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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〇章 一見如故仲元子,遠方朋來腿鞭之

  玉京城,南城門外。

  方問心甫一登場,血影銅錢拘住了貪神。

  任憑貪神如何掙扎,那巨大銅錢的振動頻率隨時變化,保持同步。

  貪神前沖受阻,后撤受阻。

  就連試圖回頭躥入空間碎流,血影銅錢都如有預判,以動制動后,將其拉扯回來。

  “吼!!”

  貪神難受得張口咆哮。

  從局外看去,當這銅錢緊箍而下后,它如被下了禁身咒,半分難以動彈!

  “這是何人?”

  第二真身瞠目結舌。

  老紅衣是如此的陌生,他篤定記憶里沒有過這號人物,香姨更加不曾提及過哪怕一嘴。

  “方問心……”

  梅巳人只是掃了一眼,略有動容道:

  “初代紅衣方問心,煉靈屬性十分特殊,是能和萬事萬物保持同頻共振的‘振動’屬性。”

  “他有九枚白影銅錢,收納了畢生斬過的所有鬼獸精魂,藏時能增幅此器,需時能放牧精魂。”

  白影銅錢?

  第二真身驚眸望去,哪里有什么白影——這銅錢上分明全是猙獰的鬼獸血影!

  梅巳人輕易看出了自家學生的疑惑,同時也篤定了這小子對大殺器血影銅錢沒有半分概念,忙補充道:

  “白影銅錢,十大異能武器之一,可拘可打,偉力無窮。”

  “收納精魄數量至滿額時,得以進化成血影銅錢,戰力……不可估量!”

  不可估量?!

  第二真身心頭一涼。

  這是怎樣個不可估量法,您老嘴里,還有這等詞?

  還有……

  滿額?

  初代紅衣?

  只是稍稍將這兩個詞聯合在一起,第二真身仿佛看到了畢生的殺戮,無盡的血途。

  最重要的是……

  初代紅衣,跟虛空島上李富貴小小提過的“初代六戌”,也就是初代鬼獸們,有關系沒?

  該不會,這老頭當年是壓著初代六戌那等鬼獸在打的吧?

  思緒至此,第二真身再回眸望向那鬢發蒼白,然老當益壯,仍有滿眼殺機的老頭子時,感覺變了。

  這不左牽黃,右擎蒼,只需聊發少年狂,便能北望射天狼的存在?

  “滿額,的這個‘滿’,是多少?”第二真身咽了口唾沫。

  “凡種不計,血影銅錢撐溢到這個程度,不動時仍有鬼哭狼嗥,少說得斬了不下四位數的鬼獸精魂……”梅巳人滿眼凝重,“興許更多。”

  四位數,乃至更多的高等級鬼獸……是什么等級,斬道、太虛?

  您老在開玩笑吧?

  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的鬼獸!

  虛空島內島的那群放出來,有這個數么?

  第二真身突然問不出來話了,或許其他的問題在此刻已不重要,他直接開門見山道:

  “這姓方的,跟老師您比,何如?”

  梅巳人微微搖頭,不再言語,只低眸看了看手上不屬于自己的太城劍,又撇頭看向那陪伴了方問心一輩子,煉就到完美的血影銅錢。

  第二真身再一次有感,何謂“煉靈時代”了。

  敢情之前見過的,就連顏無色也不是煉靈極限,圣山上還藏著這號人物?

  “他許久不曾出山了……”梅巳人忽而一嘆。

  第二真身陷入沉思,這是在說方問心有可能劍鋒已老,還是在說他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亦或者,兩者都有?

  “吼!!”

  鬼獸貪神的再一次嘶吼,將此地所有人微亂的心神,都扯了回來。

  “天人……”

  第二真身一回神,剛想要叫天人五衰幫襯一下,畢竟這里就這貨立場不是太穩定。

  結果一轉身,人已不翼而飛。

  “感知”一回溯,原來方問心血影銅錢一扔出城門口時,天人五衰就匿了。

  “這狗賊!”

