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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龍脈逆轉

  從這位七皇子的反應中推敲出了一些事,方寸便微微后仰,坐得正了。

  現在他還不清楚這位七皇子究竟出了什么問題。

  畢竟他是堂堂七皇子,仙帝最小的一個兒子,以當時仙帝生他時的修為而論,恐怕他一生下來,便必然是接近先天之氣圓滿的仙苗,這樣的存在,說是先天道體也不為過,再加上,他身居七王殿,又有這大夏最好的丹師與御醫侍奉,調理,那么,還會遇到什么問題?

  最重要的是,他為什么這般相信自己能夠治得好他?

  思慮清楚了,方寸便也不著急了。

  反正現在那位七皇子一定比自己更著急。

  抱了這個心思,他便靜靜的等著美酒珍饈送了上來,細觀著妖姬美人翩翩起舞,聽著那絲竹仙樂,每當有人示意,便笑著與對方一起舉杯,享受起了這場難得的仙宴來……

  ……講真,在老經院憋了這么久,他也著實有些悶了。

  而雖然這一場仙宴的開局并不算好,氣氛也讓人著實覺得壓抑,不過仙宴開始之后,只見那位七皇子面上一直帶著笑意,頻頻舉杯勸酒,眾陪客里,便也有不少人放松了起來,起碼他們確定,這位七皇子不管與方二公子關系究竟如何,表面上還是想將這仙宴辦好的。

  而這些過來陪坐的人里,除了伯盈公主,只是在七皇子現身之后,便敬了他與方寸一杯,表示自己已經幫到了忙之后便退了席外,其他留下來的人里,卻有相當多是會玩的。

  尤其是云霄那些個結了社的成員更是多為朝歌城里吟詩唱曲賞花品器的高手一入了酒場,便閑不住,再加上幾杯酒下肚又領會了七皇子的意思便很快活躍了起來,有人喊著行酒令,有人主動下場與妖姬共舞有人高高舉杯大呼同飲氣氛熱烈的不得了。

  那位七皇子此時只是手里端著酒樽笑吟吟的看著這歡場。

  他身邊的老內侍則沉默的侍立于一側不知想著什么。

  倒是有些平時持身甚正的中年煉氣士們這時候隱隱有些坐不住了,便如孟知雪的父親,他平時哪里會玩這些,就算是玩,也不會與這些小輩煉氣士們玩就算與這些小輩煉氣士們玩也不會當著自家閨女玩啊明明也只是受人所托請方寸赴宴,哪里想成了這樣子?

  而他又不能像伯盈公主一樣,早早離去坐在了那里,只是渾身不自在。

  “孟呆……師姐,我竟一直都不知道你是朝歌人士!”

  而在方寸一邊,一眾同窗也正好奇的詢問著孟知雪,喝了不少酒的鶴真章差點說順了嘴。

  其實對于孟知雪的身世,他們這些同窗早就猜到了一些。

  不僅是他們,便是當年的柳湖城,也有不少猜到的。

  孟知雪在旁人眼里,乃是白廂書院院主的親傳,柳湖城城守的侄女,然而她平時跟隨院主修行的時間并不大,這個“親傳”,倒更像是一種關系,而非真正的師徒,而與城守,那就更不像話了,畢竟若真是親侄女,那又為何一個姓“白”,另外一個卻是姓“孟”?

  況且,在許多其他方面,孟知雪的天資也好,資源也好,也似乎不是一個小小的柳湖城城守便可以供得起的,所以,早就有許多傳言,都說孟知雪本是其他地方過來求學的。

  當然,知道歸知道,但一眾同窗知道孟知雪不喜歡聊這些,便也一直不去問。

  可到了如今,孟知雪的父親,都已現身,那自另當別論了。

  “諸位同窗莫要怪我,我本是朝歌孟家女,吾父乃是如今的神陽孟家家主的第三子,我……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們的,當年,本就是我執意要去柳湖求學,千央萬求,父親終于同意,只是家中許多長輩不滿,父親便也命我不可多提族中之事……但他還是很疼我的!”

  孟知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了出來,似乎頗因瞞了同窗,而有些慚愧。

  “要說呆性,也真是有,她還真當別人看不出來……”

  方寸心里暗想了一句,笑著向她看了過去,道:“那你為何定要去柳湖求學?”

  孟知雪聽了這話,竟是一時沉默了。

  方寸皺了皺眉,剛想說“不想說便不必說”的話時,就見孟知雪抬頭向他看了過來。

  幽幽道:“方二公子,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了!”

  方寸愣了一下,早想說你為什么不說?

