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貴兄,你莫要管我,你且先走吧,我……我不行了……你走吧……”努力了一會兒,體lì耗盡的王玄策實在是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渾身無力,提起了最后一絲精神和薛仁貴說了一句話,然后猛然倒了下去,趴在地上動彈不得,薛仁貴看的大急一個趔趄沒有穩住身體也就摔倒在了地上,看的蘇寧心中一緊,李二陛xià和文武大臣都大驚失色,這,這兩個怎么先后倒下了,這,這卻如何是好?
李二陛xià心中甚是惋惜,這個薛仁貴一看就是重情重義之人,而且蘇寧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一定是個人才,但是,就這樣倒在了終點線之前?這個場景他自己也親身經歷過,所以感觸頗深,對這樣的男人間的情感甚是懷念,可惜那個人已經不在了,而面前的兩人,多像當時的他和那人?但是,貌似也就到此為止了。
不過接下來,李二陛xià卻看到了驚人的一幕,薛仁貴掙扎著抬起了頭,雙手撐在胸前,竟然使得上身抬起,接著猛然雙手抓住插在地里的大戟,拼了命一般的挪動身體,最后雙膝呈跪立的姿勢,竟然直立了起來,這一幕看的所有人震驚不已,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他竟然又站了起來,額,姑且不算,但是,但是他還是支起了身子,接著他把一條腿抬了起來,呈單膝下跪的狀態,一只手抓著大戟,另一只手伸了出去,似乎想要給王玄策一點助力。
到了這個份兒上。所有人都已經對薛仁貴產生了極大的好感,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雖然不知道此二人之間是否有過什么約定,但是能夠放棄近在咫尺的成功與勝利,回身相助倒地不起的好友,這份感情和義氣就足以羞煞世人,這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所以那些老將軍們想起了昔日沙場上那些再也無法相見的好友,紛紛淚流滿面。
王玄策看的心中感動至極,不過是一個隨口約定,隨口定下的一起進入軍事大學建功立業的約定。薛仁貴竟然對自己這個相識不過一日的人伸出了援手。還是這樣的時刻這般的援手,所謂患難見真情,這一回,無論情況如何。我王玄策。就認定你薛仁貴這個好友了。今日的恩情,我來日必當奉還!王玄策心中發下誓言,而后顫抖的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薛仁貴伸出來的手,薛仁貴拼盡全力想把王玄策托起來,但在這個平日看來易如反掌的舉動,在今日看來,卻是難比登天。
不過這多多少少給了王玄策一點兒幫助,王玄策借著這股勁頭,用力把玄鐵劍插入地下,然后抓住了劍柄,朝薛仁貴笑了笑,松開他的手,緊緊握住了玄鐵劍的劍柄,雙手一起發力,已經沒有知覺的雙腿幾乎是在挪動著一點一點向前,一點一點呈跪立的姿勢支起來,這看的所有人都為王玄策捏了一把冷汗,這一段時間里面,所有人,幾乎是所有人都在為王玄策暗里地加油,蘇寧不知道這是誰,但是,這般的毅力和決心,蘇寧知道,就算是第一次他通guò不了,第二次,也一定可以通guò。
終于,王玄策跪在地上支起了身子,劇烈的喘息起來,這在平日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在如今卻是如同登天一樣難以做到,薛仁貴看著王玄策終于支起了身子,就開始自己努力,想要站起來,但是幾乎沒有知覺的雙腿,想要站起來,是多么的困難,這一點,薛仁貴現在體會到了,當初所受的苦難,與今日的苦痛,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的,真的到了極限了,真的站不起來了……
三次嘗試三次失敗,腿部已經沒有了站起來的力量,薛仁貴站不起來了,王玄策也站不起來了,這一幕看的一直關注著薛仁貴和王玄策二人的牛進達和段志宏搖頭惋惜不已,雖然兩人也已經流了眼淚,心中實在是想要上前幫助他們,可是,這是不被規則允許的,他們兩個人的自救行為可以被允許,但是他們這些監考人員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施以援手,否則立刻判處考生失去考試資格。
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心中感觸頗深,但是無論心中是如何思考的,他們都沒有上前幫助他們的舉動,這不僅僅是害了他們,更是一種侮辱,對正在拼命支持的兩人的侮辱……
也不知什么時候,一個人超越了沒有辦法站起身子的兩個人,兩個人超越了沒有辦法站起身子的兩個人,三個人超越了,四個人超越了,五個人超越了,六個人超越了,七個人,八個人,九個人,十個人……
第一個到達終點的人出現了,第二個到達終點的人出現了,第三個到達終點的人出現了……工作人員慌忙前去把這些抵達終點后就摔倒在地上的人扶起來,抬走,按照先前的規定把他們送回家中或者是送到他們現在的住所,并且安排人給他們準備熱水泡澡,好好的服侍他們,別讓他們因此喪命,為此,沒有歡呼,沒有激昂,沒有慶祝,只有慌慌忙忙的一qiē。
一大片人的身影遮掩住了王玄策和薛仁貴的身影,蘇寧看不到這兩人現在是什么情況了,大家也都看不到了,但是他們關注的都不是這些已經成功通guò考試的考生,而是那兩個一直都在掙扎著沒有放棄的考生,等到所有的看得見的考生都跑入了終點成功通guò考試之后,王玄策和薛仁貴的身影在一次出現了,而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的是,這一次他們出現的地點,距離終點線,只剩下短短的數米距離,而他們依舊沒有站起來,而是保持著跪立的姿勢,雙手抓住他們的武器,武器深深的插在地里面。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接著,讓所有人都忍不住為之流淚的情況出現了,薛仁貴緊緊抓著大戟,把它從地里面拔了出來,然后用力往前面大概幾十厘米的地方一插,插入地里面,牢牢的抓住大戟的桿子,借著這股力道,一點一點挪動著自己的膝蓋,王玄策也做出了同樣的舉動。一點一點挪動著自己的膝蓋。他們身后的路上,已經可以看得出斑斑血跡,他們的膝蓋應該已經磨破了,他們是如何抵達這里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們是跪著挪過來的!!!
