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看到凌畫拿出陛下給的兵符,倒吸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凌畫此次來漕郡,陛下真給了她兵符,他本就在想,綠林扣押漕運三十只運糧船的事情算是大事兒,陛下定然不會等閑視之,但是沒想到,陛下給了凌畫兵符。
他本來想著,若是凌畫找他借兵,沒有陛下密旨或者虎符,他也是很是為難,若是私自出兵,事情無論鬧小鬧大,他身為漕郡兵馬都尉,都該聽陛下聽朝廷的調派,不該聽凌畫的,若是他聽了凌畫的私自調兵,陛下一定會找他問罪,罪責可大了。
但是他已經算是投靠凌畫,真能不聽她的話調用兵馬嗎?他覺得自己做不到,否則不必在這個官職上待著了,他能保住這個官職,也是全靠凌畫。除非調兵后,凌畫能保住他。
所以,這些日子江望的心里很是有點兒提著,直到今日,被凌畫喊來,他依舊提著心,直到看到兵符的這一刻,他算是放下了一顆心。
有虎符就好。
心中既放心又震驚,想著看來是他把事情想小了,陛下顯然很是看重綠林突然扣押漕運三十只運糧船的事情,否則不會給凌畫虎符。
不管如何,有虎符就好。
所以,江望毫不猶豫,二話不說地點頭,“掌舵使放心,下官一定辦好此事。”
凌畫相信姜浩能辦好,程舵主和朱舵主一定想不到她會派兵馬在城外截住他們,想見她,不拿銀子來賠償,別想。
江望出了凌畫書房,在離開時,碰到了前來書房找凌畫的宴輕。
江望還沒見過宴輕,凌畫來漕郡后,江望前來見過凌畫一次,只不過宴輕在睡覺,江望本想見見宴輕拜會一番,但是凌畫說宴輕不喜歡與官場上的人打交道,讓他不必了,什么時候趕巧了,什么時候見就是了,宴輕沒有那么多規矩,沒準他特意去見,他還煩打擾了他睡覺對他黑眼呢,江望一聽,自然也就沒見宴輕。
后來宴輕過生辰,他不喜設宴大辦,只身邊親近的人吃一頓飯,所以,凌畫也沒特意請江望,江望也不知這件事兒,自然沒來,事后隱隱得知,心想著宴小侯爺的生辰宴也太隨意了。
他倒沒有什么不滿,因為聽說崔言書送出了一座山,還是盛產雨過天晴的霧山,他心想,原來不被請去參加宴小侯爺的生辰宴,也是一種特別的榮幸,否則他總不能比崔言書的禮送的輕了。
今日,他才真正的見到了宴輕。
宴輕緩緩走來,公子如玉,容顏清俊無雙,通身的懶散矜貴,是真正的王孫公子才有的先天后天一起養成的這份金貴,他一眼就認出了宴輕,放眼整個天下,他就沒見過比宴輕更容色出眾的人,當然,他相信許多人都沒見過。
他心想著,怪不得掌舵使嫁了他。
據說掌舵使很喜歡宴小侯爺,夫妻二人感情極好,宴小侯爺雖然是醉酒后為好兄弟兩肋插刀娶的人,但其實是掌舵使算計到手的人,而宴小侯爺不知是知道還是不知道,總之,對掌舵使也很不錯,反正沒跳著腳說不娶,如今還跟著來了漕郡。
他停住腳步,正兒八經地拱手見禮,“宴小侯爺!”
宴輕看了江望一眼,懶洋洋地點出他的身份,“江都尉?”
江望覺得十分榮幸,宴小侯爺沒見過他,竟然一口認出了他的身份,他連忙點頭,“下官正是。”
宴輕笑了一下,想起了什么,對江望道,“江都尉是不是有一個女兒?當街攔住陌生人問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可有娶妻?這可欠缺大家閨秀的禮數,江都尉別只顧著怎么保住官職,對女兒的教養還是別疏忽的好。”
江望臉色變了又變,忽然想起,數日前,自家女兒上街時,似乎見到了一個男子,對其一見傾心,但那男子據說已娶妻,她回府后哭了一天,食不下咽的,把他夫人給心疼壞了,問到底是誰家公子,她死活不說,也不讓婢女說,那時掌舵使剛來漕郡,他無心理會家里的妻女,便也沒多問,原來碰到的讓她一見傾心的男子是宴小侯爺嗎?
