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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三 光宗耀祖?

  不得不說,城池里面的崔氏家將貌似都有些不太對勁,看向蘇寧的眼神,讓蘇寧覺得很好笑,既帶著仇恨的火焰,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里面,仿佛是,嗯,很像是乞求,乞求活命的感覺。

  他們在恐懼!

  蘇寧感覺到了,他們的確是在恐懼!恐懼什么?很好理解,他們在恐懼大唐的力量,一座城池一個家族,和一個國家相比起來,是何等的渺小與弱小,家國天下,那也是一個家族對抗全國所有的家族,如何能勝過?

  他們恐懼,他們疑惑,他們在為自己的未來擔憂,他們是家將,為了保護崔家而存在的,但是,到了這個地步,誰都不能阻止他們思考自己的未來,到底是死,還是開小差逃跑,或者幫助眼前的蘇寧里應外合打破城池,以崔家換取這里所有人的性命。

  除了這些人,蘇寧也注意到了那些百姓,一座城池里面不會只有一個崔家,還有人數占優的百姓,自己來之前已經聽說了,很多座城池就是因為里面的家族強迫百姓加入家族來做炮灰而被百姓反咬一口,策應大軍打開城門,將里面一應凡犯事家族全部擒獲,該殺的殺,改判罪的判罪,這幾日已經是常態了,這也是崔孝義心急如焚的原因。

  要是真的被殺光了,那也就不用弄了。

  真的被殺光了,對于蘇寧而言,還真是缺少了一份對于未來的掌握,因為另一個時空中,大唐還是被這些家族牽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李二陛下統治時代更是如此,只是打擊了盧氏,并且將這些姓氏降低為了第三等,但是,實際上還是無能為力的。

  但是目前已經是有為而打壓了,都已經被殺了不少了,山東士族面臨空前的威脅,面臨著覆亡的危險,誰能不心驚膽戰?不過還好,崔氏沒有做那么腦殘的事情,可是百姓們全部都閉門自守,躲在屋子里面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世界,也沒有出來的跡象,只是看著自己,似乎有些意外,蘇寧發現,自己這樣做還是有意義的,至少避免了大軍攻城造成的百姓傷亡,以及某些不負責任的軍官有可能縱容下屬劫掠百姓。

  兵災可是可以與蝗災水災旱災等自然災害相提并論的災害之一,威力巨大,破壞性極強,基本上碰著就死,還附帶著各種后遺癥,這也是古代軍隊沒有相對應的軍事紀律約束的原因,古代軍隊的軍紀主要看帶隊軍官的個人人品與威信,和正式的軍規并沒什么太大的關系,更別說古代并沒有完善的真正意義上的軍規。

  蘇寧最不能認同的就是這一點,沒有固定的絕對要遵守的軍規,沒有絕對的法律的威懾力,只靠軍官個人魅力和操守,這樣如何能夠保證軍隊的戰斗力和軍紀的維持?幾千年來中隊最強的時代是秦朝時代,當時的秦軍,無論是誰帶領,不說打勝仗,都能打得敵人聞風喪膽,一聽說有戰事就急不可耐,這是絕唱,絕響!這和秦軍的軍規脫不開關系!

  唐軍也算是歷史上戰斗力保持的比較不錯的軍隊之一,畢竟唐代就沒有安分過,從建國打到亡國,這一點和明朝比較像,幾乎年年有戰,但是這個軍規軍紀問題,往往只是一句“軍規處理”就沒了下文。

  搖搖頭,蘇寧繼續往前走,不得不說,世家大族的老巢,還是被經營的很不錯的,戰亂年代他們也需要很好的自我保護能力,所以才會出現這樣規模的家將私兵,不說戰斗力,準備啊裝備啊還是不錯的,只不過戰斗意志就遠遠不如城外的軍隊了,打起來,失敗的肯定是他們,李二陛下給他們七天的時間不是為了給他們機會,而是想讓他們充分體會過痛苦之后,再殺了他們。

  這就是李二陛下的惡趣味,這一點蘇寧也明白,沒有預兆的死亡,和被推上斷頭臺前的恐懼,是完全不同的,知道自己要死的時間越長,那么就越會恐懼,就越有可能崩潰,到最后估計還沒到死的時候,就會生生被自己的心理暗示給逼瘋。

  殘暴的碧池。

  城池里面的崔氏私兵已經充分體會到了彷徨和恐懼,這種時間越長,他們的戰斗意志就越差,這種痛苦是難以言說的,他們會在痛苦中迎來生命的終結,而到了那個時候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崔家大院兒到了。

  這是崔氏祖宅。

  崔孝禮的人影沒有看到,只有一臉恭敬看不出息怒的白發蒼蒼的老管家立于門外,見到蘇寧來了就說道:“老奴乃是崔府管家,受主人之命前來迎接蘇侯。”

  蘇寧點點頭,翻身下馬,把馬交給了旁邊的崔氏護衛,只身進入崔府,老管家在前面引路,蘇寧跟在后面走,一路上見到了很多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兒,無一例外,一臉的驚慌與恐懼,除了極個別的嬰兒和不諳世事的幼兒,其余稍微懂點事兒的都知道他們攤上大事兒了。

  一個不好,他們就會萬劫不復,這些以往高高在上養尊處優只知道吃飯卻不知道飯是從哪里來的老爺夫人小姐少爺們,終于也感到了恐懼,感到了未知的命運正在向他們招手,而他們的命運,是由別人來決定的。

