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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傳信神符

  (女生文學)

  身形起處,方寸凌空沖上了殿頂,于絲縷黑霧之中,閃爍幾番,沖天而去。這一動靜極是突兀,瞬間驚動了周圍無數沉默的殿宇。只是方寸在準備離開之前,便已心中有數,并不理會,只是大步流星而去。勁風襲面之間,心里也已經對此間的局勢,快速梳理了一番。

  他喜歡謀定而后動,但眼下的局面,卻屬于事發突然,不得不好好謀劃一番。

  如今,大夏龍城已反,各大神王心懷鬼胎,仙帝不歸,南疆蠢蠢欲動,老魔虎視眈眈,誰成想,在這等嚴峻局勢之下,竟還出了個滋養魔胎,野心勃勃的大幽皇朝前太子?

  該怎么辦?

  難道真得是大夏氣運已絕,這才處處狼煙蒸騰?

  心底無奈嘆了口氣,方寸眼神仍然澄明,決定早就做了下來。

  沒有辦法,如今自己只能先救小徐宗主。

  雖然看起來,小徐宗主似乎已經被坑慣了,但自己卻不能夠真的將他坑在這里。

  自己是出來救宗主的,宗主自然一定要救回去。

  而想要救他的方法,也很簡單。

  將少魔的野心,示之于天下,煉魔淵必然遭受沉重打擊,小徐宗主,便還有一線生機。

  只是,如此做了,未免可惜。

  龍城造反之事,本就是自己一手推動,耗了不少心血,但如今,煉魔淵的事情傳開,想必大夏也會立刻將目光投來,恐怕就又給了那條老條一線寶貴的生機了。就像一位勤勤懇懇的老農,施肥剪草已經數年之久,只等著碩果豐收,但在這一刻,自己卻要親手毀掉了。

  這樣的大好局面,也不知道將來還有沒有。

  “何人擅闖神淵?”

  “速速將他拿下。”

  正在方寸思量之間,他身形掠處,腳下各方魔殿,便也不時響起大喝連聲,一道道黑影從殿中沖出,如同一條溪條里的泥鰍一般,紛紛向著他的前方,左右,身后追趕過來。

  方寸立刻收起了心思,雙袖一振,蕩蕩法力涌將開來。

  攔在了他前面的道道黑影,立刻被他震得四下飛散,不少人都直接撕裂了肉身。

  方寸沒有手下留情。

  一是形勢緊急,再是這些自甘墮入魔道之人,早已非人,不必留情。

  就連天道功德譜,居然也沒有因為方寸殺人而降下懲罰,反而不停的降落功德。

  這是因為天道功德譜也認可自己在“誅魔”?

  同樣也在這一刻,忽然之間,一方魔殿從穹頂破碎,滾滾魔意直沖天霄,旋及一道身影沖出了魔殿,腳踏層層云意,浩浩蕩蕩,便向著方寸逼近,此人修為難以形容,與方寸之間的距離,居然在轉瞬之間,便越拉越近,正是守山宗前宗主,小徐宗主的父親徐守山。

  在清江留下了一段傳說,暗中卻已墮入魔道,堪稱少魔手下第一修魔者的徐守山。

  此人出手,立刻魔氣森嚴,直貫魔淵。

  即使前方鼓蕩法力向前疾沖的方寸,也已感覺到了身后的絲絲涼意,寒毛微炸。

  只是同樣也在這一刻,忽然之間,一道人影遁上高空,恰恰的攔在了徐守山面前。

  徐守山魔意大起,無人可擋,哪論敵我,正要順勢碾去,卻忽然發現,眼前那人身形單薄,一臉敦厚,正是小徐宗主,心里咯噔一聲,涌蕩的魔意于霎那之間,收起了不少。

  只是,他眼見得方寸逃得極快,自己無暇猶豫,只是微一停頓,便要繼續出手。

  但他也沒想到的是,那位看起來木木訥訥,似乎早已失了神智的小徐宗主,忽然在此時眼神一變,清明至極,但也同時涌起了屬于人類的悲痛與糾結,低聲沉喝:“父親……”

  徐守山大吃一驚,法力瞬間收住,死死盯住了小徐宗主:“你還有神智?”

  “是的。”

  小徐宗主是個老實人,鉆進了這魔淵里,便一直老老實實裝作已經被奪去了神智的模樣,哪怕是徐守山,此前對他心有不忍,也只是血脈親情,并不知道他的神智,依然清醒。只是,如今居然表露了真心,便也不再隱瞞,一雙眼睛只是盯住了徐守山,緩緩點頭,道:

  “我一直都沒有被奪去神智,所以,我才會在這時過來,阻止父親再繼續錯下去……”

  徐守山聽著此言,內心震動,身后魔氣,都化出了幾只仰天長嘯的魔獸形狀。

  他咬緊了牙關,陰森道:“所以,這段時間我的所做所為,你也都已經看在了眼里?”