  我捂你...

  p;我捂你嘴了?

  “其實好多人都問我為何一定要去柳湖求學,又為何一定要設南山盟……”

  孟知雪這時候的神色,顯得有些認真,望著方寸,道:“我一直沒有向外人說過,但其實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令兄方尺先生,我去柳湖,便是想知道當年的方尺先生,是從什么樣的地方成長起來的,而我設南山盟,便是因為我希望方尺先生這樣的人,永存于世!”

  方寸心里暗想:“其實你不說,大家也早就看出來了吧?”

  不過這時候見孟知雪如此認真,便也不好打斷,只是老實的聽著。

  “其實在我小的時候,也不算小,已經很記事了!”

  孟知雪聲音低低的道:“我曾經被令兄救過一命!”

  周圍人沒有打斷她,孟知雪若是出身朝歌,那被方尺救過,也不算特別稀奇。

  看她對方尺的尊重,早該想到她也與仙師方尺有過因果。

  “不過讓我印象最深的,卻不是被令兄所救,而是他做人的氣度與原則……”

  孟知雪慢慢說了出來:“當年,朝歌曾經有過一場大災,有荒原魔物,潛入朝歌,逆改了龍脈,以致于當時的朝歌,不知有多少大小煉氣士都身中龍脈之毒,命在傾刻……”

  “那時候的我,便是其中一個!”

  “那時候我身中奇毒,時時昏迷,記憶都已亂了,惟有一個場景,我記得很是清楚,當時我躺在丹霞山下,周圍皆是與我年齡相仿,同樣中了龍脈之毒的小孩,而當時因為事情太過嚴重,丹霞山以及御醫院,拼盡了手段,也只能先顧著救治一些中了毒的大人們……”

  聽了這話,方寸才微微點頭,有些好奇了。

  孟知雪說的,乃是朝歌一樁秘辛。

  事情應該就是發生在自家兄長入朝歌之后不久,據說是與荒原的魔物有關,一場災變,害得大夏苦不堪言,損失嚴重,后來終是挺了過去,但因為此事事關仙帝顏面,因而成了一樁極少有人敢公然提及的丑事,別說他們那偏遠的柳湖了,便是在朝歌,都沒多少人清楚。

  而若是中了奇毒的話,也確實像孟知雪說的。

  若要救治,自然會以大煉氣士,以及朝中大人們為主,孟知雪當時怕是還沒踏上修行路,自然排不上號,況且,她的身份雖然不俗,在那樣的大事面前,怕也是微不足道的……

  “恍恍惚惚中,我甚至認為自己就快要死了!”

  孟知雪說著,像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輕嘆了一聲,道:“雖然我那時候尚小,但真的有種太過痛苦,感覺自己就要死掉的記憶,而比那更可怕的,則是我躺在那里,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有時候亮一些,有時候暗一些,我知道那是一天過去了,但一直沒人理我……”

  “我喚自己的父親,喚母親,可卻無人應我,周圍只有哭聲與痛苦的叫聲……”

  “而在那時候,有一個人輕輕撫著我的額頭,說:別怕……”

  孟知雪眼眶微微一紅,似乎有些感慨,輕輕看了方寸一眼,才又道:“那是你兄長!”

  “我感覺到,有人在以溫和的法力,替我拔除體內的陰森魔氣,讓我感覺好舒服,也是在那時候,我才終于睜開了眼,看到了你的兄長……他笑起來的時候,真讓人安心。”

  周圍無人說話,似乎殿里的喧嘩,都離他們遠了些。

  所有人這時候都在認真的聽著孟知雪的講述。

  “當時你兄長,就在我們那些幾乎被人忘了的孩子們身邊,幫我們一個個的拔除陰毒,勸著每個人安心一些,然后,我……我當時還看到了有人過來訓斥他,我記得當時訓斥的話好像是,說如今多少仙殿中的姬妾,都還沒辦法治得好,你哪里來的功夫管這些小孩?”

  “還有人斥責他,說如今辟毒丹尚未煉成,你就將他們的陰毒引入自身,是找……找死!”

  說到了這里時,孟知雪看到了方寸的臉上,嘴唇微顫,道:“方二公子,你能想象么?”

  “那時候的令兄,他其實不是在為我們治傷,他只是在將我們所有人的陰毒,都引入到他的體內,他是在替我們這些人受那陰毒的苦楚,他當時是在用他得命,換我們的命啊……”

  “若不是后來丹霞山確實煉出了驅逐那陰毒的丹藥的話,說不定令兄當就是……”

  這些話,莫說其他人,就連方寸,也微微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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