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所料不錯,當日夜子時前,沿途沒有障礙,順利地到達了江南漕運總督府。
夜里的總督府,燈火通明,提前得到消息的一眾官員們,等在總督府門口。
凌畫到來后,下了馬車,一群人立即迎了上來,是江南漕運的一眾官員。
凌畫沒有特意掩藏行蹤,江南漕運的官員得到她前來的消息等到這個時辰也不意外,畢竟,如今的江南漕運一攤子真是有些亂,尤其是又出了綠林扣下三十只運糧船的事兒,江南漕運一眾人等可以說是群龍無首,都怕等凌畫來了治他們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既盼著凌畫來處理這件棘手大事兒,又心驚膽戰的擔心凌畫來了之后先拿他們論罪。
凌畫下了馬車,一個個上前見禮,都很是恭敬惶恐又規矩。
一個個口口聲聲,“掌舵使您終于來了。”
“您來了就好了。”
“下官等從半個月前就在盼著您來。”
凌畫掃了眾人一眼,等著眾人都說完了,她微微側過身子,對著隨后下馬車的宴輕說,“這是宴小侯爺,我夫君,奉皇命跟我出來玩,大家認識一下。”
江南漕運的官員們早就得到了消息,此次凌畫離京,帶來了端敬候府的小侯爺宴輕,據說是陛下準了的,畢竟,人家是新婚出行,不知是舍不得新婚夫妻分開,還是真的跟著出來玩,總之是來了。
這位小侯爺人雖然長在京城,但是名聲卻是天下皆知,江南一眾官員們對他更是早有耳聞,尤其是幾個月前,他突然就成了凌畫的未婚夫,后來又真的順利娶了凌畫,成了她的夫君。
江南漕運如今的官員們,都是凌畫三年前上任后提拔起來的,都是見識過她真正的厲害,沒人敢拿她當女兒家看,對凌畫的心里除了敬佩懼怕外,別的復雜的情緒也是有些的,比如服氣,比如稱贊,比如傾慕者也有。但就跟京城里的人一樣,沒人想到她會嫁給端敬候府的小侯爺宴輕。
這么厲害的人,找了個紈绔做夫君。
眾人目光一下都轉移到了宴輕身上,呼啦啦一大片,就如探照燈一樣,差點兒閃瞎了宴輕的眼睛。
宴輕不太適應地眼眸微瞇了一下,為凌畫沒將他藏著掖著保護著心里有那么點兒隱秘的舒心。
官員們都立馬打招呼,“宴小侯爺好!”
“小侯爺長的可真俊俏。”
“小侯爺與掌舵使真是般配。”
“下官們早就久仰小侯爺的大名!”
“小侯爺一路辛苦了!”
宴輕收獲了一大波不同尋常的熱情,一個個的對他熱乎極了。
他目光也掃了一圈,對眾人慢慢地點了點頭,也打了一句招呼,然后看向凌畫,等著她安排。
這么一群人深夜不睡等著她到來,他覺得凌畫今夜怕是要連夜議事,根本就沒法歇著了,怪不得白天她睡了整整一日,原來是早就料到了。
還有什么是她算計不到的?
凌畫抬手,眾人見了她手勢,吵吵鬧鬧的聲音頓時一停,都沒人再出聲了,她回身對望書吩咐,“望書,你帶著小侯爺去安置。”
望書點頭,頭前帶路,“小侯爺請。”
宴輕拂了拂衣袖,跟著望書走了。
凌畫在宴輕離開后,對眾人道,“眾位若是不累,咱們去議事堂?”
