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宴輕醒來,發現頭一點兒也不疼。美酒雖然后勁十足,但是宿醉第二日讓人不頭疼,就是真真正正的好酒。
山珍海味閣不愧是山珍海味閣。
他吃了一桌清淡的早餐,放下筷子后,在院中走了一圈,總覺得自己忘了點兒什么,叫來端陽問,“昨兒是你把我弄回來的?”
“是,屬下把您背回來的。”端陽點頭。
宴輕想了想,“我昨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兒了?”
端陽:“……”
您碰到了一個壞女人,但是什么樣的壞女人,他也沒瞧見。
“噢,一個壞女人!”宴輕想起來了,心口疼,“太氣人了!”
能讓他生氣的事兒很少,能讓他生氣到第二天還能記的清楚的生氣的事兒更少,昨兒全占了。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
他問:“我昨天是不是說不查了?”
“是!”
“不行,我又改主意了!給我去查!”宴輕吩咐。
端陽:“……”
他看著宴輕,“小侯爺,那您說說,那是個什么樣的壞女人?”
要查人,總不能只是個女人,女人實在太多了,總得有個特點。
宴輕費力地想了想,“她穿著蜀山織造的香云緞,很瘦,很白,頭上簪著海棠簪花九鳳釵,耳朵戴著海棠扣耳墜。”
端陽震驚,“小侯爺,那臉呢?”
您將人穿戴看的這么清楚,就沒記著臉?是美是丑?
“她一直不看我,我也沒看到她的臉。”宴輕擺手,“昨日夜晚,那個點兒,夜深人靜,大街上空蕩蕩的,沒什么人走動,即便過了一晚,應該也好查。”
端陽點頭,“屬下這就去查。”
小侯爺雖然給的消息不多,但應該也不難查,蜀山織造的香云緞,可是御貢,能穿的人莫不是王孫府邸。
端陽下去后,宴輕琢磨著,那女人這么可氣,待查出來她是誰,他就讓人扭了她去那塊馬路邊好好坐上三天,她不是愛搶馬路邊嗎?都給她坐。
讓她知道紈绔不是好欺負的!
宴輕是這么想的。
端陽也是這么想的。
小侯爺昨日氣的不輕,宿醉后還記著生氣,如今既然不想算了,那么一旦查到那個女子是誰,估計不會輕饒了。從小到大,就沒有人敢得罪他,雖然很多女子為了他這張臉趨之若篤,但都因為他不著調的身份和脾氣鎩羽而歸,他不輕易惹誰,更不招惹女子,但若被誰惹惱了,無論男女,他有仇報仇,從不存著。
端陽親自去了昨日那條街,直奔山珍海味閣,進去后,對掌柜的問,“掌柜的,在下端敬候府端陽,跟你打聽個事兒,昨日,有一個女子,穿著一身蜀山織造的香云緞,頭戴海棠簪花九鳳釵,耳朵戴著海棠扣耳墜。在戌時二刻,出現過外面這條街道,曾跟我家小侯爺一起坐在馬路邊過,你可知道她的身份?”
掌柜的看著端陽,端詳了片刻,點點頭,“我還真知道。”
端陽心中一喜,知道就好,他就不用費力氣查了。
掌柜的笑著說,“她是凌家小姐!”
“凌家哪個小姐?”
掌柜的呵呵笑,“如今的凌家,還能有幾個小姐?自從三年前凌家出了那樁事兒,成年男女死的死,傷的傷,殘的殘,凌家小小姐敲登聞鼓告御狀,救出了牢里剩的凌家人后,男眷們倒是剩了兩個身子骨好的,回府后養了一年半載活了過來,女眷們身子骨弱,沒挺住,都死在了監獄里,如今的凌家,不就剩下那一個小姐了嗎?”
端陽又驚了,“你說凌畫?”
“對,凌畫。”掌柜的點頭,“她昨日也在山珍海味閣吃飯,跟你家小侯爺是前后腳走的,我打烊時,還真瞧見了她跟你家小侯爺一起坐在馬路邊。”
端陽懵了一會兒,道謝,出了山珍海味閣。
宴輕又在訓鳳頭鸚鵡,見端陽回來,他頭也不回地問,“查出來了?”
端陽點頭,“是凌家小姐。”
“凌家哪個小姐?”宴輕問。
端陽默了默,“凌家如今沒有哪個小姐,只有一個凌畫!”
宴輕:“……”
他猛地扭過頭,差點兒扭了脖子,難以置信,“凌畫?那個敲登聞鼓告御狀將當朝太子太傅拉下馬的凌畫?”
“對。山珍海味閣掌柜的親眼看到她和小侯爺您坐在馬路邊,昨兒她也在山珍海味閣吃飯,和您前后腳出的山珍海味閣。”
宴輕“……”
端陽看著自家小侯爺,“您還要欺負回去嗎?”
宴輕揉揉脖子,“我有病才找她欺負回去!”
端陽:“……”
宴輕果斷地擺手,“算了,我已忘了昨日的事兒了,以后不準再提了。”
端陽嘴角抽了抽,“是!”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是凌畫,他就知道小侯爺得忍下。
他對宴輕道,“據說前日,凌小姐入宮見陛下,又與太子殿下對上了,御書房彌漫了一個時辰的火藥味,后來,太子殿下臉色鐵青地出了御書房,而凌小姐全首全尾,沒見半點兒損失,顯然,太子殿下在凌小姐手里又沒得了好。”
“因為什么?”宴輕隨口問。
端陽道,“因為幽州溫家扣了江南漕運發往涼州駐軍的二十萬石軍糧,凌小姐收到消息后,直接入了宮。不知在陛下面前說了什么,陛下發作了太子殿下,查幽州的糧倉出入不說,還勒令溫家立即將扣下的軍糧放行給涼州。”
宴輕呵了一聲,給鳳頭鸚鵡扔了一把小米,“吃進嘴里的二十萬石軍糧又吐了出來,幽州溫家又在陛下面前鬧了個沒臉,這回不得恨死凌畫了?”
“是吧!”端陽道,“但顯然,凌小姐不怕。”
宴輕嘖嘖,“這么厲害的女人,我昨天還躲對了。”
他頓了頓,唏噓,“她不知道是吃什么長大的?膽子也太肥了。蕭澤若是登基,她就等著被五馬分尸吧!”
端陽聞言也唏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