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這句話突兀的出現在蘇寧的腦海里面。蘇寧的視線迅速地模糊了,王玄策和薛仁貴的身影也漸漸的模糊了,一qiē都已經模糊了。一直到薛仁貴和王玄策幾乎在同一時間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僅僅是一瞬間之后宵禁鼓聲驟然響起,蘇寧才抹去了眼前的一片模糊,不顧一qiē的跑了過去,這個時候蘇寧才看到,從他們倒下的位置一直到終點線內兩人倒下來的位置,四條血印子,延綿了數十米的距離……
他們就是這樣一路支撐過來的,在這樣的絕境之中,他們終究趕在了宵禁鼓聲響起前的一瞬間抵達了終點,天不絕此二人,天不絕此二人啊!
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已經失去了意識,耗盡了最后一絲力量的兩個人徹底的暈厥過去,都來不及接受李二陛xià的接見,事實上,每一個抵達這里的人都沒有辦法接受李二陛xià的接見了,無一例外,不是像死豬一樣睡過去了,就是像死人一樣昏厥過去了,李二陛xià滿面淚水的立刻命令城外軍營調兵過來,力圖保證每一個通guò第一場考試的考生都得到周到的照料,不使一人有失,兵部尚書侯君集也難得了流了眼淚,立刻聽命下達命令,兩個命令合二為一生效,有軍職在身的老將軍們立刻奔赴各軍營調兵前去各個考點相助。
流眼淚沒什么大不了的,為了國家流眼淚很正常,男人也可以,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而已,到了傷心處,有眼淚就該流出來,總是憋著,對身體不好。
工作人員手忙腳亂的把暈倒在地的薛仁貴和王玄策抬了起來,蘇寧把兩個人的武器拿了起來,然后眼睛一撇,看到了兩塊竹簡,這是代表考生身份的竹簡,蘇寧撿了起來看了一下,正好他也想知道這個讓薛仁貴不顧自己也要相助的人究竟是誰,一看之下震驚不已,同時感覺到這個世界真是小,這個世界會發生的事情也真是出人預料,這兩個人,怎么會碰到一塊兒?還結成了這樣深的友誼?
洛陽王玄策,今年二十歲,龍門薛仁貴,今年十八歲,李二陛xià來到了蘇寧身邊,蘇寧把竹簡遞了上去,李二陛xià看了看:“洛陽王玄策,龍門薛仁貴,此二人就是那二人?”蘇寧點頭:“正是,持戟者薛仁貴,持劍者王玄策。”
李二陛xià點點頭,把竹簡交給了蘇寧,看著一片慌亂的考點,說道:“蘇寧聽旨,這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給朕聽好,在這里的人,所有通guò考試的人,不管他們最終是否會成為大唐軍事大學的學子,不管他們是否會成為朕的學生,他們都是精英,貞觀五年進不去,貞觀六年,貞觀七年,貞觀八年,也一定能進去,這些人都是堅持到最后的人,他們一人有失,你就提頭來見朕!聽清楚沒有?!”
李二陛xià用最威嚴的語氣給蘇寧下了圣旨,蘇寧恭敬的拜道:“臣蘇寧,遵旨!”
李二陛xià點點頭,大手一揮,帶著所有文武官員離開了這里,他還要去各處巡查,確保每一個考點都能得到最好的照料,李靖走上前,拍了拍蘇寧的肩膀,蘇寧點點頭,一qiē盡在不言中,李靖上馬跟隨李二陛xià而去,這里就剩下蘇寧主持全部的事情,沒過一會兒,牛進達和段志宏就帶著一大票騎兵趕了過來,再過了一會兒,戴著紅色十字臂章的醫護兵也出現在了這里,這也是蘇寧事先吩咐的,聽到宵禁鼓聲就立刻出動,十個考點一個都不許拉下,孫思邈老頭兒親自帶隊,醫護兵全體出發。
考試結束之后,就是緊張的統計和搶救行動,他們幾乎都是脫力無法行動,所以為了更好地照料這些通guò考試的學生,蘇寧下令所有的士兵把考生帶回自己的軍營,然后下令留守軍營的士兵立刻伐木燒水,燒足夠多的水,保證每一個考生都可以有熱水泡澡,然后給他們安排足夠的床鋪,每一個人都可以睡覺,然后所有調集的糧食都會調撥過去,等他們醒了安排他們吃東西,等他們恢fù了想走就走,想留在軍營就留在軍營,等待著第二場考試的開始。
所有工作人員收繳他們身上的名牌,統計一下人數,名牌在第二場考試開始之前下發,考完后回收,著重統計人數,必須精確到個位數,每一個人都要落實,不管是過了還是沒過,都要全部統計出來!
所有人再度陷入了一片忙碌之中,,蘇寧也吩咐家里面的人準備一下,味仙居暫停營業一天,準備食材,等這些考生基本上恢fù之后,蘇寧會請李二陛xià下旨味仙居制zuò美食款待所有通guò的考生,并且蘇家將再度拿出冰糖獎勵考生,絕對不會讓他們覺得不值得。
因為,到了這個份兒上,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