  第二真身臉色一白,直接唾罵,只能看回敵人。

  方問心就算了,這人背后還站著一個香姨資料上記載過的鯤鵬神使魚鯤鵬——老骨灰了,也是許久沒挪過屁股的大佬。

  上一次出現是在云侖山脈,但也只是象征性地露了個臉,戰力不詳。

  四象秘境好像他也快要出來了,然圣帝北槐喝退了道璇璣,請退了魚老……

  是因為尊老愛幼嗎?

  還有個這個元素神使仲元子——老骨灰二號,資料更少,連戰斗歷史記載都無,介紹是“全屬性”的“煉靈研究學者”。

  全屬性!

  第二真身人麻了。

  這還是除了自己之外,他遇見過的第一個全屬性的煉靈師,還是個半圣!

  他主修的是什么屬性?兩眼一抹黑!

  至于所謂的“煉靈研究學者”……

  熟啊!

  這可太熟了!

  本尊全屬性都還沒研究明白,只掌握了幾個,都開始在研究屬性融合,還搞出來個沒法濫用的爆破界域了。

  “研究學者”叫得太好聽了,這翻譯一下,不妥妥的“爆破鬼才”?

  就算腦子拐不過彎,瞧瞧人家那頂還有著焦灰的蓬蓬爆炸頭,以及那一身樸素但陣紋繁多的防爆服,還有那慈眉善目的老癡呆魔怔臉……

  這能是個好脾氣?

  這能是善茬?

  是的話,怎么可能會被叫過來,用以阻止貪神失控而壓陣啊!

  “徐小受——”

  都還沒開始打,第二真身心念瘋狂呼喚起了本尊,哪怕二者間的溝通已然模糊。

  這一仗,必是惡仗!

  僅靠一個自己,完全不夠用。

  指望葉小天和巳人先生,最多二對二不分伯仲,剩下對面多出來的那一個,怎么破?

  交給天人五衰?

  他都匿了……

  匿得好啊!

  這家伙就不應該在場。

  他留在這里,明日圣神殿堂多收獲五枚半圣位格,都不是沒可能。

  “咻咻……”

  “刷刷刷……”

  就在第二真身瘋狂呼喚本尊之時,玉京城外的大動靜,似是驚擾到了附近隱修之人。

  接連有諸多身影到來后或退去、或駐足、或拉遠了距離后,選擇問題不大的觀望一手。

  玉京城的京都大陣,似乎也出現了破綻?

  外界之動靜,本來再響都驚不到城內人,這會兒所有人都聽到了鬼獸怒吼聲,如聞雷鳴。

  膽大者、好事者悄悄摸近,膽小者、怕事者緊閉門窗。

  風雪桂花涼,人心迫且慌。

  “幾位,還不退后?”

  南城門口,方問心等了片刻,見外人都吸引來了,鬼獸身周幾人,俱皆沒有離開的想法。

  他似是讀懂了什么,眉頭微微緊起。

  魚老揉了揉他的老花魚眼后,抻長脖子去打量完對面幾人,便挨個指著道:

  “梅巳人,劍圣,主修心劍術,你沒照過面吧……看見那劍了沒,當日斬斷神拜柳那把……對對,就侑荼的,就是太城劍!”

  “葉小天,這是圣宮的孩子,應該是偷跑出來的,圣宮沒這么不理智……奧義半圣……對,你沒聽錯,還是個空間奧義,這天賦可比你們倆強多了!”

  “還有這小子……”

  魚老突然瞪大眼,手指隔空狂點那年輕人,語氣都變得激動了些,“這小子,絕對沒看錯,他就是徐小受!”

  “徐小受?”方問心微含眼側目。

  “不是吧,方老兄,‘受爺’你都沒聽說過,你這太落后了,完全跟不上年輕人的步伐!”

  “他看起來,不是半圣?”

