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誰?”
本在南疆妖柱現身,眾人幾乎絕望,心生退意之時,忽然出現的這一柄劍,傾刻間便一掃頹勢,且不僅如此,隨著那巨劍在空中翻轉,沖到了近前來的四五位妖王,也瞬間便成了一地血肉……那可是妖王,足有元嬰境界的妖王,竟是瞬間便已死傷滿地,血氣沖天。
只一霎間,無論敵我,皆已被這一劍之威懾,驚得不敢動彈。
“那人……是誰啊?”
夢晴兒整個都已愣在了當場,聲音里都似乎帶著寒氣。
而因著那一劍,心生寒氣的不僅是她,那白袍高冠的女子,負手走入了戰場之間,沒有看向任何人,也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只是平步向著問天山上走去,那一柄劍在她身邊流轉,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握著,又像是有著生命,傾刻間便已斬出萬千道劍影,將她身周所能看見的所有妖魔,都瞬間絞碎,然后隨著她的腳步向前邁出,最后直接向前斬去。
那一劍斬向的,赫然便是妖氣滾滾的一方魔影。
那是妖尊手底下的大妖柱……
她竟是直接一劍斬向了大妖柱,而且看起來,與斬向別人時,并無什么不同……
“女……女劍尊……”
終于有人擺脫了那種驚顫感,嘶聲叫喊了出來。
而這一聲喊,也像是晴天霹靂,不知讓多少人心都快跳出了嗓子。
“居然是她,劍守飛升道的女劍尊……”
“她居然也來到了問天山……”
無法形容這些人看到了那位女尊的驚喜之意。
大夏煉氣士無數,高人輩出,但真正稱得上高手或者說身為女子卻可以震懾八荒,讓無數男兒折服的卻并不多,南凰神王是一個而南凰神王畢竟是一城神王同樣也是皇族,有著別人想象不到的優厚資源,所以其天資未免會讓人覺得并不一定那么好……
但另有一人卻不同。
她只是出身小世家一步一步走了上來成就了如今的地位。
那便是如今奉帝命鎮守飛升道天下人皆稱之為“劍尊”的呂瀟瀟。
某種程度上講,在仙師方尺橫空出世之前,這位女劍尊,一直都是天下人視作天資最強的煉氣士,而直到仙師方尺崛起之后也一直有人稱他們為大夏雙璧資質難分高下……
讓人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會來。
眾所周知她似乎與仙師方尺,并沒有太深的交情。
當然了,她與任何人的交情都不深。
她是一生奉劍之人!
“唰!”
眼見得那位女劍尊一劍向前斬去問天山前,所有的妖魔,皆如潮水一般向兩邊分去,沒有及時避開她這一劍余波的,便皆化作了齏粉,而這一劍所向,則是那半空之中的兩大妖柱,這一劍里所帶的傲然,似乎斬殺這兩大妖柱,都帶了一種給他們面子的輕視之意!
而這兩大妖柱,也皆是盛怒,但卻一點也不敢小瞧這一劍。
他們不小瞧的表現就是,想也不想,轉頭就跑。
身邊的妖王妖兵妖將,全不管了,直接扔在這一劍之下,自己則是轉身逃命。
“嗤!”
但這一劍,還是斬到了他們身后,森然劍意已浸入肉身。
兩大妖柱,一個瞬間金光大作,似乎想借這金光,化去侵入妖身的劍意,另外一個卻是鳴聲大作,聽起來不像是在抵擋,而像是驚恐到了極點之后,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
“呼啦啦……”
不過也在此時,這一劍所向,忽然出現了一片海。
那是一片洶涌可怖,驚濤拍岸的海,恰恰的橫在了女劍尊與兩大妖柱之間,劍氣滾滾卷入海中,頓時將這一片怒海攪得四分五裂,萬丈浪頭,巨大的兇威向著四方涌去,竟是連問天山周圍,百里內的山頭,同時推平,只剩了一座問天山,孤零零的立于大地之上……
“原來你也來了……”
那海中,有低嘆聲音響起,旋及怒浪上涌,化作了一道模糊的身影,似乎他就是海的中心,而迎著那位漫步走來的女劍尊,也惟有他沒有露出驚恐之色,而是輕輕嘆著:“你本是一心奉劍之人,紅塵萬事,皆不可擾,如此才能劍心純粹,但如今居然來管閑事了……”
模糊身影里,兩束目光落在劍尊身上,輕嘆道:“惹這麻煩,怕是不值啊!”
“原……原來這位真的在……”
而遠遠的望著那一片怒海之中的身影,不知多少人,倒吸一口涼氣。
剛才便已猜到,妖柱現身之地,怕是妖尊也離得不遠。
而如今,竟真的看到了這道身影……
他究竟是為了什么才來的,是龍城的邀請,還是那傳說中的仙師傳承?
“不值得的是你!”
而女劍尊,哪怕是迎著這兇名驚世,足以讓任何人膽寒的影子,卻也只是微微皺眉,腳步仍然不停,淡淡開口道:“早聽說你是個聰明之人,卻沒想到會卷入這樣的事情里來,大夏煉氣士,最擅內斗,也正是因為內斗不已,所以才沒怎么顧得上你,而你好好的在南疆活著,瞅準了機會撈好處不干,偏要摻和到大夏的內斗里來,這不是犯...
