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凌畫不太懂,也不知道關系在哪兒。
宴輕嗤笑一聲,“我這個人,最討厭別人惦記我,利用我,把我當傻子似的糊弄。”
凌畫眨眨眼睛。
她是惦記他了,但幸好沒把他當傻子,否則也不至于對他連兵法都用上了,她對蕭澤都沒用什么兵法呢,可惜被他識破了,以后都不敢用了,這人真是太聰明了。
提起蕭澤,宴輕臉色不好,語氣也冷了下來,“蕭澤已上了你的圈套,說服了京兆尹府尹陳橋岳,今日就該對天牢那四名死士動手了吧?只要陳橋岳動手,許子舟就能捏住他的把柄,直達天聽,告訴陛下,陳橋岳不出三日就會倒臺,朝中如今沒有比許子舟更合適的人,哪怕他年輕,資歷淺,但陛下若是破格提拔,朝臣們哪怕反對博弈,有你暗中推動,都沒什么用,不出十日,許子舟就能如你所愿坐上京兆尹的位置。”
凌畫點頭,那日她沒有瞞他,跟他說過這個,沒想到今天他舊事重提,她隱約有了個大概猜測,但還是問,“所以呢?”
“蕭澤也不是真的傻子,不出半個月,就能知道許子舟是你的人,否則他想不出為什么你不借著此案揪著溫家和東宮不放,讓此案是這個走向。這個走向看起來是他說服陳橋岳一切順利,但實則陳橋岳等于被他弄下臺,給許子舟騰了位置,怎么看都對你沒什么好處,而得了最大利益的人是許子舟,年紀輕輕成了后梁最年輕的三品大員,只有說明,他是你的人,你才會推他上去。你看似吃虧了,實則賺了。”
“然后呢?”凌畫覺得重點來了。
“然后?”宴輕挑了挑眉,“后梁的兩顆明珠,許子舟和沈怡安。一旦蕭澤知道許子舟成了你的人,那么,他還能坐得住不對沈怡安動手?任由沈怡安也被你攥在手里?沈怡安這個人能力出眾,本身沒什么弱點,比許子舟更會隱藏情緒,手段也更厲害些,為人也更聰明,但他有一個眾所周知的弱點,就是他病弱的弟弟。以那小孩的身子骨,都不用蕭澤多做什么,但有風吹草動,就能捏死沈怡安這根軟肋。”
“沒錯。”話說到這里,凌畫已經明白了,“所以呢?”
“所以,讓那小孩來做紈绔,我就是報復蕭澤了,讓他算計我,我就讓他拿沈怡安沒辦法,嘔心死。”宴輕將瓜子皮往她面前一推,“跟我做紈绔,紈绔圈子里的人,蕭澤就別想動,他就捏不住沈怡安的軟肋。”
凌畫一臉敬佩,“你這報仇的法子,真是別出心裁。”
宴輕彎了一下嘴角,“得罪我的人,都沒好下場,蕭澤別以為我奈何不得他。”
凌畫想起程初說的得罪過宴輕的那些人,不是被他把人按在地上揍的滿地找牙,就是從今以后他出現的地方再也不能看見那人,再者就是將人拉人進賭坊,讓人輸的傾家蕩產,還有把人扔房頂上三天不準下來只給水喝不給飯吃,以及拽著人陪著他深夜遛一個月大街不準回家睡覺等等。
對比別人,這個對付蕭澤的法子,看著與他沒什么相關,反而最是厲害了。
凌畫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一臉崇敬地夸他,“哥哥,你好厲害啊。”
語氣溫溫柔柔,軟軟綿綿,眼睛里聚著星光,整張臉都寫著原來是這樣的驚嘆。
宴輕:“……”
他撇開臉,耳尖攸忽紅了那么一下,“誰是你哥哥?別這樣叫我!”
凌畫捏起瓜子仁扔進嘴里,“咱們快大婚了,是不是該有個親密點兒的稱呼,我喊你名字的話,太生硬了吧?你比我大,不如就喊你哥哥,我還沒喊過別人哥哥,你若是不喜歡,我再加一個字,喊你宴哥哥?”