  命運被誰決定,就是被誰統治,以往他們統治著別人,而現在,他們終于意識到了自己也在被別人統治著。

  崔孝禮選擇在自己的書房接見蘇寧。

  只有兩個人。

  蘇寧一進去,就看到書房主位上擺著一張小幾,左右兩側是兩張軟墊,左邊的軟墊上,崔孝禮正跪坐在那里,右邊的空位看起來是留給蘇寧的,蘇寧坦然走了過去,坐了下來,背后的老管家光上了書房門,離開了。

  真的只有兩個人了。

  “蘇寧啊,我那叛徒兄弟給了你不少幫助吧?”蘇寧剛坐下來,連小幾上的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聽到了崔孝禮沙啞的聲音,他的臉上帶著深深的疲倦,看來這些日子他也被折磨得夠嗆,開門見山,也沒了一貫以來這些大人物曲折離奇的說話方式。

  蘇寧淡淡一笑,說道:“誰給我的幫助,崔先生應該是明白的,也不會覺得奇怪,在這之前,似乎崔孝義先生已經給過崔先生一些警告了,只是崔先生并未在意,嗯,也對啊,一個殺了許多親友才登上家主之位的人,是不會在意一個毫無威脅的庶子兄弟的不是嗎?但是,你越是看不起的人,往往,卻是你的掘墓人。”

  崔孝禮直視著蘇寧道:“掘墓人?哼哼,他還不配,老夫就算是敗在了李世民手下,也不會承認是敗在了他的手下!更何況,鹿死誰手,猶未可知,莫要以為區區一招就能置我山東于死地!”

  蘇寧閉上眼睛搖搖頭,嘲諷的笑道:“你敗在誰的手上你還不知道嗎?你連你自己失敗了都還不清楚,崔孝禮,看來我是高估了你是嗎?虧你弟弟還是那樣的懼怕你,結果,你卻是這樣一個內戰內行,外戰外行的人?哎呀,有你這樣的人,山東士族焉能不覆亡?這是上天注定啊!”

  崔孝禮嘴角帶著冷冷的笑意:“上天注定?哼哼,蘇寧,你可知道你這一來可就是羊入虎口,只要老夫一聲令下,無論你武藝再高,你也離不開這間屋子,這間屋子就是你的墳墓,在你為老夫掘好墳墓之前,還是老夫先把你埋進去吧!”

  蘇寧冷笑道:“崔孝禮,你是真的弄不清楚問題還是裝作弄不清楚問題?你自己面臨著什么問題你還不知道嗎?還在這里和我講條件?拿我的命做賭注?我告訴你,我的命不值錢,我一死,城外大軍可就有了動手的理由,一天之內,你博陵崔氏將徹底化為塵土,男女老幼,哪怕是襁褓中的嬰兒,都將一個不留!”

  崔孝禮愣了一下,然后慘笑道:“真是想不到啊,你的性命居然如此值錢,居然抵得上我博陵崔氏全體,李世民還真是愛護你啊!呵呵呵,但是,李世民也未免太看不起我博陵崔氏了吧?同樣的,你們要是這樣做,老夫就敢下令焚毀全城,讓全城數萬人陪同老夫一起陪葬!你敢嗎?”

  蘇寧瞇起眼睛看了看崔孝禮,然后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崔孝禮啊崔孝禮,垂死掙扎可真是有意思呢?色厲內荏也真是個奇怪的詞語,以前我不懂,現在我懂了,你知道我是來干什么的,你也知道自己應該干什么,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卻要在這里浪費時間與本侯逞口舌之利?有什么要求,不如你就說吧!”

  崔孝禮頓了一頓,露出了苦笑,笑了一陣子,抬起頭說道:“你真是一個聰明人,也難怪李世民那樣看重你,的確,老夫并不打算焚毀全城,也并不想遺臭萬年,被后人唾罵,更舍不得博陵崔氏舉族皆滅,老夫的要求,也并不難,只是想要保住家財,保住家人的性命而已。”

  蘇寧冷笑道:“靠著家人性命走到今天的你,居然還會有這等心思?”

  崔孝禮說道:“看來崔孝義是把什么事情都告訴你了,這樣才能換取你的合作,也罷,也罷,的確,老夫年輕的時候,為了鞏固權位,的確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老夫并不是為了一己私利,而是為了整個崔氏,老夫只是希望崔氏變得更加輝煌與強大,這有何錯誤?這有錯嗎?”

  蘇寧斷喝道:“大錯特錯!”說完一掌拍在小幾上。

  看著蘇寧如此激動,崔孝禮還有些奇怪,問道:“何錯之有?”

  蘇寧冷然道:“在你眼里,天下不過是崔氏一族而已,是不是?”

  崔孝禮愣了一下,隨后點點頭:“你若是硬要這樣說,老夫也不反對,老夫做任何事情,到最后都是為了崔家,為了將祖先的偉業繼續發揚下去,弘揚祖先的榮光,這有錯嗎?光宗耀祖有錯嗎?”

  蘇寧怒喝道:“光宗耀祖無錯,但你所做一切皆是為了你光宗耀祖,為了光宗耀祖你能做出所有的事情,這就是你的錯!你把所有事情都看的沒有你光宗耀祖重要,你只為了光宗耀祖,只知道光宗耀祖,除了光宗耀祖,你還知道什么?你還懂什么?”

  崔孝禮皺著眉頭怒斥道:“豎子!難道你身為家族中人不思光宗耀祖,只知道貪圖自身娛樂嗎?那你端的不為人子,乃是欺師滅祖之徒!敗類!”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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