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出了紫園后,回到海棠苑換了一身衣服,又重新出了端敬候府。
來到二皇子府時,已錯過了晚飯的時辰。但蕭枕今日正巧晚了飯點,還沒用飯,見凌畫來了,納悶,“你怎么來的這么早?就不怕被東宮發現?”
自從他回京,蕭澤可是一直盯著他。
“怕什么?他就算知道又怎樣?總不會跑到陛下面前說我在你府里。”凌畫放下傘,解了披風,看了一眼桌子上剛擺好的飯菜,不客氣地說,“再添一副碗筷,我也沒吃飯。”
說著,她坐下身。
不等蕭枕吩咐,有人連忙去拿碗筷,有人趕緊動手給凌畫沏了一盞茶。
凌畫端起茶,身子向后一仰,靠著椅背松散地喝著茶,水溫正好,不冷不熱,入口滿是茶香。
凌畫想起來,蕭枕府里的這個伺候茶的人,還是幾年前,蕭枕非要她給找的,就要跟她同一個師傅教出來的沏出茶的味道,她自然找不到,只能找了個有茶藝天賦的人,親手教了一陣子,將之教的有幾分樣子,給他送了來。
大約這個人待在二皇子府不需要做別的,只需要一心鉆營茶藝,如今這茶品起來,倒真是與她的沏出的茶相差無幾,若不細品,也品不出來多少區別來。
可以說,非常的出師了。
蕭枕看著凌畫,“很累?”
凌畫反問,“你說呢?”
她要出京,準備的事情本來就有很多,很多事情都要在出京前做完,皇宮就跑了兩趟,這二皇子府,也接連來了兩趟。
“吃完飯后,你先去客房歇半個時辰,然后再議事,反正你今日來的早。”蕭枕看著凌畫,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凌畫今日與昨兒看起來有哪里不同,不止渾身透著疲憊,整個人稍顯冷清。
難道是外面下雪的原因?
凌畫搖頭,“不了,半個時辰哪夠我睡?趕緊吃飯吧!”
有人拿來碗筷,放在凌畫面前,凌畫放下茶盞,拿起筷子。
蕭枕也跟著拿起筷子,想起了什么,笑了一聲,“你可是好久沒跟我一起吃飯了。”
“也沒多久。”凌畫記著上一回是在云香齋,她與蕭枕約著見面,恰巧碰到許子舟和宴輕約了一起去喝茶。
也不對,在嶺山,她可是陪著他吃了好幾天飯呢。可是大腦一時間想起的卻是恰巧遇到宴輕那回。
凌畫筷子頓了一下,強行將宴輕從腦子里移開,說起正事兒,“我今日去張家,張炎亭有意站隊 你,我將他收進來了。”
“哦?”蕭枕驚訝,“張家竟然站隊?”
凌畫點頭,“張家也有自己的考量,畢竟不是以前大將軍張客活著時候的張家了,除了一個張炎亭,其余人都沒有什么建樹,才干平平,張炎亭想要支撐起張家的門楣,張老夫人也看開了,支持孫子,正好他們瞌睡我送去了枕頭,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
蕭枕頷首,“這倒是好事兒。”
“稍后我們好好商議一番,怎么將張炎亭弄進兵部。”凌畫夾了一片藕片放進嘴里,“蕭澤一定會阻攔,我這兩回出入張家,沒避著人,都是從張家大門光明正大進去的,東宮肯定知道了。”
蕭枕點頭,給凌畫夾了一個雞腿,“吃了半天,只吃一些素菜,怪不得你不長肉,把這個吃了。”
凌畫從善如流領了這份好意,“行。”
凌畫本來胃口就不大,吃了些素菜,再吃了一個雞腿后,便飽了,放下了筷子。
蕭枕也沒說什么,自己又吃了兩口,也跟著放下筷子,喝了兩口茶,二人一起去了書房。
書房內,幕僚們早已得到消息,凌畫今日來的早,他們匆匆吃過飯后趕緊來了,如今已在等著了。
