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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五章 如火如荼七劍仙,蕭郎驚魂暗巷間

  “你是……”

  曹二柱提防地望著面前這個玉面書生,隱隱覺得在哪里見過他。

  “樓主?”

  “你是那位樓主?”

  古今忘憂樓出來得突然,這人也出來得突然。

  二柱用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想起來道穹蒼用自己身體時,一家三口一并進過樓見過此人。

  “你是來找小受哥的?”

  曹二柱知道,自己和這人素不相識,大概率他是因小受哥而來。

  可望向一側……

  自打樹門消失,道穹蒼離去。

  受爺直接開了這個意道奧義陣圖盤膝坐下,連半句話都不多說,便進入了頓悟狀態。

  曹二柱感覺,這一時半會兒的,小受哥應該醒不來。

  “俺上次找小受哥時,他也在修煉。”

  “他修煉應該是不能受到打擾,時間應該也挺長,您應該也是想離開前跟他告別吧?”

  曹二柱感覺自己成了小受哥的嘴替。

  但光嘴替沒用,他沒有天境之核打不開樹門讓這位離去,只能建議道:

  “要不我們一并坐下,等小受哥醒來?”

  “或者您自殺?”

  呃,這話說得好像不大禮貌……

  二柱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見對面玉面書生緩緩搖頭。

  他趕忙揮揮手跟著道別。

  不多時,古今忘憂樓便在前方淡去,那樓主的身影也跟著消失不見。

  “咦?”

  二柱眉頭一皺,努力思考了一下。

  這個樓主,好像跟自己聊了很多,又好像一句話都沒說,竟想不起來他剛才說了什么……

  “算了。”

  想不起來就不想。

  二柱瞥了眼認真修煉的小受哥,拉開了些距離,也盤膝坐了下來。

  小受哥在修什么呢,這么著急?

  雷系奧義陣圖徐徐展開,帶著這般疑惑,二柱閉上眼后,很快也進入頓悟狀態。

  南域,風家城。

  街道上人來人往,擠得水泄不通。

  各種戴著斗笠、紗笠,身著劍袍、長袍,走路昂首挺胸,張揚肆意的“古劍修”們齊聚一城。

  每一個路過的人,要么背上背負雙劍,要么腰間配著三把劍,要么倒提長劍,要么斜持一劍……

  無劍不能行。

  仿佛這里不是風家城,而是參月仙城。

  街道兩邊,更早不復風家城以往境況,此時擺滿了各種小攤,里頭售賣著各式各樣的古劍修不會去淘的寶貝。

  更有從白天到黑夜,十二時辰永不停歇的吆喝聲,在風家城街道的兩側,叫了將近快一月時間了:

  “瞧一瞧,看一看嘍,新鮮出爐的七劍仙名單預測,押中率九成,由真實古劍修湯老親口預測,只賣一萬靈晶。”

  “顧青一東域出關,今日可登陸南域,渡官口觀人門票一張只賣六千靈晶,顧青一九成渡官口傳送陣登陸,真不想一睹未來劍仙的風采嗎?前輩來一張吧!”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相傳上過遠古姨紋碑的名劍‘折雀’,有緣者免費贈送,無緣者也可以強行有緣,十萬靈晶買個緣,這位古劍修您看看不?”

  “驚天大訊!新一代七劍仙不用等明日出爐,今日就可以新鮮出爐!受爺竟排第二,他居然才是第一!他是誰?只要三萬靈晶,花卓閣為您揭秘!”

  蕭晚風背著一個大劍匣,從人潮涌動的街道中擠過。

  早餐的肉包子在穿過通往第一觀戰臺最熱鬧的街后,變成了肉餅,汁水都不知道給誰身上的衣服吸走了。

  他張了張嘴,猶豫地望著手中肉餅,最后選擇了一口噎掉今日的早餐。

  “嗝”

  距離七劍仙放榜,只差一天時間了。

  這些日子以來,南域無比熱鬧,風家城最是甚之。

  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

  往日里除了參月仙城和葬劍冢外,都沒見過這么多的古劍修,現在南域隨處可見。

  他們張口就是“八尊諳有言”,閉口要來一句“梅巳人如是說過”。

  殊不知,在真正古劍修嘴里,張口只有“第八劍仙”,閉口只有“巳人先生”。

  “裝都裝不明白……”

  蕭晚風嘀咕了一句,遠遠的往第一觀戰臺望去,時至今日,區區凡人已擠不進最里頭了。

  風家放榜前一日,內城、外城更是火爆。

  第一觀戰臺現在幾乎是各種好事的王座、死徒在占座,畢竟南域最不缺的就是犯過罪會易容術的“古劍修”。

  此刻,臺上放映的,正是劍仙之戰。

  不是實時轉播,播的是六日前最受人矚目的一場戰斗。

  來,對陣北北,地點是中域。

  北北,自然是北劍仙,昔日玉京城上,第一劍仙受爺的手下敗將。

  來是誰?

