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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〇八章 破局只需城門令,官道車夫贈受禮

  “圣劫?!”

  白衣之中,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驚呼。

  一個正在渡九死雷劫的斬道,只吞下了一枚藥丸,他的圣劫引出來了?

  太虛呢?

  這么大一個煉靈境界,放哪去了?

  傳承了如此之久的煉靈之路,每一步都有它的存在意義。

  不經太虛之境,便誕不出太虛世界和太虛之力,更無法褪去凡態,演化形成第一縷圣力,結合半圣位格,引來圣劫——這是每個煉靈師都知曉的正常煉靈步驟。

  犬三青走的,莫不是另一條路,超出了煉靈的范疇?

  “這……”

  某一刻,道穹蒼眼里都出現了驚愕。

  這同是他第一次見到有斬道直接開渡圣劫,簡直是在改寫歷史,因為連魁雷漢都沒法做到這個地步。

  這個犬三青……

  莫不成,他真是個天才?

  “不!”

  “是那顆藥丸的原因……”

  道穹蒼回憶了下,憶出了“暴力破圣丸”為何物。

  這不是圣宮雷鳴峰上,燼照半圣沒事瞎搗鼓的那些毒藥中的其中之一么?

  哪怕見識匪淺,道穹蒼對暴力破圣丸也知之不深,只曉得這玩意一般人用不了,非一般的人也不敢用,是種廢丹。

  理論上,暴力破圣丸能讓任何煉靈師在任何境界于任何時間地點,想封圣就封圣,實現封圣自由——這很燼照。

  實際上,這就是一顆毒藥……不,用毒藥都不足以形容,這是煉靈炸藥!

  煉靈師服下此丹,前提要有圣力,才可跳過半圣位格引來圣劫,否則服丹無用——這已夠矛盾。

  畢竟大陸上如同圣跡果一般的圣藥,鳳毛麟角。

  就算上一步能成,煉靈師得以成功引來圣劫。

  未經過半圣位格凈化、轉化的圣劫之力,能量太過狂暴,會如點燃的引線般以煉靈師氣海全部靈元為基,引爆人體。

  一道雷下來,古武者都難以抗下,都得灰飛煙滅!

  這犬三青,怎么敢自吞炸藥的?

  “他有葵花圣體……”

  “他吞下丹藥時,身上涌出了圣力,他以前服用過類似圣跡果的圣藥,養出了第一縷圣力……”

  道穹蒼很快有所明悟。

  但如此苛刻的服藥前提條件都有人能完成,說明了這犬三青還真個不可多得的天才。

  如此天才,卻做出這般自毀前程之舉,豈不讓人扼腕嘆息?

  犬三青的封圣步驟出錯了。

  他沒有在圣劫降臨時,祭出來半圣位格。

  道穹蒼當然知曉這是何原因,就是很干脆的“沒有”!

  那么不管此刻的犬三青有多璀璨絢爛,他的結局已經注定……

  煙花易逝,人會凋亡。

  “所有人,撤!”

  圣劫覆蓋范圍太大。

  這一戰,毫無疑問也演變成了圣戰。

  哪怕十分勉強,層次也算是變了。

  因而現場中,最高只有太虛的白衣再逗留此地,不亞于白給。

  道穹蒼驚醒之后,果斷拋棄了百界斷靈陣,將所有白衣通通清走。

  對方都走到這一步了,百界斷靈陣要還想保留,有可能變成“百劫之陣”,到時候樂子可就大了。

  “大屏蔽術!”

  清場之后,道穹蒼一道天機術劃過,徑直射中了的毫無抵抗之力的犬三青。

  “嗡……”

  天地一聲異響。

  高空中的九死雷劫劫云一震,被屏蔽掉了。

  可圣劫依舊演變,還在膨脹、醞雷,一點都沒有被屏蔽的跡象。

  “果然……”

  道穹蒼瞳孔微凝。

  他的天機術第一次出現了意外。

  但也算沒有太令人驚訝——此式固然能屏蔽煉靈師的各般雷劫,卻是基于正常煉靈之路而成。

  它能對付岑喬夫、水鬼那等依舊算得上是按部就班修煉到半圣的天才,卻對付不了想要自殺的瘋子。

  犬三青太搞了!

