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不被感情所左右,因為人是百分之一百的感情動物,不論是感性或是理性,都屬于情緒的一種,所以無論是誰,無論是智計多么的高絕,智商情商多高,他總會有那么一兩次失態的情況出現,正是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即使奸詐狡猾如司馬懿,蘇寧也相信他在曹操面前沒有半點兒秘密可言,動都不敢動。
祿東贊現在就屬于這個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的境界,自以為利用大唐的力量可以很輕松的應對神明教咄咄逼人的態勢,結果前期計劃進行得很順利,松贊干布好好兒的發泄了一回怒火,他也狠狠的爽了一把,結果呢,事情的發展超乎他的預料,這個速度實在是太快,快到政府的力量還沒有來得及介入,事情就已經完結了。
但是收拾神明教的事情完結了,可是緊隨而來的暴民暴動卻出乎意料的展開了,而且這個速度相當之快,短短的一段時間就席卷了大半個吐蕃,并且還有消息稱神明教并未完全被擊敗,而是退縮到了西部,居然重整實力,再一次穩定住了自身的局勢,挫敗了佛教和道教的沖擊,反而開始了反攻。
亂了!亂了!!亂了!!!
北方十二領主的生死同盟沒有被神明教打破,卻被一群暴民給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六個領主的領土已經淪喪,五個領主戰死,他們的家人也悉數死亡,自己的領地正在被猛攻,大兒子和三兒子都已經戰死了,那可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啊!還有自己的基業,父親流傳下來的基業,那是自己的命根子啊!
祿東贊幾乎是丟棄了正常的行軍準則,率領軍隊沒日沒夜的戰斗,遇到暴民就一窩蜂地沖上去絞殺之,占領他們的領地,奪取他們的糧食補充自己,而后繼續向前進,他的行軍路線相當直,幾乎是一條路的往前奔,遇到河流就趟過去,趟不過去的就搭浮橋,沒日沒夜的趕路。
沿途遇到的暴民組織被祿東贊一頓暴揍揍的體無完膚搖搖欲墜,一開始很順利,留下一百多個人管制當地,臨時任命當地的最高官員之類的很順利,但是越往后,祿東贊發現自己的行軍越來越不順暢,越來越容易受到暴民們有力度抵抗,一開始是兩三個暴民組織聯合在一起對抗自己,這很正常,不足為奇。
但是再往后面,居然是突然襲擊,行軍的過程中突然遇到暴民組織的襲擊,手持比較精良的武器襲擊軍隊,軍隊猝不及防往往傷亡比較嚴重,但是還是可以收拾掉的,只是再到后來居然還有暴民夜襲軍隊,打了軍隊一個猝不及防之后又快速消失,連這幾個晚上都有數不清批次的暴民輪番進攻軍營,讓軍隊無法安心歇息。
白天高強度行軍作戰,晚上得不到休息,鐵打的人也要累垮掉,祿東贊自己都快受不了了,于是每到一個區域就化整為零,命令幾名大將各自率領一些軍隊四處尋找暴民進攻,大量殺傷暴民,然后分開來搭建營寨,把最主要的主力營寨保護在最里面,總能夠讓一批人得到休息。
然后情況就變了,每天晚上夜襲的時候只能聽到喊殺聲和沖鋒的聲音卻看不到人影,連續幾次之后軍隊就認為這是暴民虛張聲勢的戰術,不必理會,大家睡自己的覺去,結果下一次就是真正的暴民襲擊了,從四面八方一舉突破數個營寨,直接把最里面的主力營寨都能給攪得天翻地覆,祿東贊不得不組織精銳軍隊將這些無組織的暴民分割包圍然后逐步殲滅。
暴民終究比不上訓練有素的軍隊,訓練有素的軍隊可以合理的運用戰術將他們在戰場上分割消滅,騎兵步兵和弓弩兵配合的相當好,暴民就不行了,沒有全套的裝備,只有一把刀或者一根長矛或者一支削尖的木棍之類的,簡直很輕易的就可以刺穿他們的身體。
暴民們的突然襲擊很有效果,殲滅了大量來不及反應的軍隊,可是隨后軍隊一旦反應過來,除了少數悍勇的暴民以外,大多數暴民都被殲滅了,但是即使如此,祿東贊還是覺得大事不妙,因為他所帶出來的預計要在二十日之內抵達北部領土的十萬軍隊現在已經只剩下的八萬多了,這才出來十天,就損失了近兩萬人,這要是在這樣下去,還不知道抵達領土的時候能剩下多少軍隊。
這些該死的暴民怎么還玩起戰術了呢?他們也懂什么叫戰術?他們也會使用戰術?這不科學啊!這些明明都只是暴民而已!只是暴民而已啊!祿東贊在心中不停地狂吼,看著遍地的死尸和熊熊燃燒的火焰,一片狼藉的戰場吧祿東贊的臉色渲染的極其猙獰恐怖……
終于,祿東贊下達了必殺令!一旦見到手持武器之人,必殺之!絕不手軟,要在暴民襲擊軍隊之前,就把暴民殺光!咱們是有任務的,是要去救人的,不是在這里和暴民們打持久戰的!必須速戰速決!