  “不是半圣,勝似半圣!”魚老近來聽這個名字耳朵都快聽出繭了,主要還是最近提防了一手,主動去了解過資料,“道小子還跟我提過的……他!十尊座之姿!”

  那個時代的老人,似乎對十尊座有無比清晰的概念。

  方問心聞聲后目光直接變了,變得如同是在對陣同級別的對手——對一小輩,如臨大敵!

  “其他隨便,姓徐的小子你幫我拿下,別殺,交給我處理。”魚老搓了搓手,目中激動難捱。

  “你們有仇?”方問心頭都不回,不敢分神半絲,“要拿他喂魚?”

  “喂什么魚!”魚老不知給踩到了哪根敏感神經,一下跳腳了,“不會說話就閉嘴!把他拿下后交給我就好了,管那么多!”

  方問心算是聽明白了。

  鬼獸,這幾個人搞出來的。

  立場,不用多論,必是紅衣的敵人。

  他眸光依舊半含,目中殺意已然壓抑不住,然臨此刻,道璇璣的任務躍于腦海……

  新官上任三把火,饒是方問心,也不想成為這其中之一的燃料。

  “幾位。”

  這輕淡二字才一出。

  嗡一下,南城門口沙雪飛揚。

  所有人眼前一花,感覺置身另外世界,天外有血影鬼眼投來注視,周身有鬼獸幻象憑空生成。

  圣域?

  第二真身反應過來,方問心這是給在場所有人都鎖定了,再也不打算放離。

  “離開,就不必了,方某只有一個問題問你們……”

  方問心沉頓一下,目光一一掠過遠方三人:

  “誰是主犯?”

  道璇璣說,這鬼獸出世,有禍起蕭墻之嫌,然這三人皆非圣神殿堂之人。

  所以,他們勾結到了圣山上的某一位?

  葉小天聞聲不語。

  梅巳人同樣將目光投向了最前方的年輕人。

  僅僅這么一個小舉動,方問心就看出了,這個小子真不簡單,魚老真沒有在騙人。

  否則,兩大半圣,何以將話語權讓給一個小年輕?

  名為徐小受的年輕人不負眾望站了出來,在風雪凜冽和鬼氣森嚴下拔身挺立,傲世群雄。

  突然畫風一變,他嘴巴一癟,眼淚就奪眶而出,一臉悲慟地指著那鬼獸貪神道:

  “方老前輩,請為我做主哇!”

  “這這、這是狗日的道穹蒼他搞出來的,他把貪神搞成了這幅模樣,他是變態啊!”

  “圣神殿堂總殿之主,勾結鬼獸,明知故犯,這是死罪!”

  說完,這小子還環顧了下四周,腳下猝不及防踩出了一個奧義陣圖,將極遠處所有觀戰者請了過來。

  他對著所有人,全方位無死角大吼道:

  “死罪!!!”

  一臉懵逼的無數觀戰者還沒來得及驚恐,又被請離了戰場,回到了原位去。

  這其中有王座道境,還有斬道、太虛……

  一怔過后,所有人臉色都白了!

  什么鬼?

  方才,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方問心還在對“道穹蒼”三字驚疑不定,乃至藉此揣測起道璇璣任務的真意之時。

  一直落在后邊壓陣,神情有些癡怔,仿佛對世間一切都不是很感興趣的仲元子,突然情緒激動:

  “你你你……”

  他好像是個結巴,“你”了半天你不出個所以然,突然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第二真身瞳孔一顫,身前便出現了仲元子的身影。

  搞什么?

  他想都不想,一掌甩了過去。

  仲元子如同什么都沒見到,亢奮地雙手抱住了這年輕人的巴掌。

  和人類體型完全不符的恐怖巨力襲來!

  仲元子只是下意識的反應,身軀如蛇般扭曲搖晃了數下,便將所有力量泄去。

  他依舊捧著年輕人的手,拉著他指著腳下,指著那個消逝了的空間奧義陣圖,驚異道:

  “小友,剛剛那是什么?!”

  這位,什么選手?