  這個人當下狀態無比混亂:

  斬道斬道不是,太虛太虛沒有。

  九死雷劫也被大屏蔽術封了,相當于突破到一半被強制憋了回去。

  但還別說,最后期的圣體、圣力……誒,反而有!

  還能渡圣劫!

  “如若我研究透了那有生命的天機道則,說不得真可以對付犬三青,將他此身變化全部‘屏蔽’掉,再抓回道部慢慢研究。”

  “可惜,我沒時間……”

  道穹蒼暗嘆不已。

  他已看不懂犬三青在走的是什么路,也許是死路,也許不是。

  但并不妨礙他對此例“特殊”產生了極大興趣,生出了就地實驗的想法。

  換個人在這里,會認為犬三青必死,等著即可成功,道穹蒼認為天下無不可能,也從不小覷任何人。

  他就是天才,他知曉犬三青真要歪打正著,走出來一條新路,也是小有概率的。

  所以,他打算親眼紀錄下這例特殊的實驗對象在渡劫時所經歷的一切。

  過后,再去推演是否有完善、優化的可能,然后嘗試去復刻。

  如能成,可與圣宮燼照半圣展開一次合作。

  如不成,可用販賣特殊毒藥反制圣宮一手。

  得失皆掌于我手,便如虛空島一局,又怎談何有敗?

  但觀察歸觀察,眼下犬三青是為敵人,一些必要的制約,還是不可避免要表現出來給某些人看的。

  “大屏蔽術!”

  道穹蒼先是往自身甩了一記天機術。

  再給毫無防備的香姨、仍有利用價值的鬼面,也各自甩上一記。

  這既避免了他們三人被圣劫鎖定,又排除了多余的變量對實驗對象封圣的干擾,還能讓他們三人繼續在場,不用亂跑。

  做完這些,道穹蒼又有條不紊調動了京都大陣。

  “啟!”

  這一回,大陣真正啟動。

  但卻不是為了對付犬三青,而是屏蔽掉了圣劫對玉京城所有人的鎖定。

  至此,多余的變量完全排除。

  可也正因為要顧及到這些外在因素,道穹蒼連續施法卻不刻意針對,給犬三青騰出了大量時間。

  “鬼面,往城外突破!”

  犬三青發出一聲爆喝,葵花圣體完全解放,從鷹爪下掙脫了出來。

  他調動體內那縷珍藏了多年不敢暴露的圣力,身形化作利劍,一馬當先刺向了南城門口的結界壁。

  “轟!”

  京都大陣被轟得顯形。

  然結界壁壘只是往外一凸,那圣力如被分化掉,一點點被大陣吞吃。

  京都大陣,并沒有破掉!

  “唳——”

  后方,鬼面一聲長嘯,鷹爪上發出黑色的鋒芒,緊隨其后狠撕于南城門口的大門之上。

  轟鳴再響。

  南城門口看似脆弱的桂木門,也如被附魔上了最堅硬的符文,摧之不得。

  這么硬?

  他都還沒操縱這大陣呢!

  鬼面、犬三青二人,同時懵了一下。

  道穹蒼捏著天機司南,甚至沒有動手,只是看得失笑出聲:

  “兩位,本殿不要面子的嗎?”

  “京都大陣,有本殿幾十年的積累,半圣都難以破得。”

  “你們兩個加起來算勉強算是半個六道、半個半圣吧,這要能破得了此陣,我道穹蒼以死謝罪得了。”

  所有人聞聲,心頭沉入谷底。

  是啊,道穹蒼自家門口,怎么能不安上最強的防御呢?

  獨獨香姨面不改色,在鬼面鷹利爪之下,平靜地注視向那騷包老道:

  “是嗎?”

  “此門若破,你真會以死謝罪么?”