  小徐宗主沉默不語,良心,才輕輕點頭。

  徐守山頓時牙關咬緊,魔氣涌蕩,顯示他內心復雜之極。

  這等形狀,就連小徐宗主,也暗自心驚,但他想起了方寸的囑咐,也只能咬牙抬頭,看向了徐守山,低聲道:“父親,自你失蹤之后,我一直想你。這許多年來,我也一直以你和宗門長輩為榮,哪怕守山宗再是處境艱難,仍然咬緊了牙關堅守了下來,只因為……”

  他頓了頓,真實情感已是不受控制的流露,聲音都大了些:“只是因為我們守山宗滿門忠烈,一心只為抵御妖魔,只是因為我們的堅守是對的,只因為我不愿丟了你的臉……”

  “但現在……”

  他死死看向了徐守山:“難道我是錯的?”

  這一刻,看著前方方寸快速掠去,身后無邊魔影,竟無一人可以阻他。

  徐守山心間已經極是焦迫,他完全可以殺掉小徐宗主,或是繞過他繼續追擊。

  但偏偏,小徐宗主這一番話說來,竟似重錘轟擊,使得他心神大亂,雙足竟是動彈不得。

  “你……”

  他努力開口,但聲音稍稍顫抖,只是一瞬,便再次變得冷硬:“到了這時,再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小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你不該來到這里的。我也知道你這幾年過的辛苦,但還是想說,你好像并不適合做宗主,否則的話,為何不讓那人留下來阻敵,好自己去逃命?”

  小徐宗主心下黯然,竟是一時復雜至極。

  從這話里,他聽出了父親對自己,仍然還有一絲在意。

  但更絕望的卻是,他知道,以前的父親,絕對不會第一時間指責這些……

  父親,果然和之前不同了。

  “為什么,愈是大事將近,愈是找不到幾個可信之人?”

  同一時間,眼見得方寸已經逃出煉魔淵,坐在了輪椅上面的少魔,也已眉眼扭曲。

  他深恨的看了一眼空中的徐守山,滿是失望之色。

  不僅對他失望,也對自己失望。

  自詡天縱奇才,但居然每次到了關鍵時候,總是不得圓滿。

  曾經的自己,距離大幽王座,只有一步之遙,但卻被大幽神王伯夏暗算,丟了天下,如今的自己,距離重塑百八神魔也只一步之遙,居然又忽地生出了這么多的意外變數……

  “不可能……”

  他忽然重重的砸起了自己的輪椅扶手,咬牙大喝:“誰也阻不得我!”

  “必須阻止煉魔淵。”

  同一時間,方寸感覺身后鼓蕩的魔意忽止,也知道是小徐宗主出手,幫自己奪來了生路。

  而身后雖然魔影道道,滾滾襲來,但他卻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法力涌蕩之下地,卻是越逃越快,而在這個過程中,對于如何阻止煉魔淵的事情,也已經想了一個明白,在一次次身形急掠,與身后追兵拉開了距離的同時,他的手里,也已經多了一道封在匣子里的神符。

  匣子上有凰紋,精美異常。

  這是凰神王留給自己的符篆,只為在關鍵時候可以通信。

  想要解決煉魔淵,就要找到魔鼎,但是魔鼎藏在萬千殿中,如何能找到?

  夜女幾番闖殿,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同樣也無法辦到。

  只是,方寸可不如夜女這般死腦筋。

  憑自己一人之力,還差得遠,但若是對大夏而言,則是輕而易舉。

  而大夏態度則很明確,對于前朝余孽,打擊絕不留手,尤其是這躲在了暗中,圖謀不軌的前朝余孽,所以方寸明白,一旦消息釋放了出去,大夏的打擊,便也立刻會來到。

  哪怕是造反的龍城,也比不過煉魔淵的重要性。

  正因如此,他才一定要逃出來,給自己一個送出消息的機會。

  一切皆如方寸想的一般,他身影急急沖向了煉魔淵邊緣,眼前出現了無數的白色燈籠,但方寸腳踩燈籠,步步高走,很快眼前一陣迷霧散去,身形便已離開了魔淵,同一時間,他也單手高舉,這一個被他捧在了手里的匣子,釋放霞光萬道,內中神符,驀得升騰起來。

  神符一動,瞬息千里,不論身在何處,凰神王都將得到消息。

  愈是簡單的計劃,愈是不會出問題。

  方寸已經看到了這個計劃迎來成功的那一幕。

  只是,偏在這時,身邊忽然一片夜色悄無聲息的襲來,內中伸出了一只潔白的手掌。

  在刻不容發之際,她輕輕捏住了這道飛出的神符。

  方寸吃了一驚,微微皺眉,向著這阻止了神符的人看了過去。

  夜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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