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孔穎達這個老混蛋啊!老不死的啊!我的兒呀!這可如何是好啊!哎呀!兒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娘還活著干什么呀!!”蘇寧回到家中后,蘇府就傳出了這樣令人心碎的哀嚎聲……
王氏早年因為自己的疏忽失去了蘇寧十四年,而如今兒子又回來了,失去的親情又回來了,這使得王氏更加珍惜更加疼愛蘇寧,蘇寧哪怕掉一根頭發王氏看了都能抹一把眼淚,更何況蘇寧的手都被打成醬肘子了……
孔老頭兒真可謂鐵面無私,說打就打,斷無半點兒留情,那戒尺不是鐵做的就是銅做的,反正不是木頭的,打在手上,嘿!那叫一個鉆心的疼,蘇寧好歹也是在軍隊里面被李靖老頭兒一路打回來的,自從加入了李靖軍中,沒有一天不挨打,身體自然也不弱,但是孔老頭兒這一戒尺下來,當真比李靖的一棍子還要疼……
劉氏在一旁陪著王氏一起抹眼淚,蘇定方坐在一旁臉色漲紅但是毫無辦法,他都聽說了,一個是著名大儒,國之重寶,一個是河間郡王,皇親國戚,那一個都不是目前的蘇家可以招惹得起的,蘇定方心里也憋屈,誰知道第一天入宮讀書自家兄弟就受了這么大的罪,原來還以為入宮讀書是皇家恩典,誰知道如今看來竟然是鬼門關啊!
蘇小妹彪悍的本性發作了,把蘇定方那柄重達五十斤的橫刀從刀鞘里面拔了出來,正準備拿著去孔家和河間郡王府找他們拼命,但蘇小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五十斤重的橫刀就是蘇定方也要雙手才能耍的起來,何況是她這個小丫頭片子,橫刀一下子脫手掉落在地,但是蘇小妹不罷休,拖著橫刀也要沖出去為哥哥報仇,嚇得蘇定方連忙把蘇小妹攔住。
蘇寧看的一陣郁悶,這又不是生離死別,不過是被打了十計戒尺而已,至于這樣搞得如同是生離死別一樣嗎?自家小妹也彪悍的過了頭,十二歲的小美女竟然要拖著橫刀去孔家和河間郡王府報仇,這要是真的出現了,必然會被載入史冊,自家小妹也會成為著名的悍婦,誰敢娶?這就好比胡一菲,貌似只有賤者無敵的曾小賢才能扛得住……
“娘,大伯母,大兄,小妹,你們不要這樣,我都說了,這不是壞事,是好事!你們信不信,馬上就有人過來慰問了,而且還不是一個,會是一批,信不信?”蘇寧笑著說道,隨后舉起醬肘子:“這不是災禍,不是受罪,這是好事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可是這樣的好事不會太多,也就一兩次了,唉!”
四個人看著蘇寧這樣一副模樣,舉著醬肘子還沾沾自喜,竟然還說這是好事,不會是失心瘋了吧?
“兒啊,兒啊,你可別嚇唬娘啊!你不會是失心瘋了吧?定方,定方,快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啊!”王氏撫摸著蘇寧的臉,一臉的驚慌失措,蘇定方也是大驚,隨后立刻就要沖出去找大夫,蘇寧還沒來得及阻攔呢,蘇定方就和一個匆匆跑來的仆人撞在了一起。
“干什么呢!為何如此慌張!”蘇定方身體健壯,把那個匆匆跑來的仆人撞倒在地,仆人嚇得立馬跪倒在地把手上一份拜帖遞了上來:“大郎,這,這,這是河間郡王府李大公子遞來的拜帖,還帶來了好幾車禮物,說是要來拜謝二郎!”
蘇定方頓時就斯巴達了,王氏和劉氏也愣住了,蘇小妹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舉著醬肘子一臉得瑟的蘇寧,蘇寧得意的看了看周圍的人,愚蠢的地球人,哈哈哈哈!
