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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一章 兵行險著勢已餒,明修棧道暗陳倉

  “轟隆!”

  弓羊山天穹之上,烏暗的劫云匯聚。

  四象秘境的入口才剛剛關閉,各大勢力的護道者們才開始交頭接耳,左右攀談。

  自家弟子進秘境去了。

  外面留下的,就是一場高層聚會。

  沒多少人打算錯過這可能將會持續長達一整個月的五域各大勢力高層交流盛會。

  有的人甚至從空間戒指中掏出了桌椅和酒肉,顯然早有準備,迎下了四方客人。

  就在弓羊山,他們將長達一個月的歡娛。

  之后各家弟子出來后,若有死生仇怨,則另行計算。

  可所有的這些準備,被突如其來的劫云和雷聲打斷了。

  從天穹之上蓋壓而下的……

  從四象秘境陡然崩裂的空間裂縫中滲透出來的……

  “半圣威壓?!”

  各大勢力的高層翹首而望,目中多了驚恐。

  哪怕見識不足,但活了這么多年,他們早有耳聞過所謂“封圣”。

  眼下弓羊山一切景色之呈現,不正是圣神大陸許久不曾出現的封圣時刻?

  “圣宮使者!敢問這是怎么一回事?”

  “四象秘境,怎么能有人在里頭封圣呢,這還怎么試煉?”

  有人匆匆忙望向了姍姍來遲的圣宮使者花巊,再一指消失了的四象秘境入口,火上眉梢。

  這不等同于白給么?

  那只是一群先天菜鳥,如此近距離在圣劫之周試煉,萬一被波及了,死無葬身之地啊!

  花巊也懵著,望著天穹圣劫,雙目失神。

  她只是一個圣宮使者,并不是什么萬事通。

  她哪里曉得四象秘境的空間通道這邊一關,里頭就有人封圣?

  總不至于……

  “有人壓境界壓得太離譜,一朝解放,從先天邁入了半圣之境?”花巊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這太扯了!”

  “我家的孩子什么資質我知道,要能這樣,來弓羊山做什么?我們自己就能開辟一處試煉秘境!”

  現場直接炸了。

  有人抓緊時間躲避圣劫,免得被鎖定。

  圣宮一方的工作人員,也開始疏散人群,將所有人遣出了圣劫覆蓋方位。

  花巊扛著她的大丹鼎,卻感覺自己的想法是有概率為真的。

  這般俗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天才。

  也許四象秘境里頭,有一匹絕世黑馬,正在誕生?

  比如徐師伯如果進了四象秘境,或許就能做到如此。

  弓羊山,奇跡之地!

  桂折圣山。

  衛安剛離圣寰殿不久,就收到了太多條傳訊。

  大部分訊息傳達的內容還算正常,不過也就是天塌下來了。

  但里頭竟還夾雜了這樣一條天將餡餅的信息:

  “衛大叔,我們可能要撿到寶了,有試煉者一進四象秘境,立地封圣了。”

  狗屁的試煉者立地封圣!

  衛安險些繃不住焦慮,要傳訊回去大罵。

  但一瞅傳訊人是燼照一脈的當代惹事精后,他恍然大悟為何會有這樣一條信息存在。

  燼照一脈的腦子都被白炎燒壞過,卻每每能誕生鬼才,能誕生這樣的想法,不足為奇。

  衛安返身,徑直將滿腔怒火撒到了圣山上:

  “道穹蒼,這就是你說的竭盡全力?”

  “試煉才剛剛開始,你不僅要毀了我們的人,還要覆滅整個四象秘境是吧!”

  圣寰殿坐于主位之上的道穹蒼撫著他的通訊器,看著他眼前的棋盤,捏著一子波瀾不驚將天組成員的一切稟報聽完,再有條不紊一句句解答、吩咐完,這才抬起眸來:

  “稍安勿躁。”

  “好。”衛安竟也真能穩下來,落座后瞅見這人還有閑情逸致下棋,怒火更旺,“你倒是說說,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如你所見,圣奴的岑喬夫出現在了玄武金塔前,開始封圣。”

  “……”衛安忍住一拳頭打爆這騷包老道腦袋的沖動后,再問道:“你該如何應對?”

