老真是天生慧眼,讓人敬佩啊”

  “與我無關。”薛九顯得有些恍惚,似乎在回憶著什么:“當初,是小姐一定要帶上他的。”

  “賀蘭圣座?”顏緋月動容,能讓賀蘭飛瓊如此重視,那個時候的蘇唐肯定顯露了什么。

  薛九沒有回應,端起茶杯輕輕飲了一口茶水。

  顏緋月見薛九似乎不愿意再談蘇唐,便轉移了話題:“說到賀蘭圣座……九老,難道您沒發現什么?”

  “你指的是……”薛九一愣。

  “那幾個人可是下定決心要把賀蘭少主留下來呢,他們就不擔心賀蘭圣座動雷霆之怒?”顏緋月輕聲道,當初她便發覺了不對,一直沒有提起此事,是不想留下交淺言深的印象,但幾天來見薛九一直無動于衷,她終于有些忍不住了:“九老,蓬山……恐怕會有大變動啊。”

  “我知道。”薛九輕聲道。

  “可你一點都不急,就沒想過要回去看看?”顏緋月道。

  “我家小姐有大智慧,這種事情,用不著我來操心。”薛九笑了起來。

  蓬山正東,九蓮峰中央,有一片幽靜的小樹林,一張金色的大靠椅漂浮在樹林中,一個相貌純凈得不帶一絲煙火氣的女子,正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翻看著手中的古冊。

  她的臉頰、脖頸、還有暴露在外的一雙玉臂和小腿,皮膚白皙如玉,一丁點的瑕疵都找不到,堪稱完美。

  習小茹和聞香相貌也很美,但多少沾了一些人間的俗氣,她們的皮膚會有細小的皺紋,或者留下過傷疤,皮膚顏色出現差異,再或者會有痦子、胎記等等,而那女子卻潔凈到了極點,好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

  一個侍女裝扮的女孩子匆匆走進來,把一封信放在桌邊,隨后又離開了。

  那女子繼續翻看著古冊,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她才伸了個懶腰,把視線轉到那封信上,接著招了招手,那封信無風自動,慢悠悠飄到空中,向那女子飄去。

  那女子接過信,慢慢拆開,只看了幾行字,她的眉毛很好看的蹙起,片刻,又緩緩舒展開。

  她看得很慢,足足十幾分鐘,才把只有幾百字的信看完,接著,她把信扔到了地上,抬頭望向天空。

  下一刻,金色的大靠椅陡然啟動,裹挾著震耳欲聾的嘯聲,激射向天空,瘋狂卷動的勁流,把附近的云層一掃而空,恐怖的靈力波動,以一種驚人的氣勢向四周蔓延開。

  忘川原,在蓬山的南方,這里是圣門天眼圣座的領地。

  今天的忘川原顯得很熱鬧,因為天眼圣座的首徒清光大尊要迎娶碧水龍槍南家的十七小姐,無數來赴宴的賓朋,讓忘川原變得人山人海。

  其實清光大尊的年輕已經一百多了,和南家十七小姐的年紀不知道差了幾輪,但新娘新郎都沒有意見,長輩們也很滿意,別人的看法是無足輕重的。

  南家的家主南勛飛一向唯司空錯馬首是瞻,突然之間和圣門天眼圣座聯姻,顯得有些古怪,但這類事情,誰都不能做到絕對,也不敢做到絕對。

  南家嫡系一脈,自然要跟隨司空錯,而旁系子弟,選擇權就多了,嫡系有時候是樂見其成的,修行界的沖突太過兇險了,動輒毀家滅門,多交些朋友總歸是好事,等到大難臨頭,或許還能為南家保留一脈。

  是凡有些根基的世家,都不愿形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格局,那樣太過偏激,時時為家族保留幾條后路,才是上策。

  當然,家族是家族,朋友是朋友,所以花西爵有事,蘇帥必到,司空錯有召,南勛飛便獨自扛著龍槍來了。

  南家的十七小姐,并不是嫡出,家主南勛飛自然不會到場,只來了幾個長老,但天眼圣座的面子足夠大,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慕名而來。

  突然,忘川原的人們看到天空中出現了一顆巨大的流星,向這邊激射而來,奔涌的勁流,把漫天的云層都絞得粉碎,強烈的波動,似乎讓空氣變得格外沉重,忘川原的人們都有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那是……賀蘭圣座?“有人認出來了。