“請李大公子進來,大兄,你替我迎接一下,就說我手掌腫痛,行動不便,更兼昨日感染風寒,不能前來迎接,還望貴客見諒!一個字也要不要差!”蘇寧笑瞇瞇的對著蘇定方說道,然后做出了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娘,大伯母,小妹,快點流眼淚,快點流眼淚,流的越多越好!”
蘇定方瞬間明白了蘇寧的意思,立刻走了出去,王氏和劉氏還有些迷茫,蘇小妹的動作卻很快,當即就哇哇大哭起來,哭聲震天,甚是豪邁,把蘇寧看的一愣一愣的,王氏和劉氏到底還是明白過來,立刻開始抹眼淚,低聲哭泣起來,一時間整個蘇府都聽得到哭泣的聲音……
其實李崇義也非常郁悶的,他正在公干,李孝恭派遣家中奴仆前來告訴他讓他趕快回家,小妹出事了。
得到了這個消息李崇義立刻驅馬趕回家,結果二弟李崇晦和三弟李崇真也同時趕到家門外,三兄弟互相看了看,頭都大了,以往每一次妹妹闖了禍,他們都是這樣,在家中集合,聽父親分配任務,然后攜帶禮物去受害者那里把張牙舞爪的妹妹安全的保護回來,三兄弟就開始低聲下氣的道歉……
作為李氏宗族,尤其是這個時期的李氏宗族,都是非常小心翼翼的,誰叫玄武門之變不過四年,血腥氣味尚未散去,李孝恭功勞又很大,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做人,誰也不好得罪,幸好小妹一向如此,大家也都習慣了,加上李二陛下明里暗里的警告,得了賠禮,受害人也就會到此為止了……
三兄弟回到家中時,小妹李芮涵已經回家了,河間郡王李孝恭一臉郁悶的看著一臉模糊迷茫的李芮涵,走來走去,不停的嘆息,就像吃了炫邁一樣,完全停不下來,一看到李氏三兄弟回來了就急急忙忙說道:“崇義崇晦崇真,你們可算回來了,今日之事不同以往,崇義,你立刻帶厚禮去三原伯府上拜謝。”
三兄弟一愣,李崇義立刻問道:“父親,到底發生了什么?小妹,到底怎么了?”
李芮涵看了看李崇義,又看了看李孝恭,臉一紅,什么也沒有說,站起來就跑走了,看的李氏三兄弟一陣郁悶,李崇義更加不解:“父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妹是怎么了?以往回來不都是張牙舞爪的要找人報復嗎?三原伯,不過是一個伯爵,派個下人帶些禮品前去拜謝不就好了?怎需要這般重禮?”
以前每一次李芮涵闖禍的對象不是公爵就是王爵,也就是功勛之臣和皇室貴胄,都是和自己家差不多地位的,甚至很多還是權勢超過自己家的,那個時候才需要三兄弟一起去低聲下氣的給人家賠禮道歉,視情況嚴重程度再做其他的打算,但是如今不過是一個伯爵,哪里需要這樣的場面?讓長子出面?
李孝恭搖搖頭:“這件事本就重要非常,他現在是一個伯爵,假以時日,便是公爵又如何?你們可知他如今多大年歲?他是何人?”
李家三子基本上都在長安外的地區工作,自從成年以后甚少回家,所以對于最近發生的大事情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大唐打了一場大勝仗,滅了突厥,除此之外知道的消息不多,古代的信息流傳實在是緩慢,所以三兄弟互相看了看,齊齊搖頭。
李孝恭說道:“三原縣伯,名蘇寧,字三明,如今僅僅十四歲!大唐擊滅突厥之戰,就是蘇寧帶著五百鐵騎火燒陰山,一戰定乾坤!把突厥三萬兵馬燒死了兩萬多,余者盡皆俘虜!可以說突厥就是蘇寧滅掉的!若不是他的年紀太輕,若是長個二十歲,陛下定然直接給他從子爵升為公爵!你等可知勞動改造和公奴司?朝廷的邸報你等也該看過,這都是蘇寧的主意!
