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和庶族的斗爭,在士族全面腐化墮落之后,就像當初士族斗敗了貴族一樣,庶族獲得了全勝,以朱雀門售書為代表性的事件,向全天下,以及整個時代宣布,士族已經失敗,往日高不可攀的五姓七望已經失去了他們的地位,失去了他們存在的價值,從此以后,大唐將是一個完整的中央集權制帝國,不再像另外一個時空那樣,大國套小國,很多地方政府都插不上手。
在軍事上通過軍事大學和參謀總部將軍隊的傳承建設完全和朝堂政治斗爭割裂開來,軍中大將不具備政治權力,所有進入軍事大學和參謀總部的大將都將自己身上和政務有關的實際職位卸掉了,更有甚者全部卸掉,連虛銜也不要,完完全全的軍方大佬,不再參與政務,甚至不再登上朝堂。
當然,這也不是一定的,還是有一部分軍中戰將,對于政治權力相當的眼熱,比如侯君集之類的,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權力,李靖數次和蘇寧談起參謀總部和軍事大學的事情的時候,都覺得侯君集是一個很不穩定的因素,他不是一個單純的軍人,倒有些像那些反王一樣,不僅僅有軍隊,還有地盤。
蘇寧當時就心中一凜,另一個時空的侯君集就一門心思的想要做宰相,那是大唐還沒有軍政分開的時候,做宰相的話,一個大將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這個時候,軍政已經分開,李二陛下不會自毀長城,不會把大好局面因為一個侯君集而置之不理,這一點蘇寧很認同。
侯君集的確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就算沒有了李承乾造反事件,估計他也會因為想追求政治權力而做出別的事情,他如今已經是軍方一號人物了,李靖退下之后,軍方里面能和他一較長短的只剩下李世績,但是李世績為人知進退,并不和侯君集爭奪,所以侯君集掌握了軍隊的權力之后,就有些不太安分,數次在集會的時候都表示想要立下大的軍功然后做宰相,光耀門楣。
李靖已經從朝堂上退下,是半退休的狀態,但是他并沒有完全退出,而且他還是軍事大學實際上的領導者,掌握著大唐軍隊中最優秀的一批軍官的教育權利,他在軍中的地位只比之前高不比之前低,只是未曾直接參與,饒是如此,李二陛下也給李靖掛了一個參謀總部榮譽參謀的稱號,全大唐僅兩人,另一個是秦瓊。
所以軍中戰將們也不會忽視李靖,而是把他當做一個已經退役的老前輩,較之以前的疏離,現在多了幾分尊重,李靖的兵法造詣已入化境,在大唐是手屈一指,侯君集也要甘拜下風,所以也不知道侯君集使了什么法子,讓李二陛下請求李靖授予侯君集一些兵法,李靖不好推辭,也就授予了他一些兵法,隨著時間的推移,李靖卻是再也不愿意繼續下去了。
個中緣由,李靖表示不想多說,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把剩下的兵法授予侯君集,他學的已經夠多了,李二陛下不好意思強迫李靖,畢竟他讓出了軍中首腦的權力和宰相的權力,跑到軍事大學養老,要是再不讓人家好好兒的養老,倒顯得李二陛下過于嚴苛,所以李二陛下也就不再多說,這樣一來卻讓侯君集甚為不爽。
蘇寧有些苦惱,原本指著李承乾安分一些,李承乾安分了,到時候侯君集也就會安分一些,誰曉得侯君集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只是正好撞上了李承乾擔心自己地位不保而聯合李承乾造反,說起來,這家伙才是一個有做二五仔潛力的人,聽李靖說這段時間侯君集在埋頭苦讀,彌補年輕時不學無術留下的缺口,人人贊譽,李靖卻覺得大事不好。
這尼瑪不就是準備要做宰相了嗎?所以才要學習,學習如何做好一個宰相……這家伙,還真是會未雨綢繆啊!
大唐軍隊好不容易穩定下來,軍政分開也終于確立,但是還是非常脆弱的時候,侯君集的力量太強,一旦發難,這個秩序將被打破,必須要想出對策,否則,數年的謀劃將毀于一旦,有了一個先例,就會有無數人前仆后繼,那些有異心的軍人,也會謀求政治權力!這絕不可行!
