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蘭在總督府是比較自由的,只要不出總督府,只要不去凌畫的書房重地,她隨便在總督府里溜達,也隨便找人嘮嗑,總督府里的下人們沒有那么大的規矩,只要她想嘮嗑,就有人樂意停下手里的活跟她嘮。
所以,朱蘭要想知道外面都傳言了什么消息,總督府的人沒得到凌畫的嚴令不許,就會說給她聽。
她自然也就知道了程舵主和朱舵主來了漕運,但是沒帶賠償的兩百萬兩銀子,被凌畫調派江都尉的兵馬將人都給扣押了,連漕郡的城門都沒進來。
朱蘭心想爺爺和程爺爺怎么就這么不聰明,果然是老了,她不是都給他們傳話了嗎?他們怎么還不當回事兒呢,也真是夜郎自大太小看凌畫了,她是樂意跟他們墨跡的人嗎?她在漕郡這塊地方,要的就是一言九鼎,說一不二。
就問問漕郡這旮旯,誰敢惹她?
朱蘭心下著急,問扣押了之后呢,要怎么處理?總督府的下人們都搖頭,他們也不知道,只知道江都尉動用兵馬了,在城外扣押了綠林的人,好幾百號人呢,動靜鬧的還挺大,百姓們如今都在議論紛紛。
朱蘭只能去找凌畫了。
凌畫沒在書房,這兩日眼看綠林的事情有眉目能解決,她清閑下來,正是午后,她在房中歇晌。
不過不是在她自己的房中,而是在宴輕的房中。
當然,她沒能上宴輕的床,而是宴輕半躺在床上,她占據了他房中的貴妃椅,面對宴輕質問的眼神,她面不改色地說,“冬暖閣陽光足,比西暖閣暖和,適合歇晌。”
宴輕挑了挑眉,沒什么意見,默許了她在他房中借地方。
朱蘭問了一圈,得知凌畫在自己的房中,便找來了她的院子里,院子里十分安靜,她來到門口,左右看看沒見著人,她剛要張嘴喊人,琉璃從廂房出來,“朱姑娘,你有什么事兒?”
朱蘭立即站直了身子,回頭對琉璃說,“我找掌舵使,想問問我爺爺的事兒。”
琉璃點頭,對她招手,示意她去她的房間說。
朱蘭跟著琉璃去了她的房間。
琉璃的房間絲毫不亞于大家小姐的閨房,跟她如今住的客院不相上下了,朱蘭唏噓,心想著掌舵使身邊的雞犬估計都跟著她升天了,她問,“掌舵使呢?在午睡嗎?”
“嗯,在歇晌。小侯爺不喜歡人打擾,所以,你要想知道你爺爺的事兒,問我就行了。”琉璃想著你還是別去打擾了,小姐和小侯爺近來相處的挺好,她覺得除了沒同床共枕,沒啥親密動作外,還挺有夫妻模樣的,和諧的很,小侯爺不知怎地仿佛改了性子,也不處處找小姐茬了,大約是算計他婚事兒的坎過去了,讓她覺得挺踏實,總比兩個人打架鬧崩要強。
朱蘭恍然,她來的是挺不是時候,人家夫妻在歇晌,她打擾的確不好,想想宴輕那張冷臉不待見人的模樣,她就發憷,感謝琉璃將她叫來,對她誠心地問,“琉璃姑娘,掌舵使是不是要對付綠林?我爺爺他們……”
“你不就擔心你爺爺的命嗎?”琉璃給了她一個我懂的眼神,“你放心,程舵主和朱舵主的命,我家小姐沒想要。一把老骨頭了,要了他們的命也沒什么用,還不夠惹麻煩的呢,只要他們乖乖的按照我家小姐說的辦,我家小姐就讓江都尉放了他們,就是暫時扣押而已。”
她補充,“我家小姐懶得和他們廢話,他們工夫多,我家小姐卻沒那么多時間跟他們你來我往的耗時間,我家小姐忙著呢。如今只要他們聽話,把運糧船送去清河,然后再把賠償的銀子如數送來,此事就了了。”
朱蘭松了一口氣,“這樣就好,嚇死我了。”
她以為凌畫沒想著打商量,目的是掃平綠林呢。
她放下了一塊心頭大事兒,便八卦起來,對琉璃八卦兮兮地問,“掌舵使和小侯爺是不是感情極好?”