再者,蘇寧不過是一寒門子弟,兄長蘇定方更是曾經追隨劉黑闥和陛下作對,為他舉薦的李靖也不是陛下的心腹,可以說他是先天不足,但是陛下卻看準了他,允許他入讀弘文館,弘文館可是任何人都能去的?不是皇子皇女就是你等宗室子,還有就是高官功勛之后,除此之外,可有人能夠進入?蘇寧以一伯爵身份進入弘文館,你等可看出陛下的意思?
昨日朝會上為父聽說蘇寧三言兩語就把孔穎達給說回家一天一夜不吃飯不喝水,但是今日孔穎達就成為了弘文館館主,主管教導之事,這也是陛下的意思,你等難道看不出其中的門道?更何況今日本就是芮涵犯錯,妄言宮中秘聞,幾乎把蘇寧置于死地!
卻不曾想到這蘇寧小小年紀氣度不凡,不但諒解芮涵,還為芮涵代受十計戒尺,孔穎達一向鐵面無私,十計戒尺將蘇寧左手打腫,這般情況下雖然知者不多,可都是貴胄,若是為父不做出些表示,他人將如何看待為父?將如何看待河間郡王府?”
李孝恭的話一直讓李崇義琢磨了好半天,一直到遞上拜帖之后李崇義才回過神來,眼神凝重的看了看府門上懸掛著的三原縣伯府牌匾,明白了父親的意思;遞上拜帖沒有一會兒,李崇義就看到了一個健壯的漢子走了出來,面色急切而又悲傷,一上來就朝自己行禮:“臣蘇定方拜見大公子!”
公子一詞在如今還是身份尊貴的青年男子的稱呼,唐代的原始史料還有“公子建成”一詞,李二陛下也曾說過“朕幼為公子”,所以目前只有李唐皇室下一代繼承人才有權利被稱為公子,李崇義是皇族,又是李孝恭長子,不出意外就將襲爵河間郡王,所以稱上一聲大公子卻也當得。
李崇義看著蘇定方,知道這就是蘇寧的大哥,但是為何蘇寧自己不來,卻讓蘇定方前來?
李崇義連忙還禮,而后帶著疑問詢問道:“武邑伯無需多禮,不知三原伯何在?舍妹無禮,家父有感三原伯高風亮節之舉,使舍妹免遭橫禍,特命在下前來拜謝三原伯,聽說,三原伯被打了十計戒尺,這是代舍妹受過,在下實在是心有戚戚啊!”
蘇定方嘆了口氣:“二郎說,被打十下倒也無所謂,身為男兒,又是軍伍中人,代女子受過乃是擔當,這些小傷不算什么,本來是可以出來迎接大公子的,只是昨日回府感染了風寒,臥病在床,更兼手掌實在是不美觀,不便出來迎接大公子,還請大公子見諒!”
李崇義“哦”了一聲,點點頭說道:“這實在是讓在下汗顏,小妹頑劣不堪,家父也因此頭疼不已,原本以為只是小孩子,鬧不出什么大事情,誰知今次竟然鬧出這樣的事情,若不是三原伯寬宏大量,還不知這事情要鬧到什么地步,家父甚是感謝三原伯,特命在下帶些薄禮前來拜謝三原伯。”
蘇定方看了看那整整十大車禮品,這也叫薄禮?二弟真是神機妙算,既然算到了一定會有人來賠禮,還說不止一個人,是一批,難道,還有別人?點點頭,蘇定方讓開身子:“請!”李崇義躬身一禮,隨著蘇定方進入蘇府。
李二陛下到底還是有些良心的,對于李氏宗族的權力限制雖然很大,但是對于李氏宗族的待遇還是很好的,也許就是補償,就好比對于李淵的補償一樣,所以李氏宗族雖然沒什么權力,但是財力還是有的……
一入蘇府,李崇義就聽到了一陣哭聲,小女孩兒響亮的哭聲,還有夫人低沉的哭聲,李崇義不免有些尷尬,于是把疑問的目光投向了蘇定方,蘇定方自然明白這是自家二弟做的鬼,但是又如何能說出來?于是說道:“二伯母與二郎失散十四年,方得重逢,這疼愛之心自是可以想見,乍一看見二郎那般模樣,唉!在下也是無能為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