  劍仙來,又稱阿來。

  花來北天迎受爺中的“來”!

  在七劍仙初名單出來之前,乃至是在六日前,都沒多少人知道阿來是誰。

  現在,舉世皆知。

  “幻劍術,花來……”

  臺上的劍仙來,身著一身碧綠色的長袍,上邊紋著一朵朵紅色的大花,耳邊還別著一朵金黃的小雛菊,扮相十分惹眼。

  很難想象,古劍修中還有人是這樣的審美與風格。

  蕭晚風對紅綠配色的服飾不敢置評,重點觀察的是劍仙來使的那手幻劍術,可謂出神入化。

  太標準了!

  標準到他都挑不出毛病!

  即便沒親眼見過第八劍仙使幻劍術,蕭晚風覺得,教科書般的幻劍術大抵也不過如此。

  而萬劍術的北北,即便掌著帝劍獨尊,阿來四兩撥千斤,從不選擇硬碰。

  帝劍天解都開了,只斬了阿來第二世界中的一個幻象。

  “果然,這一代的劍仙,個個都會第二境界。”

  蕭晚風很快收回了目光,臉上帶著凝重與敬畏的同時,雖未見結局,心中已有評價:

  “北北,又輸了……”

  是的,北北輸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輸了。

  繼七劍仙出道之后,北北首戰敗在了徐少……嗯,現在該說是受爺的劍下。

  第二戰,是領率白衣,前往東域參月仙城戰笑崆峒。

  值得一提的是,參月仙城聽聞迄今仍在開戰,同圣神殿堂的人展開大廝殺。

  原因是虛空島上,大師兄暴露了和圣奴的合作關系,總之還是因為受爺。

  跟受爺走得太近,參月仙城都受到了拖累。

  而受爺不在的這段時間,圣神殿堂便騰出了手去東域秋后算賬。

  剛好不是七劍仙開展得如火如荼嘛,便派遣北北率白衣一眾趕赴參月仙城,后被大師兄親到回府。

  “聽說手都給砍了一只。”

  “帝劍獨尊都給繳了,還是后面帝劍自己跑回去的,好不狼狽。”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現在看她倒是四肢健全,不過煉靈師有復軀丹,也不奇怪……”

  蕭晚風有些感慨,思緒跟著聯想到了那位劍道大師兄。

  跟受爺一樣,笑大師兄好像沒怎么參與過七劍仙的約戰,又好像一場都沒落下。

  總之去參月仙城挑戰他的,百忙之中他邊護城邊抽空去應戰,對手要么死掉,要么廢掉。

  人在東域,已經殺瘋。

  “轟!”

  正思索間,臺上的戰斗分出了勝負。

  劍仙北北不敵劍仙來,給一劍捅穿了喉嚨。

  小個子還有點嬰兒肥的北北,一邊噴血一邊干瞪眼,很不甘心。

  但也只剩下不甘心了。

  人應該是還沒死,畢竟不是誰都是第八劍仙或者笑大師兄,不至于嫌麻煩就順手宰了。

  但場面太過血腥,后續戰后的對話也沒放,快速播起了第二場。

  北北對陣顧青二。

  北北輸了。

  “北北好慘……”

  蕭晚風有些不忍直視。

  這場他看過,是北北輸的第三場,但輸得體面。

  雙方血拼半日,北北帝劍天解加大紅神之怒,沒扛得住顧青二絕色妖姬天解加九劍術變種,使出的一記“無限極劍”!

  體面輸歸體面輸。

  尊嚴是一點都沒留下的。

  劍陣·無限窮數·歸一極劍,加劍念,加天解的變種劍招一出。

  北北被無數歸一極劍亂劍剁成肉渣的同時,傳道鏡子鏡也給砍碎了,轉播畫面也給干碎了。

  這是世人第一次見著葬劍冢傳人的真正實力,見著九劍術劍陣和疊傷合并有多可怕,只能說名不虛傳。

  這一戰過后,出人意料的事情,不是“北北垃圾”的詞條沖上大陸熱榜。

  而是上一任白衣執道主宰茍無月,居然莫名其妙火了起來,大家發現原來無月劍仙是強的?