大白天的一起歇晌。
琉璃心想,好什么啊好,算計來的婚姻,哪那么容易好?只不過如今小侯爺不鬧脾氣了而已,就他那個性子,陰晴不定時風時雨的,跟天氣一樣,反復無常,說變就變,如今看著好,指不定過幾天又故態復萌發作了呢。
她肯定地點頭,一本正經,“那是自然,好極了。”
朱蘭小聲說,“我傾慕碧云山的寧少主,你說我有機會沒有?”
琉璃看著她,“朱姑娘,你是不是傻啊?你問我,我哪里知道你有沒有機會。”
她連寧葉長什么樣都沒見過,就是傳言說他俊俏極了,容色如玉,姿顏清絕。豈不是跟小侯爺一樣的妖孽?
她以前想看見的很,如今有了宴輕在前,這人各種脾氣,她可真是敬謝不敏,也就小姐能受得了。長的好看的人,若都是宴輕這樣,不看也罷。
朱蘭嘆了口氣,支著下巴說,“我也沒見過他。”
琉璃睜大眼睛,“你連人都沒見過,那你傾慕個什么勁兒?”
“但我見過他的背影。”朱蘭眼睛里有光,“真真的風姿獨具,一個身影就折服了我。”
少女的相思病可真是可怕,幸好她沒得。
“聽說掌舵使給他下了帖子,請他來漕郡一趟,他回帖了嗎?”朱蘭其實想打聽的是這個。若是寧葉真來漕郡,就算綠林和漕運的事情解決了,她也要繼續在總督府做客不走了,等著寧葉來。
琉璃搖頭,“碧云山沒消息傳來,也沒回帖,寧少主也沒來。”
朱蘭失望,“碧云山一直隱世,不參與江湖紛爭,不理會這些也正常。”
琉璃心想,碧云山的確是一直隱世,但可不代表不參與江湖紛爭,碧云山打了什么算盤,已被小侯爺給看破了。哦,還有她家里,琉璃有點兒心煩。玉家好好的,做什么非要跟寧家摻和?
不過誰都得承認,小侯爺真是太厲害了。小姐都沒看出來,被小侯爺兩眼就看出來了。
“你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我說錯了什么嗎?”朱蘭很敏感地察覺出琉璃情緒。
琉璃心煩地口不對心說,“我胳膊的傷還沒好,不能練武,這幾天都心煩。”
朱蘭信了,“哦,那你太可憐了。”
這幾天她是時常見到琉璃抱著劍一臉煩躁的模樣。
她好奇地問,“聽說是你家里來人要綁你回去你不樂意才傷的你?”
琉璃點頭,“家里的叔祖父,一把年紀了,就樂意子孫都在他跟前齊全瞅著順眼唄。”
她自然不會告訴朱蘭是她偷拿了玉家重要的東西。
朱蘭又信了,惆悵地說,“我爺爺也是,幾天看不見我,就想我,總希望我跟在他身邊,我到了年紀了,他也不給我擇婿,說再留我幾年,哎,他再把我留下去,我就成了老姑娘了。”
她看著朱蘭,“你恨嫁啊?”
“也不是啦。”朱蘭更惆悵了,“就是我爺爺太疼愛我了,事關我的事兒,都要吹毛求疵,以至于我長了這么大了,就沒人敢上門提親。我想享受享受被媒人踏破門檻的待遇。”
身為綠林小公主,若她這回沒認識她,也想不到傳言中的綠林小公主性子還挺好,也挺知進退懂事兒,也很好相處,所以說,傳言誤人。那些青年才俊估計都被朱舵主和小公主被千寵萬愛嬌養著的傳言給嚇退了。
她拍拍朱蘭肩膀,“我家小姐沒嫁給宴小侯爺前,也沒人敢求娶。”
朱蘭扎心地說,“掌舵者最起碼還有一個自小訂婚的未婚夫,我沒有啊。”
這倒也是。
若是沒有秦桓那個未婚夫擋著,小姐的桃花也是朵朵開的,多少人惦記她的呢。
她看著朱蘭,寬慰她,“應該也有人惦記你,你長的好看,性子也好,脾氣也好,挺討人喜歡的,你可能沒發現。”
朱蘭被夸的樂了,“謝謝你啊,還真沒人敢惦記我,我爺爺放話了,誰敢惦記我,打斷誰的腿。”
這可真是親爺爺!斷孫女桃花運朱舵主天下第一,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