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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〇一章 撥開云霧見青天,曹女早夭曹兒蔫

  又來?

  有完沒完啊?

  又是“鑰匙”,又是“關鍵”的……怎么每個局的破局者,都是我?

  壓力全給到我唄?

  畫像分身身體一陣扭曲,險些沒當場潰散掉。

  盡人也差點扭頭離開,半點談下去的欲望都沒了。

  他發現不止“道穹蒼”這個名字讓人“惡心”,“受爺”也挺惡的。

  重點不是“受爺”。

  是八尊諳嘴里的“受爺”!

  “我不……”

  有心喊停,因為直覺是坑,可轉念一想。

  是誰在身陷囹圄時只喊了一句“香姨救我”,神亦就從白虎脈沖到朱雀脈,一拳揍飛了北槐?

  又是誰在殺出四象秘境后,毫無保留又傳“人間道”,又傳“餓鬼道”,給了自己斬滅北槐殘魂資本的?

  “人情債,真難還吶!”

  盡人一拍腦袋,突兀又清醒了,我怎么還綁架起自己來了?

  若不是那該死的八尊諳,讓去碰一碰圣帝麒麟,也不至于招惹上這等破事兒吧?

  呃,老八估計早前也不清楚里頭關系……

  自己也有點利益熏心,想要將圣帝麒麟拐入天上第一樓的成分在……

  最主要的,貪神明明解救完畢,可以遺世獨立走人,后面卻上頭了,想要試一試圣帝鋒芒……

  憶及此,盡人凜然一驚。

  “怎么回事?”

  “之前確實可以走的,怎么會浪到把自己搞虛脫了呢?”

  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盡人仔細一忖,北槐殘魂確實讓人厭惡,但不至于到讓人拼上命去跟他換的地步。

  方才龍杏之靈放映過的畫面,忽然闖入腦海。

  猶記得,天人五衰所處的周遭位置,似乎就是極限巨人一腳踩碎的獸山——就在麒麟界和中元界的交界處?

  巧合?

  還是,他就帶著血世珠……不,血世珠帶著他,一直在外部觀戰?

  再回憶起戰斗末期時,北槐殘魂越打越瘋,出手肆無忌憚,最后甚至演變到不惜摧毀整個中元界,也要滅了極限巨人的瘋狂地步。

  “不是吧?”

  “這其中,也有血世珠的影子在?”

  盡人已不知該作何感想,他的煩躁感直觀體現在畫像分身上——半起身后又扒拉起了藤條木凳,坐立不安。

  “受爺怎么了?”李富貴疑惑。

  “沒,屁股有些癢,撓又有失體面,說出來好多了。”

  過去的都過去了。

  不管推測是否為真,盡人只能留一個心眼,提醒自己以后觀看本尊的戰斗不能太專注。

  當意識到有不對勁的地方時,要作為一個局外人去提醒老大……

  “不過那時我一直在哭,能提醒個啥?”

  “再說信息欄‘受到影響’跳個不停,全是北槐的能力,鬼能看出來影響來自血世珠,還是北槐?”

  無妨。

  心眼留著。

  有沒有用再說。

  如果這心眼能變成一個被動技,自動提醒就好了……懷揣這般心思,盡人坐下后又挪了下臀,看向忽然變得無比沉默的李富貴:

  “你是圣奴的人,還是天上第一樓的人?”

  不是吧,士可殺不可辱,這個真幫不了撓的……李富貴一愣,起身大聲地捶胸表態:

  “富貴生是受爺的人,死是受爺的魂,不生不死,也是受爺的擁躉!”

  “好,八尊諳的話,就是放屁,你一個字都不要信。”

  “呃,嗯。”原來是說這事啊,那就好辦了。

  “你重復一遍。”

  “呃?我說?”李富貴忽然感覺事情又變難辦了,“八、八尊諳大人……”

  “不要‘大人’,換成‘那廝’。”

  “八尊諳那廝說話就是狗屁,臭不可聞!”李富貴舍命陪小人,言罷呸了一嘴,還狠狠踐踏了一腳空氣,表情無比嫌棄。

  “好,放心,本樓主這里沒有留音珠,你的話,八尊諳那狗賊必定不可能聽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盡人滿意地點頭了。

  “喵”貪神在后方舉了舉爪子,表示自己沒有偷聽。

  “嘰?”大家都表態,小寒也表態,自己人呢都是。

  李富貴整張臉登時就綠了。

  受爺,富貴都這樣了,您可不能搞我啊!

  “既然你是天上第一樓的人,從你的角度出發,本樓主該出手救那香杳杳嗎?”盡人問。

  李富貴深吸一口氣,堅決搖頭:“受爺,您絕對不能露面!”

  你小子是真懂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啊,但我不能出手的話,你來杏界做什么……盡人“哦”了一聲后,“為何?”

  “道殿主成竹在胸,還親身下場,旨在謀劃受爺您重傷之軀,去了便是自投羅網,因而不可以去。”

  “哈哈哈。”盡人大笑三聲,“你倒是看得明白,但本樓主怕那騷包老道不成?”