“不累不累。”
他們盼星星盼月亮,真的在半個月前綠林扣押了江南漕運三十只運糧船時就盼著掌舵使來了,這等事情,他們也清楚,越早處理越好,越往后拖,越不好。
三十只運糧船雖然不多,但那可是運往清河的,特供給清河關東望族的食餉。糧食不按日子到達,清河的關東望族無糧供應,一定會引得不滿。
如今是綠林扣押了,凌畫上報給陛下,陛下還特意修書一封,延緩了清河關東望族的食餉,但也不能拖延太久不解決,否則陛下也會問責。
但因為牽扯了綠林,官員們都知道,這件事情真是太棘手了,怕是一時半會兒不好解決。
不過,幸好凌畫來了,來了就好了,他們似乎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看著凌畫似乎沒有治他們罪的打算,隱隱松了一口氣,哪怕是等了半夜,才等來人,哪怕這一夜都睡不上了,要議事,倒也都沒有怨言。
于是,凌畫與一眾江南漕運的官員們去了議事堂。
望書帶著宴輕進了總督府后院,因提前打過招呼,知道宴輕要跟來,所以,后院的房間已收拾了出來。
望書帶著宴輕進了后院居住的院子后,對宴輕壓低聲音說,“小侯爺,因江南漕運總督府不同于京城的端敬候府,主子每次來江南漕運,也不是固定就住在這一處,一年到頭,也住不了多少日子,所以,這里有些人手,有的是咱們自己的人,有的是下面人送的,也有從人牙子手里買的,并不固若金湯,所以,您和主子是夫妻,若是兩個院子居住,就怕沒有不透風的墻,所以,主子提前吩咐了,讓您跟著主子一起住在正屋,但正屋有東西廂房,雖然通過畫堂連在一起,但是并不是住在一個房間,主子住西間屋,您住在東間屋,不怎么影響您日常作息,您看這樣安排行嗎?”
宴輕腳步頓了一下,“行。”
望書松了一口氣,帶著宴輕去了東間屋,又吩咐人去抬水給宴輕沐浴,然后又讓人送來了夜宵。
能進屋里伺候的人,自然是自己人,至于外院的別的什么人,也探聽不到消息。
宴輕沐浴后,吃了夜宵,沒別的事情,便很快歇下了。
凌畫在書房議事到天明,天明后,回來了一趟,去了凈房沐浴換衣,用了早飯,便匆匆帶著琉璃出去了。
宴輕醒來時,已到晌午。
云落與端陽一起坐在窗跟下,正在用氣音聊天。
無論是他們倆,還是琉璃,都學會了在距離宴輕近的地方用氣音說話,因為實在是小侯爺的耳朵有時候太靈敏了,不知道哪句話就被小侯爺聽到惹了他挨罰,所以,這倆跟在宴輕身邊的人,最是懂得這里道理。
端陽用氣音對云落問,“少夫人去哪里了?你知道嗎?”
云落知道一點兒,“去漕運馬頭了。”
端陽心癢癢,“不帶著小侯爺去嗎?”
“主子讓小侯爺歇著。趕了這么多天的路,第一天小侯爺也起不來。”
端陽想想也是,“昨兒那群官員里,有個長的挺年輕的,官職看起來不算低,長的也挺好看的,那個人叫什么?他是不是喜歡少夫人?”
云落轉頭看著端陽,覺得他真是出息了,昨天晚上黑燈瞎火的,哪怕總督府衙門外有燈籠,那么短的時間,他竟然也能看清?尤其是還挺突然開竅敏感的,他仿佛一下子對端陽刮目相看了。
端陽立即問,“你看著我干什么?怎么這種眼神看著我?難道我看錯了?不可能!我昨天夜里看的清楚,那人看著少夫人的眼睛發亮,但是后來少夫人給眾人介紹小侯爺時,那人看著小侯爺,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仿佛被抽干了精氣神。”
云落服氣,“昨天那么多人,你只看到他了?”
端陽道,“那人太顯眼了。”
他問,“我說的對不對?你還沒說那人叫什么名字呢?他是不是真喜歡少夫人?”
“他叫孫明喻,喜不喜歡主子我不知道,但的確是年輕有為,在江南漕運很得主子器重。”云落不介意跟他多說說這個人,“他是三年前主子一手提拔上來的人,主子很多事情都交給他來做,他也不負所望,很多事情都做的很好,主子說有他在,江南漕運她能安一半的心。”
端陽一聽,少夫人對這個人的評價可真是夠高了。
他替自家小侯爺酸了酸,嘟囔,“他雖然長的還不錯,但也沒我家小侯爺長的好看,比小侯爺還是差很多很多。”
“嗯,那倒是。”云落不否認這個說法。
若不是第一眼見小侯爺長的好,主子怎么可能一下子栽了進去,如今出不來了?小侯爺的容色,世間難有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