  “天機……”道穹蒼一抬眼皮,下意識想說那句話,看到衛安怒氣沖沖后遲頓了下,依舊說了出來,“不可泄露。”

  衛安一屁股站起來,身后的椅子瞬息炸成齏粉。

  他是好脾氣,可不代表沒有脾氣。

  偌大圣寰殿,伴隨半圣一怒,霎時間桌椅顫顫。

  圣威鎮壓下,連愛蒼生大腿上的黑布都驚起了漪瀾。

  但這里是圣寰殿,是桂折圣山的議事大殿,處理的是五域各地大大小小的所有事。

  半圣威壓再強,鎮不碎殿內的庭柱,更粉碎不了此間天機陣。

  圣寰殿的根紋絲不動,比道穹蒼捏子的手還穩。

  道穹蒼只是靜靜聽衛安說完,微微一笑,抿嘴落子,半句多余的解釋都無。

  衛安深深看了他一眼,長長吐出一口氣,終究還是選擇相信。

  “你最好最好,真把一切都算到了……”他扭身走人,一步遁形與無。

  “他會出手?”愛蒼生遙望而去,目色波瀾不驚。

  “不會,他只是去保護他圣宮的試煉者,怎么可能為我所用?”

  “岑喬夫封圣,用的是顏老的半圣位格?”

  “不是,那被宇墨用了,他的應該來自姜布衣。”

  “好送。”愛蒼生贊嘆。

  一頓之后,他復又出聲,這次也多了幾分好奇:“八尊諳如此果決,有些出人意料,看來他也知道這次的主動權不在他手上……這你也真想到了?”

  “不,我提前什么都沒想。”

  道穹蒼再次捏起了一子,定定落于棋盤之上,這才抬起眸來,笑著看向愛蒼生:

  “但一盤棋,怎么下,誰跟誰下,本來就該有它固定的模式和結果。”

  “命運其實只給了生命兩種進程:‘穩中求勝’和‘出奇制勝’。”

  “我不怕奇兵局,我怕的是,穩操勝券者非我之局。”

  啪一下,白子落于棋盤上,清脆的聲音在空曠而安靜的圣寰殿里回蕩著:

  “兵行險著,聲如雷霆。”

  “弱外觀里,其勢已餒。”

  “愛蒼生,該你了。”

  轟隆!

  圣劫穿過了四象秘境破碎的天,轟向了遙遠的玄武脈。

  這是第一道雷劫。

  強度上,這固然沒有虛空島上水鬼的至高圣劫強,但畢竟也是圣劫。

  這玩意一出現,范圍籠罩了整個玄武脈。

  就連其余三脈毗鄰之地,都被波及了一些。

  ——那些個先天級別的試煉者,一進來,直接去世?

  “太瘋了!”

  徐小受驚心動魄望向北方,不敢相信這是自己人在渡劫。

  但岑喬夫的封圣道音太好辨認了。

  只是耳聞一遍,觀之意象,徐小受就仿佛看完了南域老樵夫一生砍柴,一朝悟道,一夕封圣的畫面。

  細細去回品,岑喬夫的一生,好像還真是常人無法復制的人生。

  他是在砍柴中悟道的。

  體悟紅塵用了大半輩子的時間。

  換回來的,是一朝悟道之時,直接從后天煉靈沖上王座道境,順帶將九死雷劫和自身道都斬了。

  從時間上看,普通的天才慢慢修煉到斬道境界,用的時間跟岑喬夫的好像也差不多。

  但過程是無法相比的!

  某種程度上講,岑喬夫的經歷不比“三息先天,三年劍仙”的傳說差。

  只是同某位不知名的劍仙一樣,所有在八尊諳身邊的人,似乎光芒都被壓下了。

  他們再天才、再優秀,螢火之于皓月,永遠微不足道。

  然一旦在某個時間點、某一特定位置,當光只集束到他一個人身上時。

  這時,世人就會幡然驚醒:啊?原來這也是一個人物啊?

  “不是所有的太虛都可以封圣……”

  徐小受細細一品圣奴九座中的十一人。

  他發現好像還真只有岑喬夫可以在虛空島拿到半圣位格后,說封圣就封圣。

  還是如此離譜的、強勢的,直接在圣神殿堂眼皮子底下封圣。

  毋庸置疑,這是明晃晃的擋箭牌!

