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掌力,自殿外飛來,明明大殿上方,便是穹頂,任何力量落下,都會先擊穿這穹頂,但是那一道掌力落下,卻是直接穿過了穹頂,沒有損到這大殿半分,直接向著殿內施展伏魔金身的游方和尚鎮落了下來。虛空蕩蕩,法力幽隱,精微之中,帶了某種詭譎之氣……
“方長老親自出手了么?”
游方和尚反應極快,一察覺這掌力,便立時知道怎么回事。
他仍然在誦念伏魔真經,但大袖微微一擺,周圍那些若隱若現的金身佛陀,卻一下子金光倒卷,反而向上迎去,徑直與殿外飛來的那一道法力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處。
余波震蕩,散向周圍。
因為伏魔真經,本來就堂堂正正,宛若天地正氣。
相襯之下,更顯得那殿外飛來的法力,顯得多了幾分陰柔邪意。
一上一下,對比明顯。
只是讓眾人心驚之下,卻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是,兩道法力相交,卻立時出現了誰也沒有想到的一幕,游方和尚的法力,激蕩四域,雄渾莫測,殿外飛來的法力,卻是飄飄梟梟,變幻不停,然后兩種法力相交之時,那陰柔法力,卻傾刻之間,變得如大浪滔天,剛猛無儔。
“啪!”
游方和尚頭頂之上,無盡佛影同時消失,像是被人一把抹去。
而那法力,也結結實實鎮壓在了他的頭頂之上,身子感受重力,雙腳頓時下陷。
大殿之中,堅實的青石板地面,已經被他踩碎,雙足陷于其中。
“這……”
眾人一見之下,頓時一片低呼。
或許方寸能勝過游方和尚,還不算驚人。
但一道法力降臨,便直接以摧枯拉朽之勢,破了游方和尚的神通,那就太驚人了……
“何敢欺我?”
游方和尚雙足陷入青石地面,整個人也已又驚又怒。
若在平時,他自然一拔腿就跳上來了,但是如今大戰之中,這一點點的影響,便足以困住他,徹底陷入挨打的局面,因此他驚怒之中,也是一聲大喝,忽然之間,食指抬起,在自己的眉心位置,輕輕一劃,指甲鋒利,頓時將額心割出了一道口子,像是打開豎眼。
傷口向兩邊裂開,有鮮血從中滲了出來。
那鮮血,居然皆是金色,像是有著自己的生命,以這小小的傷口為中心,開始向著周圍蔓延,一點一點,浸染了他的臉頰與額頭,金色鮮血覆蓋之處,便皆是金光閃爍,有種萬邪不侵的佛光籠罩,而這鮮血,還在不停的向下滲出,浸染了他的僧袍,最后及至全身。
他整個人,居然變得如同一尊金佛,寶相莊嚴,立于天地之間。
……惟一不符合這寶相莊嚴的,便是兩只腿還陷在地下。
“至于做到這種程度嗎?”
周圍諸位宗主與世家主,見狀已是吃驚不已。
這位游方和尚,來歷神秘,于一個月前,現身在了清江,因為那時候,龍城的野心已經曝露,上下惶惶,發布仙詔,要設仙盟,隨時準備應對大戰,而游方和尚便在這時候出現,只言自己是行游僧人,四海為家,但到了哪里,便算是哪里人,所以清江有事,自己趕在了這里,便是緣法,也要作為清江的煉氣士,幫助清江仙盟對抗龍城降臨下來的壓力……
初時眾煉氣士,并不太將其當回事。
畢竟,對于凈、隱二宗,眾仙向來是忌憚多過信任,他們一是神秘,二是有著某種無法解釋清楚的蠱惑,再者也是與大夏仙殿的關系,似乎一直不怎么和睦。尋常的宗門或是世家,在遇到了這凈、隱二宗的高手時,一般都是待之以禮,然后又遠遠的避開,以免惹事。
可是這游方和尚,一是出現的時機好,正是清江用人之際。
再也是,他一身修為,真個不俗,當初只是稍顯神通,便震動了四座,最后由清江仙盟的盟主,九仙宗宗主親自來迎,設素席款待,然后確定了他身為仙盟一員的身份……
可在以前,眾人是真沒發現這和尚脾氣這么大啊……
怎么這一次過來,話還沒說幾句,就跟守山宗干上了,甚至看著還要拼命?
這可怎么辦?
“天上地下,惟佛獨尊!”
眾人心思變幻之間,那游方和尚,已經沉沉開口,聲音低沉,猶若洪鐘。
緊接著,他猛然睜開雙眼,目光便如實質,似要穿過這大殿,向著玉秀峰方向看去。
但就在他這目光,快要抵達玉秀峰,卻還未抵達時。
玉秀峰上,方寸微微皺眉,然后從自己正在澆的花上,隨手摘下了一枚枯葉。
反手之間,這枯葉飛出了峰外,落于山谷。
山谷之中,乃是一片養蝶之地。
“咻……”
枯葉輕輕落入谷間,瞬間便有一片繽紛蝶影,從地上飛了起來。
這些蝴蝶,大的足有磨盤那等,小的也如拳頭,有的紅、有的紫、有的各種顏色交織,而其中最顯眼的,則是一只黑色的蝴蝶,竟是通體黑色,一飛起來,便如遮天蔽日一般。
“呵呵,方二先生,得罪了……”
大殿之中,游方和尚沉聲大笑,周身法力激蕩,似乎因為占了上風的緣故,聲音也逐漸平和:“小僧此來,并非愿對方二先生不敬,只是天地須彌,吾為芥子,世間因果緣法,皆難逃之避之,方二先生既在因果之間,背負天大緣法,又何必硬是要在這時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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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來,我正有一言,要獻于方二先生,只是方二先生不肯露面,所以只好用這等小手段逼方二先生出來,只是沒想到收不住手,傷了方二先生,那可真是太抱歉了呀……”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懵了。
他們傻傻的看著游方和尚,只見他雙目緊閉,周身金光黯淡,口中不停的說著,臉上似乎還有些得意之色,看起來像是與人交過了手,而且占了上風,這時候正在對對方說教。
可分明,他面前沒有任何敵人。
只有一只蝴蝶輕輕飛舞,落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蝶蝴翅膀輕輕扇動,帶來了一個夢境,游方和尚,便一直在夢境之中。
他面帶微笑,于夢中講法,說給不存在的人聽。
那場景,給人一種詭異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