  “非是‘怕’,而是‘不必’。”李富貴擲地有聲,“受爺連圣帝都敢一戰,天下何懼之有,只是……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受爺若想出手,還望三思。”

  你小子,是真懂說話的藝術啊……盡人此刻很想遁到本尊身體里,瞧瞧信息欄有沒有個“受到吹捧”。

  聽聽這彩虹屁!

  簡直爽到人心坎里!

  李富貴不火,天理難容。

  這花草十八令你李富貴不當,誰當?

  這天上第一樓首席狗頭軍師,你不做,誰做?

  “說的不錯,那依你之見,八尊諳這般狗屁,有何可取之處,他為何敢斷言本樓主就是破局關鍵呢?”盡人操縱著畫像分身傲然地往后一靠,小木凳并沒靠背,他險些跌倒。

  李富貴急忙伸手虛扶。

  畫像分身就是一堆靈氣,靈氣怎么可能跌倒?

  盡人表示這只是考驗,李富貴顯然通過了,十分忠心。

  “依富貴拙見,受爺一身本事足以抗衡圣帝,思維更是天馬行空,您覺得可以,那當然可以……富貴若是能猜得到受爺想法的一星半點,成就也就不止于此了。”

  “哈哈哈。”盡人難以遏制嘴角笑意,再次大笑三聲后,回歸嚴肅,望向水晶宮,“但你也看到了,我本尊還在昏迷,現在只剩一道靈氣在跟你說話,出手是不可能的了。”

  “受爺夢中,亦可傷人。”

  富貴啊,這就有點過了……盡人嘴角一抽,道:“還有呢?”

  “沒了,富貴愚鈍,只能想到受爺本身就是關鍵,余下的,還請受爺指點。”李富貴很是謙卑。

  盡人也就不開玩笑了。

  八尊諳確實說話像狗屁。

  但若就此被道穹蒼拿捏住了的話,他還真不配是那個傳說中的第八劍仙。

  此時一回想起虛空島上接受天祖傳承后清醒回來時,八尊諳說的那番話,盡人都不得不感嘆一句:

  老陰比對老陰比,一個比一個……有遠見!

  “你知道‘青原山’嗎?”盡人問。

  李富貴聞聲一怔,目中閃過迷茫,很快憶起了什么,瞳孔微凝,“略有耳聞。”

  “說說。”盡人并不知道,但不妨礙他可以再次通過“考驗”的方式,考出答案。

  八尊諳、香姨都打啞謎。

  李富貴……嘿嘿,總沒這個資格了吧?

  那所謂連道穹蒼都要忌憚三分,給足面子的“絕世天才”,眼下情形,不正能用上?

  李富貴低眉略作整理,很快將記憶中有關此之三字的一切情報,盡數陳出:

  “青原山地處玉京城外,風景秀麗,民風淳樸。”

  “只可惜那附近靈氣貧乏,勉強只算得上是個低等級的煉靈地界,就連頻發的獸災之中,都是野獸居多,靈獸最多也是一兩頭。”

  “在那里,先天、宗師都算是絕頂高手了,外界也鮮少有更高境界者,前往青原山尋找機緣。”

  一頓,李富貴正了正色,凝重道:

  “青原山并不出名,富貴之所以了解到它,是因為青原山下,幾大村鎮之中,有一個喚作‘常德鎮’。”

  “常德鎮是一個半凡半靈的小鎮,人口稀疏,煉靈師更少,大多靠山吃山,以在青原山狩獵野獸謀生。”

  “但外界所不知的,常德鎮有一個很重要的地方,放在三十年前的煉靈界都很知名,喚做‘曹氏鐵匠鋪’。”

  來了!

  盡人神情一動,并不說話,思緒卻在跳躍。

  他聽過這個鐵匠鋪——在東天王城靈闕交易會后,在初遇前戰部首座滕山海時,說書人曾讓他去一個廢棄的鐵匠鋪避難。

  盡人記憶力跟本尊一樣好。

  他知道,就是“曹氏鐵匠鋪”這個名字沒錯!

  李富貴抬眸瞥了眼受爺,發現受爺聽到這些后,眼神還毫無波瀾,不由長舒一口氣,松釋動容道:

  “富貴記得,大概、約莫、可能……這個‘曹氏鐵匠鋪’,就住著十尊座之一,魁雷漢!”

  盡人眼神突然失焦,視線中淡去了杏界所有生物和景物。

  魁雷漢?

  曹一漢?

  所以,才叫做“曹氏鐵匠鋪”?

  但不對啊,八尊諳說的是“絕世天才”,這和預想中的年輕人,有點不一樣了吧?

  魁雷漢當然有資格讓道穹蒼忌憚三分……甚至都不止三分!

  但,天上第一樓草創之際,有個屁資格請這尊大佛入樓!八尊諳在想什么?

  盡人腦海里閃過有關魁雷漢的傳說。

  都沒有很多,就那么一個!