需要安排商議的事情有很多,從蕭枕養好傷回到朝堂可能應對的一應事宜,到金秋科考他們安排自己的人順利通過科考入朝,還要安排到有助益的官職位置,再到如何利用張炎亭劃歸整個張家潛在的能力,張客大將軍雖然已故,但這個招牌,怎樣讓張炎亭利用好,發揮最大的效用,以及凌畫打算處理了江南漕運和綠林的事情后,暗中去一趟涼州,親自會會周武,本來,她覺得周武若是不上道,那就換一個涼州總兵,但是因為張炎亭投靠了蕭枕,周武曾經得張客大將軍指點過,有這個線,若是能將的周武拉攏到蕭枕陣營,總比換個涼州總兵要省時省力。
這么多事情,一一地商議完,已到了三更。
若非知道凌畫明日要出京,怕是還要詳細商量出了個章程到天明,還是蕭枕攔住幕僚們,讓凌畫早點兒回去歇著,幕僚們的熱血沸騰才息止作罷。
凌畫出了二皇子府,坐上馬車后,身子一歪,便躺到了車里。
琉璃心疼地說,“小姐,等回去后,讓青嫂子給您按摩一會兒,您再睡吧。”
凌畫打了個哈欠搖頭,“困。”
琉璃立即說,“那您趕緊睡,我來給您按摩。”
她的手法雖然不及青嫂子,但也學了幾招,有那么點兒 模樣,就是有時候拿不準力度,時輕時重。
凌畫沒意見。
于是,琉璃一路給凌畫按摩著,松了松筋骨,回到了端敬候府。
馬車進府后,趕到二門,凌畫睜開眼睛,攏進披風,下了馬車,對琉璃說,“你先回去,我去紫園一趟。”
琉璃眨眨眼睛,“您跟小侯爺和好啦?”
“沒有,去要個答案。”凌畫擺擺手,沒力氣多說,撐著傘去了紫園。
紫園內亮著燈,如今已三更,云落和端陽沒在門口,顯然早已去歇著了。
凌畫進了紫園,來到主屋門口,伸手輕輕一推,門便開了,她穿過畫堂,來到里屋門口,對屋內喊了一聲,“哥哥?”
倒是不同以往,沒立即不打招呼直接沖進去。
“進來。”宴輕聲音懶洋洋的。
凌畫挑開門簾,進了里屋,只見宴輕如早先一樣躺在床上,倒不是如早先一樣什么都沒做,手邊擺了一堆九連環,從簡單的到難的,個樣式的都有,他手里正拿著一個復雜的在解。
見她進來,抬頭掃了一眼,語氣尋常,“什么時辰了?”
“三更了。”
凌畫沒走近,也沒如以前每次一樣,不是來到他床邊坐下,就是往他身上撲抱住他說我想你了哥哥,而是進了門后,便站在原地。
宴輕收回視線,“明日我跟你去江南。”
凌畫笑了一下,心里是真的挺開心的,至少,這個決定說明宴輕肯跟她繼續相處幾個月,肯給她一個繼續過日子的機會,若是他選擇另一個方式,說現在就寫和離書,凌畫覺得,能寫是能寫,若是讓她親筆寫,她怕是一個字也寫不動,頂多他寫完,她簽個名字,恐怕還是費很大力氣。
她點頭,“那好,哥哥睡吧,我會讓人將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明日一早啟程。”
她說完,轉身走了。
宴輕手下動作一頓,再抬眼,只見珠簾脆響,已不見凌畫的身影,甚至動作快的,讓他連她臉上的表情都沒怎么看清楚。
他嗤了一聲,等了她這么久,就得了這么一句話,他扔了手里的九連環,熄了燈,翻了個身睡了。
凌畫出了宴輕的屋子,為他輕輕關上了房門,抬眼便見云落從隔壁屋子里出來,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凌畫。
凌畫示意他出院子再說。
云落跟上凌畫,出了紫園。
凌畫走出紫園后,停住腳步,對云落說,“小侯爺會跟著我一起去 江南,你給他收拾些隨身常用的東西,簡單點兒就好,明日一早啟程,在啟程前,去找曾大夫拿給小侯爺特制的藥丸,陛下有令府中的五百護衛,都跟著小侯爺一起去江南,你讓人都分散了,別跟的太緊,不遠不近的跟在后面就行,至于府里的曾大夫和平安,從旁處調幾個高手來護著,別讓東宮趁人不在,闖進來拿人。”
云落應聲,“主子放心,明日出發前,一定安排好。”
凌畫對云落沒什么不放心的,不再多說,轉身撐著傘回了海棠苑。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