  細細一追溯,茍無月在位三十年,居然只敗給了八宮里一役的第八劍仙。

  除了那次,最壞的戰績都是打平。

  “但輸給第八劍仙,這能叫輸嗎?”

  “這換誰來打不過啊,更何況茍無月輸人前還拿了一個無袖,他怎么就還被斷臂了呢?”

  無數人打抱不平的時候,顧青二也火不起來,火的是他師父溫庭。

  劍仙溫庭,好陌生的詞組啊……

  大家不論怎么想,都記太清這是哪位,甚至連他主修什么劍術都不大曉得。

  但能教出這么強的弟子,聽說還跟第八劍仙齊名,怎可能弱?

  且顧青二都這樣了,顧青一、三、四呢?

  “聽說顧青一閉關結束了,今天就到南域要約戰阿來,不知道是在哪里打?”

  蕭晚風的消息渠道有限,甚至不曉得這情報是真是假,只是些許期待著。

  場內場外很是喧嘩。

  蕭晚風倚著劍匣,在臺外小巷口的石墻邊靜靜等著,不為所動。

  他今天來,主要不是來看重播的,而是看一場側臺的實時小轉播。

  這場比賽不大,上不了第一觀戰臺主臺,只有一個小小的傳道鏡子鏡在關注。

  看的人,注定也不會多。

  但里頭,有一個蕭晚風關注了半月卻鮮少出手的劍修,最近也在沖榜。

  “肖七修……”

  一個很陌生的名字。

  似乎早前也不混古劍修圈,籍籍無名。

  引起蕭晚風關注的,不是他的古劍術造詣有多深,而是他十分“另類”。

  從各種出手中可以看出,他有點古劍術的功底,但卻盡力在與古劍術劃清界線。

  不,不是劃清界限,是推陳出新!

  他的東西,很新!

  在千篇一律的九大劍術、十八劍流、三千劍道中,有那么兩個人,出劍帶著點不拘一格的味道。

  當然,這是蕭晚風自己的見解,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是對的。

  那倆人,一喚肖七修,一喚風蕭瑟。

  “風蕭瑟好可惜,希望還活著……”

  蕭晚風一想到風蕭瑟,便扼腕嘆息。

  這也是他十分看好的一位可能會成為靈劍修的古劍修。

  他每次出手都很淺,卻一場比一場有進步,看得出來是在磨礪自己,盡量步子不邁那么大。

  但不知道為什么,上一代的無月劍仙突然出現在了南域,還找到了戌月灰宮的總部,打了進去。

  二人,殺起來了!

  結果自然是可以預見的。

  老一輩劍仙再式微,也不會是新一代得以抗衡的,中間差了三十多年呢。

  更何況,無月劍仙左肩頂著一個七劍仙,右肩頂著一個十尊座,底子就擺在那。

  讓伱一只手,都不會差到哪里去!

  “只可惜傳道鏡沒有插到戌月灰宮中去……”

  正思忖時,肩膀給人拍了一下。

  蕭晚風下意識一哆嗦,趕忙轉過身來,腰一躬,頭一低,十分熟稔地喚道:

  “小子見過前輩!”

  中年男人,三十來歲,沒負劍,穿著星紋術士袍,應該是天機神教的人。

  來意不明,但沒有兇光,面相平和,應該不是來找麻煩的,眼睛看的是……

  糟糕!

  他盯上了劍匣!

  只匆匆一眼,江湖佬蕭晚風就基本摸清楚了對方的來龍去脈,卻只能暗暗叫苦。

  他也不想背著劍匣。

  但如今的風家城,你不背把劍,寸步難行。

  半月前,蕭晚風就給幾個紋著過肩龍穿著袈裟的“古劍修”給圍住了,質問“你為什么沒背劍”?

  根本不用回答,那幾人毆完人,就把他在天上第一樓賺的靈晶全給搜刮走了,害得他蕭晚風現在一天只能吃一頓肉餅。

  有時人太擠,連肉餅都吃不上。

  “你這劍匣里的東西,賣嗎?”