江望后背出了一層冷汗,連忙說,“小侯爺恕罪,下官回府一定對小女嚴加教導。”
宴輕點點頭,漫不經心地說,“你不嚴加教導也沒關系,反正她也不敢招惹我,我剛一提我夫人的名字,她就嚇的臉都白了。”
江望:“……”
就問這整個漕郡,有誰不怕掌舵使?三歲孩童都怕!有的父母管教不了調皮搗蛋的孩子,就對其恐嚇,說再不聽話,就把他送去總督府給掌舵使做牽馬的小廝,孩子立馬嚇的聽話了。
他那女兒,在漕郡的確是可以橫著走,看上誰喜歡了,憑著家世,是可以達成所愿,但前提時,別看上掌舵使的男人啊,怪不得她回去哭了一天,死活不對他夫人說那個人是宴輕呢,感情就算他夫人知道了,也只會讓她趕緊忘掉。
他一時不知該說他女兒眼光好,還是該說宴輕這副模樣長的太好太招人。這樣的男人,剛打個照面,兩句話就讓他冷汗直流,天下有幾個女人能駕馭得了?這是個妖孽,他想著也就落在了掌舵使的手里吧!
“江都尉還有要事兒在身吧,慢走。”宴輕主動結束話題。
江望此時巴不得的沒見過宴輕,宴輕放話,他自然巴不得快走,于是,連忙告辭,腳步匆匆出了總督府,比來時快多了,就跟后面有狼攆著他一樣。
宴輕對身后的云落問,“我很可怕嗎?”
云落心想,小侯爺您是魔鬼,哪有剛與人打第一次照面,就揭人家內眷的底的,這也就是小侯爺您,是主子的夫君,若是換做旁的什么人,你看江都尉黑不黑臉,結不結仇。
“怎么不說話?又在肚子里腹誹我什么呢?”
云落吸了一口氣,“屬下覺得您不可怕,大約是江都尉真有急事兒才走的快吧?主子請他來,一定不是小事兒。”
宴輕點頭,“走,問問她什么事兒找江望,江望掌管漕郡兵馬,我倒是挺好奇,她要對誰動兵,綠林嗎?”
二人進了書房,凌畫正在自己給自己沏茶,崔言書等人各忙各的。
宴輕瞅見了很是滿意,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又不是沒長手,要人伺候什么?他走到凌畫身邊坐下,對她問,“要對綠林用兵?”
凌畫不訝異宴輕已經慢慢地開始關心她的事兒,從來了江南漕運,已比在京城時,他什么都怕麻煩強多了,大約是因為離開了京城的環境,沒了他那幫子紈绔兄弟在身邊天天拉著他吃喝玩樂,身邊人除了云落時時跟著他外,別人都有事情要忙,可以說總督府除了他和云落,沒一個閑人,以至于他無聊時,便與她說說話,問問她的一些事情,心情好時,更甚至還能幫她解決一下,他聰明的大腦實在是太好用了。
凌畫搖頭,“不是要對綠林用兵,是給程舵主一個震懾,朱舵主和趙舵主據說都是比較好說話的人,畢竟都有親人是軟肋,七情六欲比較包滿,程舵主這個人不同,他七情六欲單薄,唯利是圖,自私自利,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落淚,就得讓他知道厲害,他才會夾起尾巴做人,別再招惹我給我惹麻煩。”
宴輕點頭,“怪不得你喊了江望來。”
凌畫給他倒了一盞茶,推到他面前,“綠林的事兒必須盡快擺平,我才能騰出手來做別的事兒,不能總被綠林的事兒耽擱下去。”
“你早先離京前打算過年時再回京,而綠林的事情無論怎么解決,是和平相商,還是動用兵符,都不會解決的太慢。”宴輕看著她,“你是早就有別的什么打算?”
“嗯,我本來想解決綠林的事后去涼州一趟,周武這個人,是個滾刀子肉,我得親自去一趟,將他放在油鍋里炸一炸,然后再撈出來,他才能投靠二殿下。”凌畫喝了一口茶,“不過如今,我想先去嶺山一趟,然后再看看怎么穩住碧云山寧家不亂動。”
總之,二殿下的江山,她必須要保住,絕對不可能跟別人三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