宴輕忍不住想將她扔出去,繃緊臉,“不行。”
“那你的表字呢?”凌畫覺得今兒未婚夫剝的瓜子仁真香,讓她又生出了給汗血寶馬取名字時的促狹心思,“你告訴我,我喊你表字也行。”
“沒有。”
凌畫恍然,宴輕還沒及冠呢,自然還沒有表字,他問,“那你什么時候及冠?”
宴輕難得還有耐心,“明年冬月初一。”
凌畫想著那還早,繼續對他道,“哥哥和宴哥哥,你選一個。”
“不選。”宴輕不想與她糾纏稱呼了,他覺得再糾纏下去,他就會變成第二個汗血寶馬,對外吩咐,“端陽,讓他們開場。”
端陽應了一聲。
凌畫吃著瓜子仁,倒也沒再糾纏。
郭家班子早已準備好,宴輕一聲令下,雜耍開始表演了起來,頓時,熱熱鬧鬧被紈绔們擠滿了的桂霞樓頃刻間安靜下來。
趙縣的郭家班子不愧名揚天下,走鐵繩,疊羅漢,變戲法,舞群獅,頂碗碟,噴火功,說口技等等,一項項下來,真是讓滿樓的紈绔們興奮的熱血沸騰,齊齊叫好聲不斷。
中間歇場時,凌畫給宴輕沏了一盞茶,見他看的也很興奮,笑著說,“桂霞樓的地方還是太小了,若是在趙縣,有一處仙人湖,郭家班子在仙人湖上表演雜耍,那可真是壯觀更好看更精彩。”
宴輕轉過頭,“你去過趙縣?”
“嗯,去過呢。”凌畫笑著說,“去年春,江南漕運調度秦嶺的糧倉出了問題,我連夜趕往秦嶺,辦完事情后,途經趙縣,玩了三日。”
她壓低聲音,“我利用身份之便,讓郭家班子在仙人湖給我包場演了一場。當然,我也沒讓郭家班子白忙活,很是大方。所以與郭家班子班主的交情,就是那時候結下的,否則他趕著去江北郡王府,哪里會多在京城逗留?”
宴輕聽的向往,“你什么時候再去趙縣?”
“帶上你嗎?”凌畫問。
宴輕點頭,“有好吃的好玩的好逛的好耍的,你不該帶我一起嗎?”
凌畫笑,“可是外面很危險呢,我如今在京城,蕭澤尚且都敢暗中協助綠林和溫家對我動手,一旦我走出京城,刺殺便不會停歇,你不會喜歡的,玩都玩不好。”
“你還保護不了我?”宴輕說的毫無負擔。
凌畫:“……”
自然是能保護得了。
她抿著嘴笑,“行,你若是不怕麻煩,以后若有機會再去秦嶺,我帶上你。”
宴輕滿意,“不止去秦嶺,別的地方,也有好玩的吧?”
“嗯,有。”凌畫見他躍躍欲試,生怕他一個高興,連大婚也不參加了,直接自己跑出京城去玩,連忙給他剎車,認真地說,“今年我不出京了,咱們先大婚,大婚過后,就進入冬天了,冬天也沒有更好玩的地方,等明年春,我出京帶上你。”
宴輕很痛快,“行。”
凌畫吃完了一碟瓜子仁,又默默地將空碟子放在了宴輕面前。
宴輕眼神一頓,又轉開,當沒看到。
凌畫扯扯他衣袖,“哥哥,我還要。”
宴輕險些將她抬手扔出去,咬牙,“我說了不準喊我哥哥,你家里的哥哥不夠你喊?”
“在家里,都是按照排行喊,我喊三哥四哥。”凌畫小聲說,“才不喊哥哥呢。”
宴輕深吸一口氣,“給你剝,不準喊了。”
凌畫乖巧地笑著歪了一下頭,“好,不喊了。”
宴輕又訓斥,“不準撒嬌!”
凌畫心里直樂,面上乖覺,“好。”
凌畫見他動手剝瓜子仁,修長的手指怎么看怎么漂亮,怪不得瓜子仁剝出來這么好吃呢。
她看了一會兒,宴輕一個眼神也沒給她,她托著下巴忽然問,“你對蕭澤報仇,豈不是成了幫我了?”
宴輕動作一頓。
“哎呀。”凌畫心里高興,“我說我們要友愛互助,如今你對蕭澤報仇,幫了我大忙,我們這算不算友愛互助?”
宴輕難得對她瞪眼,“你閉嘴吧!”
凌畫開心地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