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這位弟子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她為什么要與煉魔淵為敵?
一時見到了夜女的怪異感覺,使得方寸心里生出了許多疑問,就連剛剛找回了宗主的喜悅都沖淡了,凝神向前看去,就見夜女這時候周圍籠罩漫天夜色,像是一片一片從九天之上垂落下來的霧,這些霧氣可以融合在一起,每多一分垂落下來,她身邊的夜色便重一分。
這種呼呼蕩蕩,幾乎可以遮去半邊天空的夜色,給予了她無盡的法力與神通,身形游轉之間,便已周圍無數大殿籠罩在內,甚至可以看到那些夜色,正有一部分,不停的垂落,就像是一道一道的漩渦一樣,每一次垂落,都會轟擊在幾座魔殿之上,將大殿毀成碎片……
……這樣的惡戰之中,她居然還沒忘了毀掉這里的大殿。
愈是看著這場大戰,方寸的眉頭愈是凝緊。
那位與夜女在交手的蒼發老者,看起來修為也很不凡,對方氣機之強,居然隱隱要突破天際,在方寸的感應之中,幾乎快要趕上了他當初見過的幾位神王……并非完全一樣,或是已經超過的那種趕上,而是氣機已經突破了一個界限,隱隱可以向幾位神王追去的趕上。
更為恐怖的,則是他手里的那一道長戟,每一次揮舞出來,就連虛空都出現了一截一截的黑色裂隙,看起來竟是憑著自己手里的神戟將虛空都碎成了一片一片,兇威強勝到了極點。
而這老者一身修為,則更是在這魔戟加持之下,爆發出了異常恐怖的威力。
一道一道的魔氣,接連不斷的向著空中的夜女沖蕩了過去。
“咦?”
方寸細細看著,心里漸漸升起了些許的疑惑。
如今他修為已非往日,眼力也隨之增強,看到了這恐怖的大戰,他便也生出了些許的詫異,他發現,那位蒼發老者,修為定然是已經破了仙境的,而他手里那一桿魔戟,而是憑添兇威無數,但是他在出手的時候,其實是沒有盡全力的,每到極致,都會收幾分力。
看起來,他更像是要逐走,或是生擒那位夜女。
而相應的,那位夜女,出手也未到淋漓之境,她身邊凝聚的夜色已經極濃極重,里面不知蘊含了何等樣可怖的力量,但她卻像是有些力不從心,或者說,是控制不了那種力量。
她在避免施展出自己最強大的力量。
正因為雙方都有些忍讓,所以這場大戰,看似兇橫,但卻殺機不深。
其結果,便是周圍這一座座的大殿,不停的被毀去,一片一片的變成了飛灰……
“方長老,真沒想到,你來的這么快,我這段時間……”
在方寸看著這場大戰時,小徐宗主已經來到了身邊,低低的傳音。
“你先等會。”
方寸一句回去,然后凝神細想。
倒是小徐宗主被他說的懵了:“為啥要等會?”
“你過來不就是為了找我的嗎?”
“為啥忽然變得對我一點也不關心了?”
“若真是這么下去,恐怕夜女要遭……”
方寸判斷局勢,很快就有了答案,心里暗暗想著。
他剛出來時,并不知道來者是夜女,也不知道會是這么個局面。
他只是趁機生亂,讓小徐宗主和其他的修魔者皆出來,好有一個跟他接觸的機會而已,但到了這里,他才發現,自己的這個決定,倒是讓夜女一下子陷入了危機之中,原本她在那位蒼發老者的狂攻之下,還能勉強撐得住,但是這么多修魔者一下子趕了過來的話……
……雖然自己和小徐宗主是裝的,但其他修魔者可不是啊!
若是他們一轟而上,夜女豈不是要直接陷入絕境?
對這位輩份上的師侄女,方寸心里也有不少疑惑。
在女神王眼中,她是害死自家兄長的罪魁禍首,當然要抓住一切機會斬殺。
但是方寸不是那等仇恨入腦,便不顧一切的莽夫,他有自己的判斷,從之前在南疆溫柔鄉與這位女子相見那一樣,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位夜女似乎對自己沒有多少敵意,恰恰相反的是,她也會因為方家二老被人盯上發怒,為此甚至不惜深入南疆,去毀了溫柔鄉……
而在事后,她更是將夜嬰打服,讓它老實跟著自己。
這所有的事情都說明,夜女應該不像女神王說的,只是自己的殺兄之仇而已。
當然不能讓她死在這里,只是具體操作……
“你們怎么會來到這里?”
