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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推測

  江云舒當時聽了十三娘的話,心里打了個寒顫,同時又是咯噔了一下子。

  他猶記得自己心想著,回去得提醒父親,別真被凌畫卸磨殺驢。是不是父親也該做些什么,鉗制住凌畫,或者,捏住凌畫的軟肋。凌畫以前興許沒有軟肋,如今的軟肋,不是有了個宴輕嗎?

  否則凌畫說什么,父親便做什么,就連凌畫一句話讓他扣押綠林的人,父親也照做不誤,跟一條狗一樣。

  江云舒自然不會把心里所想對著凌畫宴輕和他的父母說出來,但面上的憤怒真是毫不掩飾了,他說完十三娘都有意無意地對他說了什么讓他做了什么等等后,騰地站起身,一拍桌子,怒極,“賤人欺我!”

  幾年的情深似海,如今得了一句賤人欺我。

  江夫人聽著這些,也是憤怒極了,“娘早就說,那不是個好東西,風塵女子,有幾個會真心實意?幸好娘堅持反對,才沒讓她嫁進江家,否則,如今真是被她禍害,不知變成什么樣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江望也是一身冷汗,“這女人也太可怕了,沒想到通過舒兒,從我這里套出了這么多軍事機密。竟然安插了這么多人在軍營。”

  他心想,幸好被掌舵使察覺了她的不對勁,沒鑄成大錯。

  凌畫聽完了江云舒所說關于這些年和十三娘相處的細節,等等大事小情,她梳理了一遍,對江望道,“江大人,我讓人陪著你清理軍營吧!否則,你的軍營不出三日,勢必要亂起來,到時候就算我有心想給你捂著,也怕是捂不住。被陛下得知,你就完了。”

  江望白著臉站起身,已是急不可耐,“下官多謝掌舵使,下官全家老小,自今日起,命都是掌舵使所救,掌舵使大恩,下官全家以后都是掌舵使的人,愿追隨掌舵使,結草銜環,誓死忠心,效犬馬之勞。”

  凌畫擺手,制止他,“不必說了,三年前來漕郡前,你識時務,這三年來,你不給我生事兒不說,倒也相助我良多,念在你確實上道,我自是護你全家。讓言書幫你,你這便去軍營處理吧!”

  江望點點頭,連忙點了人,召集手下副將,匆匆去了軍營。

  凌畫在江望離開后,喊來一人,對其吩咐,“去總督府請崔公子,帶著人去漕郡軍營幫助江大人清理漕郡兵馬。”

  有人應是,立即匆匆去了總督府給崔言書傳話。

  凌畫吩咐完,對江云舒問,“江公子,還有沒說的嗎?”

  江云舒搖搖頭,“該說的我都說的,再有別的我一時也想不起來了。”

  他看著凌畫,保證,“掌舵使放心,我回頭再想想,但有疏漏,我想起來后,自去告知你。她如此害我,欺騙我,利用我,我自是知無不言,不可能再護著她。”

  凌畫點頭,她倒是相信江云舒不會再藏私護著十三娘,說白了,還是要感謝今日好巧不巧,讓江云舒發現了十三娘一直放在枕邊的秘密,才讓她很容易地就撬開了江云舒的嘴,否則這些年那些細微之處的大事小情,那些經了十三娘的手筆,她還在很是不好查。

  如今有了江云舒提供的這些,她讓人查起來,便方便多了。

  十三娘藏的再深,再隱藏痕跡,只要做過,就不會被抹殺沒,所以,通過從江云舒嘴里說出的這些,倒也足夠多了。

  若是沒有江云舒說的這些,她還不知道,十三娘原來與昔日的東宮太子太傅之子有淵源,也不知道她早在七八年前,那么早的時候,就開始打漕郡兵馬的主意了。

  只是如今她就這么走了,顯然不是她所愿。

  否則,她若是早知道自己會離開的話,她想著,她一定會在出城前往清音寺時,帶走她房間枕邊一直放著的時常翻看日夜陪伴她的那本《朝花集》。

  凌畫對江夫人道,“夫人,這江府上下,也好好地清查一番吧!”