  十尊座之一,某種意義上的“之首”。

  同是此戰之中,八尊諳有提過一嘴,魁雷漢要打誰時感覺不夠用,盤膝而坐后,便悟出了初代徹神念——罰神刑劫。

  那個時候,世人尚且不知曉徹神念的強大。

  直到這玩意在后世被發覺是足以比肩祖源之力的跨時代之作,魁雷漢地位直線飆升。

  八尊諳如此天驕,其“劍念”都屬于二代徹神念,真要說起來,不過拾人牙慧罷了。

  “繼續。”壓下波瀾,盡人看到了破局之光,恬然再道。

  “嗯。”李富貴點了點頭,接著道:

  “這曹氏鐵匠鋪就在常德鎮,魁雷漢就在那里,按理說,應該無數人蜂擁而至,青原山跟著成為煉靈圣地都有可能。”

  “煉靈界卻沒有多少相關的信息流出,就連富貴知曉這些,都是因為接觸情報多年,捕風捉影匯總成了具體一點的信息,真實性尚不敢太過肯定……”

  “不要外面,說點曹氏鐵匠鋪里面的。”盡人打斷道。

  “好的,受爺。”

  “曹氏鐵匠鋪的存在,只是鍛造一些普通的器械,售賣給常德鎮以狩獵野獸謀生的居民們,并不對外流傳……”

  “嗯,最近幾十年,確實也沒多少‘魁’字出品的靈器出現,魁雷漢成名之后,以其位格,估摸著也鮮少鍛兵了。”

  “依富貴所見,或許他們是歸隱了,或許是半圣自囚?也不知道那位封沒封圣……也或許,這是五大圣帝世家所想要看到的……”

  “畢竟,青原山常德鎮,就在玉京城外,也在桂折圣山眼皮子底下。”

  李富貴知道的“內部”不多,道完后又轉到了外部的關鍵信息上。

  盡人摸著下巴沉吟著,反從話里話外中,琢磨出了一種古怪。

  “你方才說了什么,‘他們’?”

  “呃,對。”李富貴一愣,很快點頭:

  “聽說魁雷漢有一兒一女,女兒是早產而死,還是離家出走,富貴記不大清,有各種傳言。”

  “兒子……好像統一說法是智力不太行,在常德鎮以莽力鑄器,辛苦謀生。”

  盡人倒吸冷氣。

  這聽著怎么如此邪乎啊?

  堂堂十尊座之首,一兒一女,一智障,一早夭,誰信?

  何況有八尊諳提過的“絕世天才”在前……盡人追問了句:“你對他兒子了解多嗎?就在常德鎮那位。”

  “曹二柱。”

  李富貴頓了下,“就這么多。”

  曹一漢、曹二柱……

  聽著,確實一個比一個智障啊!

  可智障能搞出來初代徹神念?

  智障能在創造這玩意之后,安享晚年?

  君不見十尊座里頭除了混吃等死空余恨,一無所知有怨佛外,個個都是被大道之爭所困,連八尊諳都沒法免俗。

  魁雷漢,談何超脫?

  但李富貴很可靠,他的情報既然敢講出來,不可能有假。

  一下子,盡人通過青原山尋求幫助,側面迂回打擊道穹蒼的火熱之心,冷卻了下來。

  他還想直接請那“絕世天才”出面呢。

  現在看來,要么很難請,要么請出來個魁雷漢歸隱之源的“智障假身”,道穹蒼可能看都不看一眼,要么……此舉形同自殺!

  是的,盡人沒忘記,李富貴說了這樣一句話:青原山,常德鎮,桂折圣山眼皮子底下。

  花草閣遠在南域,都能摸到的情報,道穹蒼不知曉?

  他既知道魁雷漢在圣山附近,能沒有準備?

  要是自己大搖大擺去了,怕不是要被再來一次甕中捉鱉?

  “狗日的八尊諳,感覺又是大坑……”盡人都懷疑起八尊諳的立場了。

  這家伙,不會是圣神殿堂的間諜吧?

  總感覺在和騷包老道打配合?

  “受爺說什么?”李富貴沒聽清那嘀咕聲。

  “沒什么,嘴癢。”

  “那受爺忽然提起這‘青原山’,是何意?”

  “有點意思。”盡人略作思索,道:“這是大方向,我們救出人后,要往青原山方向靠,魁……嗯,他兒子,就那二逼,有可能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貨。”

  “二柱。”李富貴擦了下汗。

  “嗯,曹二柱……好名字啊,比什么八尊諳、桑七葉好聽多了,有一種返璞歸真的境界感。”

  那我也很返璞歸真咯……李富貴表示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接騷話,話鋒一轉道:

  “聽受爺的意思,是打算出手救香姨了?”

  “拿人家的手短啊……且我徐小受,又豈是知恩不報之人?”盡人一嘆,“但要在騷包老道眼皮子底下救人,蠻勁用不得,得用巧勁。”

  “哦?”李富貴頓時來興趣了。

  受爺終于要動他那天馬行空的腦子,生出什么鬼點子來了?

  “還請受爺賜教!”

  感謝你猜嗯大佬的萬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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