  穿星紋術士袍的中年男人指著他背后護著的大玩意,呵呵說道,表情很是友好。

  “祖傳的,不賣。”

  蕭晚風苦惱地搖頭:“我其實應該去換個新的劍匣,這種老木頭總容易讓人誤會我背的是古董,事實卻是我連買木頭的錢都沒有。”

  中年男人十分闊氣地從手指上拔出了一個金色的戒指:

  “給你。”

  蕭晚風護著劍匣恐懼地后退:“前輩,我是凡人,開不了空間戒指,這東西戴我身上還有殺身之禍。”

  中年男人笑道:“金戒指。”

  蕭晚風更加慌張:“更不行,銅戒指我都不敢戴,我經常被搶。”

  中年男人為之沉默。

  蕭晚風揣摩不透他的用意,忙不迭在懷里亂摸,掏了兩下才掏出了一本紅色的證書:

  “我有‘凡人證’,受風家城保護,您不可以亂來!”

  凡人證……

  很好笑的一個東西。

  被搶劫前,蕭晚風也是這么認為的。

  那次之后,他就改了自己更加可笑的東域思維,連洗了三天的碗,走了后門將這證書拿下。

  靠此證書,后續消了三十七次災!

  凡人證,南域凡人必備!

  賊好用!

  “劍匣可以不賣,里面的東西,你必須賣給我。”遺憾的是,中年男人像沒看到凡人證。

  蕭晚風心頭一沉,預想中最可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凡人證,第一次失效了?

  他用力將證書舉起,在男人面前晃了兩下,同時說道:“風中醉少爺是我朋友。”

  出門在外,蕭晚風很少搬關系。

  但需要搬關系的時候,他絕不含糊。

  只是在南域和風家城,絕不能搬受爺的關系,妒忌他想殺他殺不了于是想殺他身邊人的人,賊多、也賊可怕!

  “風中醉在中域,不是嗎?”中年男人笑著低頭,望向這少年。

  蕭晚風張了張嘴,有苦難言。

  是的,風中醉在中域,帶著他的傳道鏡母鏡,半個多月來沒播過多少場劍仙之戰。

  他就蹲桂折圣山下,到底想要干什么,世人皆知。

  連風家都默許了他的動作。

  可想而知,如果真給風中醉守株待兔到了,能播出怎樣的一場曠世大戰來。

  當然,這是對大陸的高層而言。

  于蕭晚風這個卑賤的底層民眾來說,就是風中醉人在他鄉,救不了自己,只能另尋他路。

  “前輩,其實我劍匣里沒劍。”

  蕭晚風長嘆一聲,只得將劍匣打開,里頭確實空空如也,似因說謊,他臉紅了:“我也是裝的古劍修……”

  中年男人將劍匣拿來,仔細觀察完,發現確實沒有暗格后,嗅了兩嗅。

  蕭晚風面色不變,心頭大驚。

  “里面裝過的東西,不論裝過什么,賣我,我高價收。”男人道。

  “呃……”

  蕭晚風沒有說話,只得翻出了自己的口袋。

  一個沒有空間戒指的凡人,還能藏得住什么東西?

  “真沒有?”

  星紋術士袍的男人疑惑了,撓撓頭,迷迷糊糊的就轉身離開。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要上前,突然對那劍匣感興趣,突然覺得里頭有東西。

  或許是因為突然來了興趣吧!

  蕭晚風見這家伙離開,松了一口氣,連肖七修的戰斗也不等了。

  今日不宜出門。

  他趕忙閃身一溜,如條泥鰍般,七拐八繞就鉆進了小巷里。

  “小子,你完了。”

  腦海里出現了一道謔笑聲,蕭晚風腳步定住,長長嘆了一口氣。

  不要搞我呀……

  舉目望去,小巷幽森,墻路相接處因為常年不見光爬滿了黑綠色的蘚。

  盡頭拐彎的地方剛有腳步聲傳出,便轉過來了一個人,是方才穿星紋長袍的中年男人。

  “前輩,我真是凡人,身上沒有油水。”

  蕭晚風節節后退,一邊退,一邊舉出凡人證,就要以血激活上邊陣法,喚來風家城的護衛馳援。

  那中年男人其實并沒有追來,他只是出現在了拐角處的陰翳里,然后就只是歪著頭,眼神煞為滲人的盯著少年后退。

  突然單膝跪地,猛一昂首,雙手高揚:

  “大神降術!”

  蕭晚風瞳孔地震。

  晃顫的眼珠子中,很快映出了一個分崩離析的身體,以及一個從胸腔腦袋里頭走出來,正拿著梳子梳頭的家伙。

  南域是邪,但好像也沒有這么邪。

  這真的是風家城護衛能對付得了的邪術嗎?

  “去他娘的!”

  蕭晚風轉身就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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