  第二真身人都木了。

  他眼睜睜看著老頭仲元子雙掌流血而不自顧,只一臉激動地試圖探尋別人的隱私——大道盤,乃是至秘!

  這么一個戰力不詳、性格不明的半圣選手,還是敵人,他抱著自己的雙手……

  第二真身還惜命呢,根本不敢過多與其交流。

  “滾!”

  他身上金光一綻。

  “轟”的一聲,炸裂姿態將仲元子的雙手轟開,使其空門大露。

  并掌為拳,袖凋手焦。

  毫不客氣地一式無袖·赤焦手,精簡了袖袍飛灰,道則作燼的過程,直接轟向了仲元子的胸口。

  “嗤!”

  仲元子分明身形短暫失控,臨拳之際又陡然化作漫天飛雪,于小伙子背后合成人形。

  “你沒有奧義,對不對!”

  “你剛剛那不是奧義,是奧義雛形,對不對!”

  “誰教你的?還是說……”

  仲元子像個看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又是大力一掌拍向了小伙子的肩膀,“魚老說你有十尊座之姿,你,自己悟的?”

  雪屬性……

  這真是個大佬,能根據天時地利,自如切換戰時對應屬性?

  還有,方才那個蠕動卸力,又是個什么屬性,或者靈技?

  第二真身一輩子沒遇過這種怪人,根本不敢懈怠,一步登天沉肩離控后,再穿行到了仲元子身后……

  “嚯!”

  南城門口,風雪微停。

  這一剎,仲元子短暫忘記了自己還想說什么,又杵在這鬼獸身邊做什么。

  葉小天、梅巳人視線中、記憶里,跟著同時被強行移除了“徐小受”這個名字。

  魚老、方問心視線齊齊失去焦點,遺忘了這短暫對峙之中的關鍵敵人。

  二者又久經戰場,不約而同意識到不對勁。

  “仲老小心!”

  “仲老兄,當心背后!”

  仲元子背脊一寒,猛地轉身,便看到了一個陌生無比的年輕人出現在身后。

  他腳踩著自己研究了好久的火系大道圖,用著來自圣奴無袖的徹神念赤焦手。

  不知道為什么,好像對自己,很有敵意?

  “你你你……”

  重歸出現的結巴還沒有下文。

  “嗤!”

  無袖赤焦手,一拳穿心。

  仲元子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胸前劇痛已灌滿腦海,他“噗”地仰首噴出了細密的血霧。

  雪天桂白頭,紅紗蓋揚空。

  “什么玩意?”

  第二真身皺著眉,及時結束了遺世獨立。

  他也沒搞清楚狀況,不敢妄下死手,只記得桑老的教誨是絕對力量可以搞穿元素之體,于是在抽出無袖赤焦手后,翻身又一個蓄力。

  “炸裂姿態!”

  金光濺射,一記鞭腿當胸抽出,痛擊傷口。

  仲元子分崩離析,然藕斷絲連,圣力竟相互牽扯他一身的碎肉塊,往南城門口砸去。

  啪的一下,老頭子歪七扭八地貼在了城墻的牌匾上,如是大狼毫吃滿了墨,下滑的同時,給城墻留下了血色的一筆。

  人影砸地后。

  牌匾又咣的一下,給他腦袋砸一個爆栗,將整個被震得破碎的頭顱摁進雪堆里。

  “吼!!!”

  貪神見血瘋癲,竟短暫破開了怔神之際的血影銅錢禁錮,飛撲而來,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一大口漫天揚灑的半圣之血。

  第二真身亦不例外,悄咪咪摸了一滴后,緊皺的眉頭還是沒能放下。

  什么人啊這是,感覺怪怪的……

  世界,安靜了!

  不止方問心、魚老屏住了呼吸。

  遠處蹲山上的觀戰者,驚嘩聲還沒起,人先立起,無不滿眼震駭。

  只一照面……

  徐小受一拳穿胸,干廢了十人議事團的元素神使?(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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