  徐小受都不知道是自己讓李富貴去送的話起作用了,還是八尊諳本就有意如此行動。

  但要說此前他被道穹蒼打了個時間差,打得措手不及,進入四象秘境后尚有些迷茫,不知要從哪里開始行動的話。

  現在,一切都明了了。

  “雷霆出擊!”

  八尊諳替自己做好了決定。

  余下的都不用管,只消找到那圣獸麒麟,完成溝通即可。

  當然,這是暗度陳倉。

  明修棧道的染茗遺址行動,還是要同時進行。

  否則以那騷包老道的能力,怕是一發現岑喬夫都在四象秘境封圣了,染茗遺址竟沒有出現一個徐小受……

  徐小受是睡著了?

  他鐵定是在其他地方,搞更大的事啊!

  “受爺,我們該怎么做?”胸口處小白鼬爬了出來,望著天邊圣劫,心有余悸。

  虛空島好歹還有個緩沖,這四象秘境一進來,直接開始最終大決戰?

  “染茗遺址在哪?”徐小受將小白鼬掏了出來。

  “在青龍脈的邊緣。”

  “青龍脈和其他三脈接壤之處,有一地名為‘黑水澗’。”

  “那是一個深淵,常年籠罩著黑霧,往下千丈,穿越黑水結界,就能找到染茗遺址。”

  “受爺知道死海吧?”

  “嗯。”徐小受點頭。

  小白鼬哆嗦一下,再又說道:

  “黑水澗的黑水,聽說是通連了圣宮圣玄門里頭的力量,有著和死海類似的禁法結界。”

  “受爺可以理解成是那種……嗯,怎么說呢……”

  “不用形容,我知道了。”徐小受沉聲說著,心頭有了不妙預感。

  這不就是孤音崖下的深海么?

  只不過這次主客對調,輪到圣神殿堂掌控局面,也能調用如虛空島內島那般的禁法結界之力。

  破局的關鍵,就在于圣奴和其他黑暗勢力闖入這黑水澗后,能否自由行動了。

  然這回,沒有次面之門!

  “圣玄門……”

  對于這名詞,徐小受不陌生。

  猶記得葉小天院長在孤音崖上說過一番話。

  圣神大陸,據他了解,也只知道有三處地方有禁法結界:

  死海、圣玄門、虛空島內島。

  圣玄門徐小受更非第一次聽說了,他大致也能想象到模樣。

  畢竟天桑靈宮的天玄門,聽說就是以圣玄門為模板打造的,傾注了圣宮四子之二——空間奧義葉小天和瘋狂陣圖師喬遷之之力。

  “禁法結界,很惡心!”

  正思索時,莫沫紅唇一啟,封于謹的聲音來不及轉達,自個兒跑出來了:“本帝很討厭禁法結界,能否拉出來打?”

  徐小受轉眸望去,為這位的腦洞所動容:“你的意思……”

  “把染茗遺址整個撈出來,撈出黑水澗,我們再行動。”莫沫轉述,“否則還有那騷……那道殿主,很容易出事。”

  小白鼬滿臉震撼的轉眸看去。

  這是我能聽到的計劃?我想都不敢想!

  徐小受卻是若有所思。

  圣帝偉力有多強悍,虛空島魔帝黑龍擎起幽冥鬼都砸碎墮淵,可見一斑。

  封于謹的話并非天方夜譚,如若計劃一番,興許真能做到?

  “不礙事的,受爺有斬神令。”

  小白鼬見受爺遲疑,及時解惑道:“手持斬神令,如同承繼染茗意志,不為黑水澗禁法結界所困,這是我當年能偶爾跑出來放風的原因之一。”

  徐小受猛吸一口氣,還有這說?

  他又想到斬神官的所謂“斬神之力”,甚至能高出祖源之力一頭,能斬滅之。

  那區區禁法結界,似乎也真不被那位斬神官大人放在眼里?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莫沫也低聲感慨,她接受到沖擊了,跟著徐小受總能了解到天有更高,地有更廣。

  “斬神令呢?”莫沫又問,這次很明顯是在復述封于謹的問題。

  徐小受下意識就想從杏界中掏出來斬神令,莫名感覺到了一種心悸。

  他動作一停,“我怎么有種不好的預感?”