  江夫人一驚,立即點頭,“是,掌舵使,妾身這就查。”

  凌畫點頭,“我派人輔助你來查。”

  她不管江夫人樂意不樂意,這江府,她也是要明明白白地查一回的。

  江夫人面色微微一僵,但想著丈夫的漕郡兵馬大營出了被人挖密道那么大的事兒,凌畫給他兜下了,區區自家府邸,雖然有些污穢,但對比起來,都是內宅之事,倒也沒什么,還是答應了下來,“妾身多謝掌舵使了,妾身一介婦人,還真怕有查不清疏漏有賊人窩藏,有掌舵使的人協助,最好不過。”

  她是個聰明的夫人,知道怎么做對自家最有利,如今就是抱緊凌畫這只大腿了。

  凌畫見她識時務,點點頭,吩咐人留下跟著江夫人一起查,便告辭出了江府。

  上了馬車,凌畫吩咐,“去胭脂巷那條街看看火勢可滅了。”

  云落應是,驅車前往胭脂巷。

  凌畫吩咐完,看向宴輕,見他上了馬車后,身子往車廂里一躺,似乎十分疲憊,打著哈欠,乏困至極的模樣,她溫聲說,“哥哥若是累,我讓云落先送你回府?”

  “不用。”宴輕閉上眼睛,“你自處理你的事兒,不用管我。”

  凌畫點頭。

  宴輕便躺在馬車里昏昏欲睡。

  凌畫本來想問問宴輕,你的表字是什么,但看著宴輕的模樣,想著還是別打擾他睡覺了。

  她正想著,不妨宴輕忽然開口,“我的表字是承繼。”

  凌畫一愣。

  宴輕嗤笑,滿臉的嘲諷,“我父親臨終前,還想著我能子繼父業,延續端敬候府的門楣,所以,給我取了這個表字。我說不要,待到及冠,自己取一個。”

  凌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沉默了片刻,握住他的手說,“哥哥若是實在不喜歡,待你明年及冠,我給你取一個表字好不好?至于公公取的這個表字,就算了。”

  宴輕睜開眼睛,“你也覺得我不該要?”

  凌畫點頭,“這世上沒有什么事兒,比哥哥自己開心最重要。”

  反正,端敬候府只他一個人了,親人已故,背負著親人的期望,讓自己難安做什么?丟掉包袱,也沒有那么難的,人活著開心,怎么活,才最是重要。反正父輩先祖們,早已閉眼,已故的人,還控制著活著的人做什么?

  她的祖父母爹娘,在大牢里奄奄一息時,她去看望,也只是讓她好好活著而已。

  如今,她奔著這個目標,活的就很好。

  宴輕臉上的嘲諷散去,散漫地說,“行啊,那我就等著你給我取了。”

  他給她取的表字,不見得多合他的心,但一定不是他如這個表字一樣多不樂意要的。

  凌畫見宴輕雖然困乏,但也只是閉著眼睛躺著,似乎沒有要睡覺的打算,便對他說,“哥哥,我猜十三娘傾慕的人,興許是碧云山寧葉。他的表字,興許就叫子青。”

  “何以見得?”

  “你看啊,她這句話里寫著。姿容傾世,風姿無兩,郎艷獨絕,世無其二,舉世無雙,唯有子青。”凌畫又拿出那紙書簽,點著上面的這一行簪花小楷,笑著說,“這天下間,據說唯有碧云山的寧少主,可以與哥哥一較高下。在我心里,哥哥舉世無雙,在別人的心里,寧葉世無其二,這也說得過去。”

  宴輕“嗯”了一聲,“這樣說來,十三娘是碧云山寧家的人了?而救走十三娘的人,也是碧云山寧家的人?”

  凌畫道,“了塵大師出身寧家,是什么讓他拋開出家人的身份,救走十三娘?那自然是寧家人找來了。”

  她有一個更深的想法,“興許帶走十三娘的人,就是碧云山少主寧葉也說不準,或許,他是真的來漕郡了。”

  她想起了讓小乞丐給她送到手的那封信,瞇了瞇眼睛,“他親自來了漕郡,到了漕郡后,發現我與綠林和解了,事情已解決了,他出現不出現,都沒什么用處了,也興許發現十三娘在我這里暴露了,為了避免十三娘暴露的更多,索性利用了塵帶走了十三娘,斬斷了漕郡的一切,為的就是不被我拔出蘿卜帶出泥,全盤的查出來,干脆果斷地放棄了在漕郡的所有籌謀。”

  宴輕又睜開眼睛,看著她,“你倒是挺會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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