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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老經院的道理

  “所以,你覺得老經院現在已經派人出來接我了?”

  一路向北,安穩到讓人天天想打瞌的法舟上,方寸撐傘立在舟首,向云霄問道。

  “連發了三道詔書,最后連請這個字都用出來了,你覺得老經院會讓在你已經半只腳踏入了院門口的情況下,再讓別人攪了場子嗎?”云霄笑著回答:“我太了解老經院了,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擔心路上會出問題,畢竟對讀書人而言,臉面的問題大于一切……”

  方寸倒是稍有些疑問,道:“老經院能夠阻止得了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云霄笑道:“放心,老經院很懂得怎么跟人講道理!”

  老經院確實很懂得怎么跟人講道理。

  法舟在天上,雖然烏云浩蕩,卻是一路安然無事,平穩向前。

  而在下方,卻有一位位儒生出現在了法舟所經之地,尤其是出現在了那些摩拳擦掌,準備對著方寸的法舟不利的地方,然后用各自不同的方法,向這些人講著他們的道理……

  “做人最重便是正,心正,意正,言正,行正!”

  烏越山上,一位手提滴血長劍的儒生,手捧書卷,認真的講解著。

  忽聽得有人“哎喲”了一聲,頓時眉頭旋緊,冷目四掃,喝道:“給我跪正了!”

  “唰!”

  一群人,上至金丹,下至寶身,齊唰唰挺直了腰桿,一個個鼻青臉腫。

  在他們頭頂之上,一艘法舟靜靜的飄過,帶來了漫天烏云,天色都黯了許多。

  但沒有一個敢抬頭瞧的。

  “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而不習乎?”

  一條滔滔大河邊烏篷小舟之上,有位女儒生在細心的講解著:“這話便是說,做人呢要時時警惕反省自己尤其是每天都要從多方面反省自已:我替別人辦事是不是盡心竭力了呢?我與朋友交往是不是誠實守信了呢?我對老師傳授的功課,是不是用心復習了呢?”

  河里,一條十余丈長的巨蟒翻著肚皮汩汩流血一聲不吭。

  女儒生皺起了眉頭:“問你話都不答,看樣子并不用心,所以你死的不冤!”

  青木郡郡守府中一位書生笑著持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諸位飲勝!”

  而在他周圍無論是青木郡守還是府中文書神將,一個個臉色尷尬,心焦不已,心想馬上就要去辦大事的時候,誰能想到朝歌老經院里忽然來了一位儒士雖然照著禮數確實該好生招待但如今那法舟怕是馬上就要進入郡縣范圍了誰能耐心在這里陪他飲酒?

  “為什么一個個都苦著臉?”

  那儒士見所有人都神色復雜的樣子,有些詫異:“難道我來了你們不樂?”

  周圍人不知該怎么回答,面面相覷。

  然后就見那儒士臉色拉了下來森然道:“還是說你們根本不把我當成是朋友?”

  就在一群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時,便見那儒士放下酒杯,緩緩抽了一桿鐵槍出來。

  “既然你們不拿我當朋友,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傾刻之間,郡守府內,雞飛狗跳,一片慘叫。

  當老經院弟子出手,一路捋清了無數打算對方寸不利,或者單純只是他們覺得該讓這些人受受教育的勢力的時候,秦老板與小青柳,也在諸地之間游走,將一個個隱藏極深,埋伏極深的刺客揪了出來,在秦老板的苦心教導之下,小青柳的刺客本領,已漸漸爐火純青。

  在某些尋蹤,或是藏匿之道上,秦老板都不得不對小青柳大加贊嘆。

  只是最讓秦老板苦惱的是……

  ……這個刺客的傳人不會殺人呀!

  久而久之,就連秦老板心間也生出了些許感慨:“難道真是我沒有教徒弟的天賦么?或許我真不該在還沒有學會如何培養下一代的刺客之前,就著急的離開了天行道啊……”

  有此等人物相守,方寸自然行得極其安穩。

  而不僅是刺客或是其他心懷敵意的人打擾不得自己,就連一些想要窺探之人,這時候也盡是想法落空,那法舟周圍,時時涌動著的烏云,便像是一種象征,有這烏云在,無論是誰也無法看破,去探查那位方二公子如今的動向,甚至是確定他究竟在不在法舟上。

  “難道這方二公子真是因為擔心被人窺探自殺,才召來了這等云氣遮掩氣息?”

  “小小年紀,便有此等手段,倒是當真不...

  是當真不俗呀……”

  而方寸,自然也不會向任何人解釋自己無法被人探知,乃是因為功德傘的緣故。

  事實上,借烏云來防止別人窺探自己這個說法,本就是他放出去的。

  若是不讓人朝著這個方向想,那別人會當這烏云是什么?