這一刻,祿東贊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也是一個不可避免的錯誤,心中有所牽掛,他就不可避免的著急了,他很害怕家人會全部被暴民害死,所以越來越著急,要是平常時候平定叛亂,他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會使用利誘和分化瓦解的方式,暴民的人數再多,也只是一支烏合之眾,沒有統一的領導,沒有明確的綱領和嚴密的基層組織,這就是烏合之眾。
這群烏合之眾就算因為軍隊的進攻而臨時在一起合作,也絕對不可能有多么高的契合度,肯定各懷鬼胎,各懷各的心思,只要分化瓦解,用計謀誘使他們內部出現矛盾,擊敗他們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而且那個時候自己還可以將他們全部抓到自己的領地上,成為自己的私屬兵馬,成為未來大事的基礎。
但是現在,祿東贊已經失去了冷靜的算計的心,他的心亂了,他只想著趕快打通一條道路去救援自己的家人,然后再聯合北方剩余的六大領主的力量,進行強勢反攻,并且和松贊干布南北呼應,一路向北一路向南,聯合絞殺暴民的作亂,只需要一點點時間,就可以平息這場動亂,然后再調轉槍頭去對付神明教的余黨。
如果沒有外力的干預,這樣的計策也是可行的,不出一年,吐蕃的動亂就會得到平息,但是呢,一旦被外力干預了,被一些神秘的力量所滲透了,這場動亂就會變得撲朔迷離,比如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中年大唐男人出現在了北方兩個最大的暴民組織的聯合會議的會場上,這個情況就會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這兩個最大的暴民組織就是最早打著佛教和道教的旗號組織人手叛亂的暴民組織,一個宣布信仰道教,道教才是最適合吐蕃的,另一個主張佛教,說佛教才是最適合吐蕃的;不過這個黑衣男人怎么看這兩個組織怎么想笑,說著信仰道教的滿臉的兇神惡煞,拿著一柄鋼刀正在舔舐,信仰佛教的右手持刀左手拿著一只羊腿,一邊啃一邊虎視眈眈。
“黑爺,你的名聲我們也都聽過,前些日子把祿東贊給打得屁滾尿流的就是你,這個我們清楚,但是,祿東贊可沒有那么好對付,當初老子在他手底下打仗的時候,可明白他的厲害,這個人特別狠,一個不好,老子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小命兒,可就沒了,還有,為什么老子要和這個混蛋聯手?老子是道教徒,絕對不和這個該死的佛教徒合作!”臉上有一條看上去特別恐怖的傷疤的刀疤臉大聲吼道。
“去你母親的!老子是佛教徒!也不會和這個該死的家伙合作的!黑爺,祿東贊那家伙的確恐怖,但是我們打不過還可以躲得過,他手下好幾萬軍隊,你之前組織的那些人不就都死光了嗎?雖然也打了不少勝仗,但是祿東贊沒那么好對付的,刀疤!咱們先停戰!等祿東贊走了,我們接著來!”右耳朵不見蹤跡的單耳也是面色很差,同時狠狠一口咬下一大塊羊肉。
黑爺顯得相當的失落:“唉!本以為兩位統領都是英雄,結果……算了,算了,我還是走吧……”
黑爺搖搖頭就要離開,這下子刀疤和單耳就不高興了,雙雙站起來狠狠一拳砸在石桌上,異口同聲道:“站住!”
黑爺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刀疤和單耳,說道:“怎么,兩位統領還有什么事情要說嗎?在下還要去找敢和祿東贊打仗的英雄啊!”
刀疤大吼一聲:“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等!你這可惡的唐人!”
單耳一把丟掉羊腿大吼道:“我不是英雄?你哪里看得出我不是英雄?啊?老子手下幾萬人,個個都是好漢!老子就是好漢中的好漢!”
黑爺笑道:“好漢中的好漢遇到了祿東贊就要逃命嗎?看來吐蕃只有祿東贊是英雄啊,算了,算了,我還是走吧!”
刀疤忍不住了,上前抓住了黑爺的手臂:“今天你不把話說明白了就別想走!祿東贊是英雄?那個混蛋算哪門子的英雄?他就是個惡魔,到處搶人家的東西,看上了什么就要搶走,生怕自己的東西比別人少,贊普居然還相信那個混蛋,老子是在是受不了了才逃出來的,我告訴你!祿東贊就是個無恥的混蛋!”
單耳愣了一下,沒說什么,刀疤有軍隊背景,單耳卻是草根。
黑爺笑瞇瞇的說道:“既然如此,為什么統領不敢和祿東贊打一仗呢?只知道逃,那豈不就是在說明統領遠遠不如祿東贊那個無恥的混蛋,比無恥的混蛋還要無能嗎?”
刀疤一愣,隨后勃然大怒:“你說什么!?”
黑爺面不改色:“我說的難道有錯嗎?”
刀疤舉起拳頭做勢要打,黑爺面不改色的盯著他看,刀疤舉起來的拳頭終究沒有打出去,而是無力地落下,這倒是讓旁邊的單耳有些幸災樂禍:“喲嗬,還真是這樣啊,你還真是連無恥的混蛋都比不上啊?哈哈哈哈,老子還真是高看你了!”
刀疤惡狠狠的看了單耳一眼,低吼道:“你給老子閉嘴!你知道什么?!當初老子在祿東贊手底下當兵的時候你他娘的還在吃奶呢!他有多厲害多可怕你清楚還是我清楚?之前那些家伙也有好幾萬人,不也是全部死光了嗎?我們兩個加在一塊兒也不過是十萬人,沒有勝算!”RS