  劫云摩擦,轟鳴而響。

  眾人錯愕,不明何意。

  朝靈街遠處,冬冬卻突然單手抄起了阿搖,閃到了董記茶鋪前。

  這里,正有個被犬三青一巴掌拍死的護城衛周隊長尸體,他的前胸至后背處貫出了刀柄,獻血流了一地。

  冬冬只摸索了一下,無果后,索性用太虛之力炸掉了整個尸體。

  血肉、寶物一大堆,登時全給震碎了。

  獨獨一枚桂木所制的,看似脆弱不堪的令牌,同樣如被附魔了最極致的堅硬一般,在太虛之力下連半分破損都無。

  城門令!

  冬冬抓住令牌,閃到朝靈街的盡頭,來到無人防守的南城門口,將之插到了城墻的凹槽上。

  “開門。”

  嗡嗡嗡……

  桂木城門,徐徐打開。

  這電光火石間在戰場下方毫不起眼的殘破街道上所發生的一切,給所有人看傻眼了。

  世界,沉默了有一剎。

  腦滿腸肥的犬胖子僵在了京都大陣的結界壁前,嘴唇張了又張,欲言又止。

  鬼面鷹定格在城門口,望著身側美艷女子,那看著就不太靈光的一雙鷹眼眨了兩眨,然后用半手半爪的前肢撓了撓腦袋。

  道穹蒼手指停在了天機司南上,似乎石化了,瞳孔中,是香姨唇角間的笑意在逐漸放大。

  很快,嘲諷聲就跟著響起來了:

  “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動動腦子。”

  全場所有人,啞口無言。

  吃下了“暴力破圣丸”的犬三青感覺受到內涵。

  開了六道畜生道被爪子支配了身體的鬼面,感覺香姨在含沙射影。

  以死謝罪道穹蒼,此刻則什么話都沒說,仿佛只要他不說話,大家就會忘記他此前說過什么話。

  “發什么愣,出城啊!”

  冬冬將阿搖塞到了鬼面鷹爪子下,給這群二愣子們,上了生命中最嚴肅的一課。

  出城就要開城門,開城門就需要鑰匙。

  這么簡單的道理,為什么他們沒有想到,總是想著要暴力解決問題?

  煉靈煉糊涂了?

  冬冬師承香姨,煉靈廢物不重要,她也屬于大腦這一流派。

  百界斷靈陣一破,白衣、護城衛一被挪移開,只讀了香姨一個眼神,服侍過多年的冬冬,就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而現在,這群呆瓜們,竟還愣在原地!

  “出城啊!”

  冬冬一聲爆喝,多好的機會,要白白浪費掉嗎?

  犬三青、鬼面鷹,以及爪下的香姨、阿搖,還有冬冬,刷一下化作流光,從大開的城門中溜了出去。

  南城門口戰場,突兀顯得有些空蕩蕩了。

  “好一個香姨!”

  道穹蒼深一呼吸,似是給無奈住了。

  臉上表情既有懊惱,又夾悔恨,惋惜之余,再現不甘。

  他的表情戲做足了有好一陣,最后唇角一斜,竟是樂出了聲來:

  “不得不說,有點小聰明。”

  “但僅僅如此,你們就以為能逃出本殿京都大陣范圍了?”

  “未免太過天真!”

  刷一下跟進,道穹蒼出城的同時,天機司南開始快速轉動,機擴聲咔咔而響。

  他的神態更加精彩了。

  仿佛埋藏了多年的小彩蛋,終于給人發現了般,他很有分享欲地講解道:

  “本殿雖不修古武,卻也知道拳瞄于臉,人一后仰就能避開。”

  “而若拳瞄腦后,則連后撤,都難以躲避。”

  “所以,既然要玩,那就玩個痛快吧!”

  一聲戲謔之后,天機司南嗡一顫響。

  才堪堪出城的幾人,但見夾道的黃金桂在無人的風雪中沙沙律動,繼而樹身亮起天機道紋!

  “這是……”

  幾人愣住了。

  鬼面鷹爪下,香姨的笑容跟著凝固,發出一聲驚呼:

  “離開官道!”

  “離開黃金桂!”

  這個京都大陣,覆蓋范圍竟不止京都!

  那騷包老道利用了人的思維慣性……卻提前將大陣的覆蓋范圍,往外拉到城外的三十里遠?