  若是提前被老經院看破了如今自己頭頂上這片烏云的問題,那他們還讓不讓自己進門?

  在坑老經院這個問題上,他可是認真的!

  在這輕松自在的情況下,歷時三月,法舟終于來到了朝歌。

  這仙殿所在,大夏朝堂總樞,乃是一座未見過,便難以想象的浩大神城。

  遠遠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黑色的城池,烏壓壓坐落在大地之上,周圍有數座山峰高聳,直入云霄,看起來便像是在守衛這座城,而其城之巨,則更是前所未見,方寸曾經去過黿城,便已覺得黿城夠大,夠宏偉,可如今見了朝歌,竟是覺得黿城也不過是小小一村落……

  如今在朝歌城的西北角落,便已見得,早有一群青衣修士,立于云氣之上。

  老經院與朝歌,便和柳湖城與白廂書院一般,并非建在了城內,而是座落于城外山上。

  雖然任何事物,存在于朝歌這等浩然仙城周圍時,都會被襯的異常渺小,然而在那一片青袍儒士所在的地方,卻只見得絲絲縷縷的文華道蘊,凝聚如云,浩蕩滾動,其意之純,之凈,竟是仿佛與朝歌的龐大氣運相比,也絲毫不落下風,隱然讓人心底生出敬意……

  “這便是朝歌老經院的浩然文氣?”

  方寸遠遠的看著,也不由得感嘆了一聲。

  旁邊的云霄小聲道:“可不是,你可得小心,這些老家伙沒一個好對付的……”

  “我也不好對付!”

  方寸低聲笑著:“做好準備了?”

  云霄向他使了個“我辦事,你放心”的眼神,小聲道:“妥妥的!”

  方寸便真個放下了心,笑著喚小狐貍過來:“幫我梳頭,更衣,拜經門!”

  而隨著方寸的法舟漸漸靠近,一群早就在這里等著的儒士們,也都心神激越。

  法舟太小,難以看得清楚,但是那隨了法舟過來的烏云,卻實在是讓人無法忽視,從他們所在的角度看去,先是有一片烏云滾滾而來,遮蔽了大半天空,而在烏云之中,用肉眼努力去找,才能發現一個小點,正是他們早就得到回報,由無數弟子護送過來的方二法駕。

  “方尺的弟弟,倒也果然天資非凡,據我所知,他修行時日并不甚長,雖然他一直暗中修行《無相秘典》,加上天資又高,修行上占了極大便宜,但憑著他如今不過修成金丹的修為,便可以召來這等云氣遮掩氣機,也可以看出他這一身實力,相當的不弱了……”

  一位老先生,忍不住笑著說了一句。

  行云布雨,驅雷馭電,乃是煉氣士尋常手段。

  但這方家老二,可以招來這等云氣,自可以證明他的天資之好,所言不虛。

  但也有人懷疑:“我怎么瞧著這云氣,不像是普通法力招來的?”

  “不錯,倒像是天地自然形成……”

  旁人也說著,忽然一驚:“總不能他小小年紀,便已到了道法自然之境吧?”

  “不可能,除他手里還有《無相秘典》的其他內容……”

  眼見得一眾老儒,皆低議不已,旁邊卻有位玉衡先生,捋須看了旁人一眼,得意道:“你們亂猜些什么,趁著他法舟未到,我先告訴你們,那方二倒是個小孩性子,雖然來我老經院,也是為了避難,但卻生怕自己被朝歌里的人小瞧了,所以他才故意玩了這手玄虛,說是什么隨手招來云氣,遮蔽氣機,其實不過是增加自己的氣勢,讓別人看起來莫測高深罷了……”

  旁人聞言,皆道:“難怪如此,我瞧這云氣為何是黑色的呢?”

  “是極,便是正常要招來云氣護身,也以白色為佳,這黑色……說明功力不純吶!”

  玉衡先生笑道:“但你們也莫小瞧了他,據我所知,他已經想好給我們老經院一個下馬威了,說不定他會故意說這天氣不好,讓我出手驅云,而他其實已經暗中做了手腳,這云氣難以驅散,如今便在朝歌這么多大人物面前,一旦我們驅云失敗,可就跌了大臉面……”

  “竟還有這等狡詐心思?”

  “方家子弟,果然不可小瞧……”

  一片驚愕之中,也有人詫異問道:“玉衡先生如何得知?”

  那玉衡先生捋須一笑,氣度非凡,道:“些許小孩伎倆,一看便知,又有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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