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乙仍舊覺得不放心,又對著少棠強調一遍:“總之,你來我這兒堅決不行。”
少棠鄭重的立誓保證,堅決打死不來二師叔門下。
成乙這才滿意又含蓄的咧咧嘴,笑了。
要是他能像小師妹一樣會卜卦,此時的他一定二話不說哭著喊著也要把少棠留在自己門下。哪怕大師姐把他毒成豬頭也值了。
謝迎刃看著師父與冉師弟達成一致,心中有些不開心。
他挺喜歡冉師弟的。在震山,他排行最小,如果冉師弟來了,他也能體驗一下當師兄的樂趣。
冉師弟在滿悔那一定會受欺負,跟著自己,就能教師弟辨認百草,釋讀醫經。五師叔知道自己引導少棠入門后一定很開心。
可是,不知師父為什么不要少棠師弟。
少棠愿望達成,看到謝迎刃那副悵然若失的樣子,想哄哄他,靈機一動,趁熱打鐵又提了一個要求:“師叔,我想讓謝師兄陪著我一起去。”
謝迎刃聽了,心情果然由陰轉晴,立即喜笑顏開,拉了成乙的袖子懇求道:“師父帶我一起去吧。我幫您趕馬車。您不是說有批藥草要運出去?我來搬貨,我全包了。”
成乙對自己這個干活從來不偷懶的小徒弟十分喜歡,走到哪里都愿意帶著。既然冉小鬼愿意和自己的傻徒弟親近,他也愿意樂見其成。
臉上卻是一副勉為其難的表情,裝模作樣吭哧半天才點了頭。
轉而問少棠:“你昨天剛到,今天就嚷著要出山,想跑?告訴你,除了鬼方如人間仙境,其他地方都是大漠。渴也能渴死你。別打逃跑的主意。”
事情有了結果,成乙放下心來,恢復了師叔的尊嚴,開始敲打少棠。
少棠也挺配合他,裝成聽話的樣子殷勤附和。
反正他說一句她回一話:“不敢不敢。我為什么要逃跑。這里有師叔。我阿母說師叔會護我周全。”
成乙就喜歡聽少棠提小師妹,瞇眼笑了笑,扇著扇子繼續教訓他,再嘬兩口茶。
茶壺滋滋空響,他晃了晃發現茶水干了。
少棠給成乙捶背,忙不迭的給一旁站著傻樂的謝迎刃使眼色,嘴都努上天了。
傻師兄愣是沒看出來少棠這是暗示自己要給師父添水。
還是成乙自己把茶壺塞到徒弟手里:“十三,去,沏壺新茶來。從京都帶回來的六安瓜片。”謝迎刃這才反應過來,脆聲答應著跑去了茶房。
一邊跑一邊后知后覺的尋思,師弟擠眉弄眼原來是提醒自己這個,他人可真好。
嘿嘿笑著進了茶房。
成乙看著少棠那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心中動容。這傻徒弟平時被人欺負都不知道,以后跟冉小鬼交好,說不定能學的聰明些。
想到這兒,他開口對少棠說道:“你謝師兄雖然腦子笨,心眼卻實誠。以后有什么事想提醒他,直說。你拐彎抹角他看不懂。”
“師叔你不嫌他笨?”這要是換個人,一定妥妥的把眼前事都料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讓師叔舒舒服服的。
成乙瞧少棠一眼:“笨人有笨人的好處。聽話就行。要是你這樣的,擱我身邊還不氣死我。”
哼!少棠沒接話,心里卻腹誹:師叔自個也機靈不到哪去。也就能降伏謝十三這種實心眼的。
成乙見少棠不說話,臉上卻是不服的表情,暗暗慶幸這小鬼頭總算不會歸到自己門下,讓他去禍害其他師兄弟好了。
不過,這樣一想又覺得對不起師妹的囑托,想到師妹臨行前淚眼婆娑的樣子,實在叫人不忍。
算了,該操的心還是省不了的。
“你給家里寫沒寫平安信?”
少棠在庭院里的石榴樹下仰頭看剛剛結的果子,心里盤算著酸還是不酸,等熟透后摘了吃,聽到身后成乙問話,又回過身去答道:“寫了。今天能送出去嗎?”
“能。把信拿來,我安排人送。”
“是宗門里的人負責送信?還是村子里的人?”如果有人能通過送信出入境山,那他以后辦事就方便多了。直接攻克那個信差就行。
成乙警覺的瞪冉少棠一眼:“問這么多還想不想送了?”
少棠心道,不問你我自己也能打聽的出來。她乖乖掏出三封信遞給成乙,又覺得不妥,撤了回來。師叔不會拆開偷看吧。
成乙接了個空,不高興地吼道:“不想送別送。爛你手里。”
少棠也覺得剛才自己動作太過警惕,可能傷了師叔的玻璃心,嘻嘻笑著又把信塞進成乙手里,還不忘補刀:“師叔,你別偷看。小心長針眼。”
成乙氣得要站起來打他,端著新茶走出來的謝迎刃及時安撫住師父,險險地救少棠一命。
喝著新茶的成乙重新擺好姿勢,閉上眼,慢慢回味茶香。少棠拿過扇子討好的幫他打著扇,問道:“師叔,咱們什么時候走?”
成乙睜開一只眼斜睨著少棠:“看心情。”
少棠也不惱:“好,那我跟師父打聲招呼,明天搬來住。”
成乙氣的喘大氣,不得不屈服在冉小鬼的淫威之下,沒好氣地吼:“明天出發。”
少棠心滿意足:“好嘞。”
“明天我一早過來等著。說話要算數。”說完,扔下扇子拉著謝迎刃跑出成乙的院子。“走,你不是說帶我看看你住的地方,現在去。”
謝迎刃回頭看了一眼師父,見他像哄蒼蠅一樣對兩人揮手,吐吐舌頭高興的拉著冉少棠一起跑到后院自己的住處。
少棠四下打量院子,比自己在坤苑第一夜住的小院面積還小。
到屋門口掀簾進去,才發現里間屋里竟并排著四張床。
“你們四個人擠一個房間?”
“對,我和十師兄、十一師兄、十二師兄一起住。”謝迎刃一邊說話,一邊抱起床上的一摞臟衣服放進地上的大木盆里。
“藥王宗有這么多地方,為什么不多蓋幾間屋舍,你們一人一間。現在這樣住著多不方便,擠不擠。”
“師父也想蓋,可是宗門沒錢啊。”
“沒錢?”
這個問題她曾經在見到師叔的破馬車時,偷偷揣測過。
當時她猜測是不是因為窮,置辦不起華麗的馬車,才趕這樣的四處漏風的馬車出遠門。
后來又覺得堂堂藥王宗不可能窮成這樣。
怎么說藥王宗也是藥醫界的扛把子,千里迢迢來接人,竟趕輛破車。丟不丟藥王宗的臉面啊!
現在,來了兩天,瞧這光景,她算是知道真相是掩蓋不住的。
藥王宗是真的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