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小黃門沖著攝政王客氣又諂媚的躬身微笑,展開懿旨尖聲念起來。
冉少棠全然心不在焉的低著頭,目光凝在眼前的大理石花磚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心里描繪著上面不規則的紋路。
突然,她聽到自己的名字,腦袋嗡了一下。
本以為在場之人,自己最是沒有可能被太皇太后點名的,卻偏偏這份懿旨是頒給自己的。
好像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才回過神,叩頭謝恩。
接過懿旨抬起頭,正對上攝政王那雙幽深幽深的眼睛。盛滿了擔憂。
冉少棠來不及思考,就被紛雜的恭喜聲給淹沒了。
怎么回的府,什么時候回的府,她都有些記不清。
腦袋里只有一句話,不停地炸開,再炸開,幾乎要把腦袋炸成稀巴爛。
“冉少棠尚毓寧公主,擇日完婚。”
閑雜人等散去,廳內只剩下冉問夫婦與少棠、韶裳。
冉韶裳眼神復雜的看一眼冉少棠,像被燙到快速移開目光,接著又那么看上一眼,看得冉少棠一陣煩躁。
“韶裳,你想說什么盡管說出來。這般姿態讓人心亂。”冉少棠從聽到噩耗到現在,終于可以正常思維。
她想,只有家人才能讓她有安全感。
冉韶裳眨眨眼,沮喪問道:“兄長,你也要被迫當駙馬了是嗎?像阿父一樣。”
冉問立即干咳了兩聲,橫眉看向小女兒:“渾說什么呢?說你兄長的事,你扯什么我?”說完,小心翼翼的瞄了夫人一眼,見她的注意力都在少棠身上,頓時松了口氣。
自上次處置韶萱之事,惹得夫人不許他回房睡,他想盡辦法才剛剛哄好,小女兒這小不省心的又來故意搗亂。
一定是記恨自己,非要她嫁沈二一事。
想到這兒,他又瞪了冉韶裳一眼。
韶裳撇撇嘴,站到玉若仙身后,冉問立即蔫了。
玉若仙看著爺仨,默默嘆了口氣。
有韶裳在,她不便說更深入的話,強撐著笑臉道:“雖說尚公主是冉家傳統,但這次不可怠慢了人家。先蓋個公主府,氣勢不能輸給長公主府。蓋好了府邸再完婚吧。”
冉問急道:“哪來的錢?這得浪費多少銀子?”
玉若仙輕飄飄看他一眼,他立即頓悟:“夫人好主意,這是個拖延的好辦法。”
“拖延?為何要拖延?”冉韶裳插嘴問他。
冉問沖外面喊了一嗓子:“月娘,還不帶你家女公子去抄經?別以為參加個宴會回來就不禁足了。沈家還是要嫁的。”
冉問嘴上說,心里已經另有打算。不過是想嚇唬嚇唬這個不省心的小女兒。
守在外面的花管與月娘立即進來,哄走了冉韶裳。
“說吧,有什么打算?”
這是冉問在問冉少棠。
“娶是不能娶了,娶回來發現我的身份,冉家全死。抗旨不尚,要誅九族的,冉家也是一個死。表面上看這是個死局,無解。”
冉少棠幸災樂禍的看著冉問。
冉問察覺不對,盯著她:“我怎么看你一點不擔心,反而還挺高興。”
“有嗎?”冉少棠摸摸自己的臉。難道沒隱藏好暴露了?
她不是高興,就是覺得阿父這樣的人應該受到懲罰。
當初若不是他腦袋發熱以假充真,也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
如何收場?
“只有一個辦法。”她神情不舍的看著阿母。
玉若仙揉了揉眉心:“少棠,如今你是真的要離開為娘了。”
冉問坐在那兒愁眉不展,心里把軒轅湘罵了個祖宗十八代。
一定是她搞的鬼。
少棠尚公主就要住進駙馬府,家主之位就只能傳給少祖了。
真是個陰險的臭女人。
也怪少棠長得太俊俏,要是長得跟時家小子一般,或者跟吳家小子一樣,估計毓寧公主就看不少棠,軒轅湘再怎么使計都成不了。
現在,唯有一個辦法了。
三人目光交錯間,那個早就有的念頭,漸漸浮出水面,變得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