  “什么預感?”莫沫、寒爺同時發問,時至今日,封于謹都不敢小瞧徐小受的能力。

  “說不出來……”徐小受蹙眉一番,思無所得,便掏出了半人高的斬神令遞向莫沫:

  “這東西你拿著,禁法結界對我幾乎不起作用,我的能力它們禁不住。”

  “你拿斬神令,很可能道殿主藉此可追溯到你——畢竟他們也有斬神令,而天機術詭異無比。”

  “此行兇險萬分,必要時,封于謹你多盯一下,不要藏,遇到半圣直接打死,打不死也不要被拖住,知道嗎?”

  封于謹嗤笑的聲音傳了出來:“但愿這不是詛咒。”

  莫沫抱過半人高的斬神令,身形更顯嬌小了幾分。

  這怎么能叫斬神令,叫斬神盾還差不多……無聲嘀咕了句,莫沫打量起了令牌。

  斬神令除了巨大,并無任何異常和神奇,就是普普通通一個有靈力的玩意。

  它似乎在微微往某個方向傾動著?

  “受爺,我、我……小寒呢?”寒天之鼬委屈巴巴。

  “你就要辛苦一下了,遇到危險跑得了就跑,跑不了找我,但你得帶路。”徐小受說著,第二真身在身旁顯露出來。

  他很是很有決斷的,莫名奇妙感覺到時間緊張,就順從第六感,快速分配起了任務:

  “盡人,也就是我的分身,你和寒爺、莫沫一組,前往染茗遺址。”

  “我個人另有安排,必要時刻,有問題會通過盡人問下寒爺……”

  “叫我小寒就行。”小白鼬舉了舉爪子,弱弱道。

  “好,問小寒,到時候你只需要回答。”

  “記住,只要出事,或遇到人被拖住了,情況嚴重到了連封于謹都解決不了的那種,盡人會拼盡全力保護你們。”

  “但就算是他要自爆,你們也不要回頭,不要擔心他,知道嗎?”

  這最后一句,徐小受是盯著莫沫說的。

  莫沫一懵后,“嗯”了一聲,撇頭看向了另一位徐小受。

  盡人不再是護衛打扮。

  他現在就是圣奴受爺的裝扮,是需要吸引火力的,他一偏頭,也望向莫沫。

  莫沫觸電般目光縮回。

  “唉。”

  她身體內突然傳出來一聲嘆息。

  “出發。”

  徐小受一揮手,盡人腳下旋起空間道盤,帶著人消失在了原地。

  傳送一段又一段。

  畢竟不知道黑水澗的具體空間節點,只能靠寒爺不斷指路。

  當最后一次空間大挪移時,時間好似錯位了。

  莫沫和封于謹先行落地,去往了黑水澗所在地,盡人冷不丁問向寒爺:

  “麒麟在哪?”

  小白鼬一愣,張了張嘴似乎要確定什么,想到方才受爺的吩咐,急忙回答道:

  “朱雀脈,朱雀金塔之下。”

  “我是在那里感應到氣息的,但它并不理我,受爺……加油。”

  小白鼬說到最后,話都在發顫,再難以成句。

  果然!

  就知道沒那么簡單!

  當初在虛空島內島帶著一萬虛空結晶跑出來的時候,任務也很正常,鬼能想到后面小命都差點沒了。

  四象秘境,原來不止染茗遺址。

  受爺的真正任務,竟是要找那麒麟,他要做什么?

  不重要……

  又是圣帝局?!

  “朱雀脈,朱雀金塔?”

  徐小受本尊落在這方荒郊野嶺之上,通過空間節點順延,分析出自己應該是處在四象秘境的西方。

  這里太大了。

  比云侖山脈還要大上幾十倍。

  西方,應該是白虎脈,那朱雀脈的位置,就該是偏東南。

  “騷包老道真不知道麒麟所在?”

  “如若否,朱雀金塔,又該是哪位半圣在鎮守?”

  天組通訊器里傳出了驚喜的聲音:

  “一號陣眼,敖生分身就位,那道女聲又出現了,她說……”

  “‘已感應到斬神令的位置’,還有‘已鎖定斬神令的位置’。”

  “目標出現了,接下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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