不是犯蠢,又能是什么?”
海中身影微一沉默,笑道:“區區小事而已,劍尊居然也會危言聳聽了?”
“妖就是妖!”
女劍尊低聲說著上前,低聲道:“你大概永遠也不明白,你們妖族眼中的小事,究竟代表了什么,自然也就永遠無法明白,當你們惹著了這樣的底線時,究竟會有多大禍患……”
在她說完了這句話時,纖白如玉的手掌,便已輕輕揚起,五指微張之際,那柄飛在了她身周的劍,則主動飛進了她的手里,而在這一霎,她身上的氣機再度暴漲,像是天地之間的萬事萬物,甚至連寸寸虛空,都已變成了她的劍氣,然后直直的指向了前方虛空……
“不過,今日,我正好可以教一教你!”
“我的天啊,那位劍尊,究竟是有多傲……”
“現身之后,便只劍斬大妖柱,而一見妖尊現身,又只斬妖尊……”
“難怪有人說她,平生最愛使最快的劍,殺最狠的人……”
此一類的念頭,也不知在一瞬間,出現在了多少人心頭,那位女劍尊,本來就是讓敵我雙方都恐懼的一種人,而無論妖族來了多少人,有她在此,眾人心頭,便也已經定了。
然后也在那女劍尊斬向了大妖尊之時,他們也緊跟著出了手。
“可惜,她來了!”
而在這片戰場之外,一身藍袍的秦老板雙手背負,搖頭低嘆。
小青柳正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女劍尊的身影,但也沒忘了捧哏:“師尊這話聽著像有點遺憾?”
“是有點遺憾!”
秦老板點頭,道:“她來了,自助便不成了!”
小青柳呆住了,咽了口口水。
秦老板轉頭看了他一眼,道:“你家公子算錯了!”
小青柳喃喃道:“哪里錯了?”
秦老板道:“他低估了自己這邊的人,我倒要看看他這個局還怎么布……”
小青柳傻著眼:“不對啊,對方不是還有幾著后手么,比如那天行道殺手……”
秦老板道:“你再看看!”
小青柳下意識看去,頓時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一邊說著話時,他一轉頭向另外一個方向看了過去,在那里,原本有一道瀑布,瀑布頂端,有一個身穿金袍,富家公子哥模樣的人,他手里握著一柄比尋常之劍長出了三劍的寶劍,一直在靜靜的看著這片戰場,等著一個向那片戰場里面的法舟出手的機會,等了很久。
可是,如今周圍的山頭已經被劍氣蕩平了,瀑布也消失不見。
而這個公子哥,如今則已夾起了長劍,面無表情,偷偷的向著遠處遁去……
“跑……跑了?”
小青柳幾乎氣的叫了出來:“咱們天行道的刺客,這么……這么沒骨氣呢?”
“見到了她再逃走,不算沒骨氣!”
秦老板嘆了一聲,道:“刺客的命,也是命啊……”
“好戲要開演了……”
他忽然笑了起來:“龍城低估了仙師方尺,而南疆,則有些低估了大夏煉氣士……”
“問天山的局,想來應該十拿九穩了!”
而在此時的南疆,方寸已經不疾不徐的,開始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如今他畢竟人不在問天山,無法精細把握,不過他相信自己提前已經推算得夠好了:“這一局,本來就該先輸后贏才是,贏不可贏得太多,輸更不能輸得太慘,總得讓那位龍城少主覺得局勢都在他的掌控之內,許多事情才好辦,否則直接將他們打跑了,那未免就會覺得做戲不足全套了……”
“如今也只希望,兄長留下的恩澤夠多……”
一邊想著,一邊打算去做自己的事情時,他忽然察覺有些不對。
猛然抬頭,便看到,原本是晴空萬里的正午時分,忽然變成了一片夜幕浮沉。
這使得方寸心間驟然一驚:是誰這么大膽,敢以夜幕遮了溫柔鄉?
尤其是,這等古怪的夜色,更是讓他想到了一個怪物,心里不由得警惕了起來,他知道當初在黿城,事后打掃戰場時,沒有發現夜嬰那個小怪物的尸首,也猜過這小怪物會不會在暗中跟著自己,伺機報復,只是前后引誘了數次,它始終沒有現身,直到這片夜色降臨……
“難道是這節骨眼上,那小怪物終于按捺不住,要向我尋仇了?”
心間微凜的方寸,猛然抬起頭來,便發現了夜空里果然有著一道身影。
只不過,那并不是夜嬰,而是一個身穿黑袍的年青女子,倒是在這女子身后,有著一個不起眼的,探頭探腦的身影,那才是方寸一直提防著的夜嬰,而它在這時候似乎很迷茫,只是睜著眼睛,有些驚恐,又有些好奇的看著前面那個年青女子,引落了無盡的黑暗。
而且,她也不是朝著自己而來,而是身邊聚攏著無盡得黑色閃電,猶如一株狂亂的柳,神色堅毅,一步一步向著溫柔鄉最深處的妖宮走去,她聲音很溫柔,但輕輕啟齒間,聲音便響徹了整片溫柔鄉的上空,驚動無數妖魔:“勾結龍城,煉制妖丹,皆是南疆取死之道……”
“而我只過來,卻只想替我先生問妖尊一句!”
“爾等真當方先生沒有留下弟子在人間,竟敢去碰柳湖方家二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