  “嘔!”

  沒來由的一陣反胃,香姨又想吐了。

細節,決定成敗  道穹蒼壓下了止不住翹起的唇角。

  他既已成竹在胸,又怎可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想跑,遲了……”

  “盤縛之樹,啟!”

  雙手當空一印。

  黃金桂原地拔高,瘋長幾十丈,如同妖魔之樹般垂下了無數枝條。

  花香交織風雪,配合枝條紋畫,在虛空勾勒出了繁復的道紋,充斥著城外幾十里地。

  香姨一行人出了城,卻如尚未出城一般,依舊困于大陣之中!

  而當道紋徹底成型之時,那些瘋狂肆虐著的黃金桂枝條,從高空探下,就要將鬼面鷹、犬三青等盤縛住。

  “滾!”

  鬼面黑翼一展,凌空數周翻旋。

  阿搖被轉得頭暈目眩,欲吐不吐時,勉強睜開眼后,所見是黃金桂枝條已被嗤嗤斬斷。

  “騷包老道……”

  犬三青總算明白這家伙為何流傳有這外號了。

  他同樣大發雷霆,一掌一片,將枝條隔空震斷。

  可那些斷了的枝條頃刻恢復,無窮無盡,再次探來,分明是要將他們死死拖住。

  “轟隆!”

  虛空一聲炸響。

  圣劫醞釀完畢,就要轟下。

  陷入絕路的犬三青平靜回眸,望向鬼面鷹:“你們先行退離,我已必死,我來斷后。”

  鬼面余光一掃,道穹蒼從容不迫,憑虛而立,他心頭都在發顫。

  這么一個恐怖存在,提前將人算計到了死,憑你一個犬三青,能拖得住?

  “我也必廢,時日無多,你帶著香姨離開,我倆斷后!”

  鬼面鷹毫不遲疑,將香姨和阿搖塞回到了冬冬手上,轉翅上了高空,突向了道穹蒼本體。

  欲破天機術,必得先破人。

  道穹蒼若不拿下,讓他持續施法,現場一個人都跑不了!

  “咔。”

  香姨拳頭攥緊,后槽牙咬得咯嘣響。

  望著身邊人為了自己,一個個將命都舍了出去,她看向道穹蒼的眼神,滿含殺機。

  可殺意能起得了什么作用呢?

  無能狂怒罷了。

  道穹蒼心都在發笑,第一時間甚至無視了鬼面的突襲,反而凝向后方香杳杳,輕聲嘲道:

  “腦子,可真不一定能解決問題,有可能會反被問題解決哦”

  殺了他!

  死也要咬他一口肉,自爆都行!

  香杳杳被這老道嗡嗡嗡叮了一整天,在此刻,終于破防了,她差點從冬冬手中掙脫。

  “香姨,冷靜!”

  冬冬即刻大喝,一手抓著一人。

  當望見香姨脖子上的禁武令時,她淚水都要盈出。

  打不過的……

  再回頭,也是中了道殿主的激將法,怎么可能贏?

  她倒是果決,二話不勸,抱著香姨和阿搖轉身就跑。

  “一個都跑不了!”

  道穹蒼嗤笑著,回首對上了突襲而來的鬼面鷹,腳下一旋,展開了璀璨的蒼穹繪卷。

  正面戰,誰說天機術士不行?

  這么認為的人,只是沒見過天機術的極意——將“奧義”都提前研究出來,蓄勢待發罷了。

  “大……”

  正要發動時,玉京城南城門口“嘎嗒嘎嗒”生起異響,一輛馬車駛了出來。

  在夾道黃金桂的瘋狂作亂下,馬車夫一手韁繩不住甩下,沖進戰場。

  一手,則高高舉著什么東西,在快速搖晃示意著。

  “道殿主,您的禮物,徐小受所贈!”

  徐小受?

  這三個字成功吸引了道穹蒼的注意力。

  大挪移術將自己挪向了后方,暫時避開了鬼面鷹的正面攻擊后,道穹蒼往下方一瞧。

  一條手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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