也在方寸急想著時,一聲怒喝已經響起。
坐在了木車上的大幽太子,或說少魔,一見得眾魔沖破魔殿,來到了這里,頓時臉色又驚又怒,厲聲大喝,雖然他的身體扭曲而又單薄,但卻也隱隱有一種陰冷氣質彌漫開來。
這些修魔者趕到了這里,第一反應便是要沖上去圍攻夜女。
但也正因為這少魔的氣息蕩開,受到了影響,因而動作都慢了幾拍。
不過針對大幽太子的質問,卻沒有人回答,他們的意識,像是都不夠完整。
“是有人感應到了外敵入侵,因而受魔意催動,出來迎敵……”
“其他的修魔者都受到了他的影響……”
另外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一盞燈籠極快的飄在空中,瞬間到了少魔的身邊,燈籠里有神念蕩開,回答著他的話:“恭喜殿下,賀喜殿下,這其實是好事啊,這說明諸位將首縱是殞落多年,但仍然對大幽,對殿下忠心耿耿,一遇敵襲,便立刻憤不顧身的出來效力了……”
“嗯?”
聽著那燈籠里傳出來的神念,少魔眉頭一擰,忽然一巴掌抽了過去。
“放你的屁話,這些人若真是如此忠心,當年我大幽又怎么可能被那伯姓小兒奪去?”
這燈籠被抽的在空中轉了兩圈,不敢還嘴。
少魔目光森然,看向了空中的修魔者,狠狠道:“定然是洗魂之術,洗的還不夠徹底,所以他們才會這等虛浮之念……可惡,你們這些廢物連這等小事都做不好,若是一直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本宮想要的那種令行禁止,屠天弒地的一百零八魔神,何時才能煉成?”
“屠天弒地都說出來了?”
方寸微微皺了皺眉頭,向小徐宗主看了過去。
小徐宗主正雙眼茫然,和周圍的人一樣木然的看著前方。
方寸道:“現在可以暫時不必裝了,他們究竟在做什么?”
小徐宗主雙眼仍然茫然,只是傳音道:“他是在煉一種當年大幽覆滅時的兵器,據說當年大幽神帝之所以會長時間閉關,就是為了參悟這一道法門,只是大夏奪了帝位,神帝放棄了此念,可沒想到,這位太子雖然已無緣仙境,但卻野心勃勃,要將那一道法門重現于世……”
“他也算絕世奇才,自知一人難以煉成,居然要將法門分開,煉成一方大陣!”
“這等離奇的想法,孰料真的快要現世了……”
方寸細細聽著,看了小徐宗主一眼。
小徐宗主臉色不動,眼珠兒都不動,但卻傳音道:“看什么?”
方寸道:“你裝傻子裝的真像……是因為以前裝習慣了?”
小徐宗主:“……”
直接不回答,也不知道是生氣了還是能少回一句就少回一句,免得被發現。
“你是如何避免被奪了心智的?”
方寸倒是微微皺眉,問了一句。
“這位大幽太子之所以能夠將這法門重現于世,據說就與你有關!”
小徐宗主這才開口,低聲道:“你公布于世的無相秘典,在某種程度上幫了他大忙,正是借了無相秘典里的一部分經義,才使得他實現了這個想法,重新煉成了煉魔神淵……”
方寸道:“那是龍城公布的,與我無關!”
小徐宗主斷了一下,又道:“而我之所以可以保持神智,也靠了你!”
“當年你在我守山宗重衍神冥煉身經,弟子們皆修了,我雖然無法重修,但也細細參閱過,然后發現,你所推衍之經,與我大有不同,我雖然沒有修行,但也細細參悟過,以致于我和其他修魔經之人已有些許不同,那些魔念能夠影響到我,但是卻不能完全吞噬我……”
方寸微微皺了下眉頭,道:“既是如何,你為何一定要來?”
“我不得不來……”
眼神木然的小徐宗主臉上,也像是露出了些許的黯然。
好一會才道:“我要帶父親和諸位前輩們回去……”
“父親……”
方寸略有些詫異:“他們在哪里?”
小徐宗主木然的眼神看向了前方,那里是正在大戰的夜女與蒼發老者,或許是因為看到了周圍有這么多修魔者的出現,他們也有些緊張,這時候出手都已經越來越重了……
“那位就是我父親……”
小徐宗主慢慢的說道:“而我守山宗那些前輩們,就在這些魔神……”
“……或是燈籠里面!”
“熬神煉魂,驅心化意,這……就是魔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