當務之急,就是要加強文人的力量,武人的力量被鞏固了,穩步加強,軍事大學參謀總部雙管齊下,武人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強大,李二陛下也依靠著武人的力量干翻了山東士族,文人的力量大為衰減,在豪門勢力衰退而寒門勢力尚未成長起來的這段時期,是最容易造成軍人干政的時期。
文武之道,一張一弛,為國家之左右雙臂,任何一只手臂出了問題,這個人都會出問題,大唐過于剛強,軍力過于強盛,而缺少與之配套的文人力量加以制衡和約束,一旦大唐進入猛烈的大拓邊時代,軍功更盛,只會讓文人更為衰弱,有野心的軍人將更多,難以抑制,所以培養文人力量以抗衡武人勢力,這是勢在必行的。
將文人勢力親手摧毀的是蘇寧,而如今又要費盡心力的重組文人勢力,這還真是矛盾,但是沒辦法,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武人勢力在鞏固自身安全之后已經冒出了向文人領域擴張的苗頭,侯君集的現象不是偶然,而是一個必然。
有頭腦的軍人都不會參與進去,李二陛下也絕對不會答應,但是就怕侯君集鬧事,毀掉了這個剛剛建立起來的脆弱秩序,大唐的力量不僅僅是軍隊的力量,更應該是文明的力量,財富的力量,只有這樣,才能對被征服地區施以最有效的統治和同化。
若要做到這些,這大院落里面的男男女女,就是最重要的一環。
大院落被分得很開,大概是五十個人一個小院落,相互之間被隔開,難以交流,就難以組織起來鬧事,看守他們的是李二陛下的親衛軍玄甲軍,各個心狠手辣,才不管你是不是名人大儒,在他們眼里,就是叛賊。
所以說,這些往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人物們,現在都被玄甲軍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讓站著不敢坐著,讓躺著不敢坐著,讓吃飯就吃飯,讓喝水就喝水,除了最里面的院落是看守著四大家族的嫡系人物所以稍微有些特殊以外,外圈旁支已經悉數束手就擒。
看到蘇寧帶著四大護衛雄赳赳前尷尬的走進來,這些正準備吃飯的人們都不自覺的縮了縮腦袋,他們并不認識蘇寧,但是這些時日出現在這里的都是穿著玄黑軍裝的玄甲軍,并沒有穿著華服的年輕人出現,而一旦出現了,估計肯定是和如何處置他們有關的,他們如何能不膽戰心驚?
這些玄甲軍可不是好像與的,最先和他們斗爭的自恃身份尊貴要求特殊對待的一幫子人已經躺在屋子里面躺了兩個多月還沒爬起來,不是手腳斷了就是腦袋被砸壞了,暈暈乎乎的,七八個人的傷亡讓這些人意識到,他們已經不再是那些人上之人了,這些手握鋼刀一言不合就拔刀的士兵,絕對不會給他們任何顏面。
蘇寧很滿意,這些人都被教育得很好,玄甲軍的教育水平還是不錯的,以后要是遇到這種事情,都給送到這兒來,嗯,不是七個郡望嗎?還有三個沒掃掉,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士族家族沒有被第一輪清掃清掃掉,還在山東過日子,早晚要把他們也給送到這里來學習一段時間,那樣的話江南地區的蒙學老師就夠了,等到他們的利用價值被榨干了,新一代的老師們也就成長起來了。
蘇寧也不理睬這些人,在玄甲軍的帶領下快步進入最里面關著嫡系家主的院落,四個倒霉的家主就被關在里面,其中三個都是大難之后上位的,只剩一個鄭氏家主還好好的活著,但是目前好像生病了,估計是命不久矣,宮里的太醫來看了也只是搖搖頭,這是心病,心病是沒法兒治療的。
來到院落里面,隨便走進了一間屋子坐在上首,就讓四大護衛分別去把四大家主喊過來,注意對鄭家主小心一些,老家伙別給折騰死了,其他三個隨你們便,要是不來的話直接亮刀子,還當自己是尊貴的人嗎?一群碧池!
不一會兒,蘇寧第一杯水還沒有喝完,三個家主就被張龍趙虎和王朝拿刀架在脖子子上一步一抖的走過來了,臉色煞白,戰戰兢兢,鄭家主鄭桐則是被扶過來的,老人家病還沒好,一臉病容,但是看到這副排場也是膽戰心驚,陪他一同過來的一個中年男子臉色都青了。
蘇寧心中暗笑,面色上卻是怒氣沖沖,怒斥道:“讓你們去請,是用嘴不是用刀子,平常本侯是如何教導你們的?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我的面子往哪兒擱?嗯?你們啊,一個個都不知道讀書,好好的條件給你們都不知道珍惜,活該一輩子耍大刀!”
四大護衛一臉的賤笑,點頭哈腰的不說話,蘇寧一擺手,四大護衛就雄糾糾氣昂昂的站在蘇寧身后,一副精銳的氣派,四個家主卻是不知道應該做些什么事情,蘇寧笑了笑,伸手道:“本侯御下不嚴,讓諸位見笑了,呵呵,不要往心里去,本侯會好好兒的收拾他們的。”
四個家主也不回話,三個新的家主顯然已經方寸大亂,只剩一個鄭桐無奈的看了一下三個家主的樣子,輕輕嘆了一口氣,咳了兩聲,說道:“蘇侯,您可是貴人啊,這些時日不在長安城治理瘟疫,卻跑到我等這個小院落里做什么?小院落里窮頓得很,可沒有什么東西好拿出來招待蘇侯的,還望蘇侯不要生氣啊!”
還是老家伙有些意思,這三個新任家主真是比他們的前任差遠了,這才拿鋼刀架脖子就受不了了?那股子傲氣呢?幾個月的教育就能訓成這副德行?還真是到了頭啊!
“呵呵呵,自然是不會的,本侯近日來也不是來與諸位把酒言歡的,何須諸位招待?呵呵,來來來,請坐請坐,站著做什么?諸位可是身份尊貴的豪門家主,這個事兒要是傳出去,恐怕本侯會被天下悠悠之口給罵死,哈哈哈哈!”蘇寧一擺手,請這四位家主坐下。
博陵崔氏新任家主崔孝仁,清河崔氏新人家主崔老三崔知,范陽盧氏新任家主盧秋,滎陽鄭氏老家主鄭桐,四大家族的首腦人物聚集于此,以往他們若是聚集一定是商量如何對付李唐政府,而如今,卻是一個個面色煞白,戰戰兢兢,也不知道在擔心些什么,是擔心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