  “賀蘭圣座也來為天眼圣座賀禮?“有人狐疑的問道。

  “恐怕是來找麻煩的吧……”說話的人感覺氣勢有些不對。

  下一刻,巨大的流星開始向忘川原墜落,距離尚在千余米開外,強烈無比的風壓已經讓忘川原變成飛沙走石。

  “走快走”南家的幾個長老變了臉色,起身狂吼道。

  得到示警,來參加婚禮的修行者們當即大亂,開始四散奔逃。

  不過,他們逃跑的速度很賀蘭飛瓊相比,差得太過懸殊了,從高空看去,人們象一團煙霧般剛剛騰起,賀蘭飛瓊已經直落而下,砸在了地面上。

  轟……震耳欲聾的轟響聲在蓬山回蕩著,一道極規則的、呈圓形的沖擊波膨脹開,勢不可擋向四周席卷而去。

  在賀蘭飛瓊的落點附近,數百米寬的地面整齊向下坍塌,瘋狂的亂流中蘊藏著無窮的巨力,周圍的巖石、樹木包括紛亂的人流,只要被亂流卷中,便會立即粉身碎骨。

  來參加婚宴的人太多了,而且此處是蓬山腹地,誰都想不到,會在這里遇到突然襲擊。

  洶涌的沖擊波肆無忌憚的吞噬著人流,只是眨眼間,直徑有數千米的忘川原已經變得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人們哭嚎著、飛奔著,如一群沒頭的蒼蠅。

  賀蘭飛瓊只是一擊,至少便掠走了數百人的性命,不過,她的雙瞳依然保持古井無波,似乎不清楚自己做下了什么,只是淡淡的掃視著。

  一道金光從忘川原后方的大宅中激射而出,下一刻,一個老者坐著相同式樣的金色大靠椅,懸停在賀蘭飛瓊前方,他神情扭曲、目眥欲裂,旋即怒吼道:“賀蘭飛瓊,你瘋了不成?”

  能坐上圣座的人,各方面的資質、心性、意志等等,無一不是人種翹楚,否則也成不了圣,那老者本來有極深的城府,但眼前發生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了,他完全失去了自控力。

賀蘭飛瓊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的看著天眼圣座,天眼圣座還想喝罵些什么,但看到賀蘭飛瓊純凈得不帶一絲雜質的目光,心中突然一寒,再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一直在對視著,賀蘭飛瓊的神色始終不變,而天眼圣座的表情很復雜,有憤怒、有殺機、有緊張、還有一縷準備不顧一切的瘋狂。

  良久,賀蘭飛瓊突然說道:“差不多二十息了。”

  “什么?”天眼圣座勉強控制著自己。

  “如果他們想來幫你,二十息的時間,足夠他們趕過來了。”

  賀蘭飛瓊淡淡說道。

  天眼圣座的指尖莫名的抖動了一下,視線變得極為陰沉。

  “我最開始來蓬山的時候,就沒有把你們放在眼里,知道為什么嗎?”賀蘭飛瓊說道,她沒有譏誚、沒有輕蔑,好像只是在說一件非常非常普通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她浪費情緒:“因為你們幾個人,永遠不可能做到共生死、同進退。”

  換一個人這樣說,天眼圣座會勃然大怒,然后全力出手,把對方碾為齏粉,但對面是賀蘭飛瓊,他只能聽著。

  至少在現在的蓬山,還沒有誰敢搶先對賀蘭飛瓊出手,保持對峙,尚有一線生機,或許此事能輕輕放下,可出了手,那就再沒有回頭路了。

“賀蘭飛瓊,不管發生過什么,我們總可以慢慢商榷”天眼圣座緩緩說道:“你身為圣座,卻妄下殺手,屠戮同門,豈不是讓我圣門萬千修行者寒心  “我生氣了。”賀蘭飛瓊緩緩說道:“我生氣的時候,才不會管你們會怎么想。”

  “生氣?”天眼圣座一驚,莫非……事情敗露了?

  “你最老、最笨,人緣又最不好,就不要繼續占著這個位置了。”賀蘭飛瓊道。

  天眼圣座的眼角不停搐動著,此刻的賀蘭飛瓊,完全是在用圣門之主的口吻說話。

  “動手吧,不用等他們了,他們現在不來,以后也不會來了。”賀蘭飛瓊道:“你們總要有一個人,來承接我的怒火,你最合適了。”

520小說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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